常耀林那个外甥,虽说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可李漱白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事迹了。因为是竞争对手,苏逸清和李漱白说过那位的“事迹”,说来说去就是利用关系承包了一些政府的项目,却都转包给别的公司去做,那位只是从中抽成而已。大家都知道政府的项目利润大,可都是有风险的,一来不容易承包到手,二来不容易拿到钱。常耀林的外甥在业界的名气很大,虽说他抽成太狠,可因为他拿到的项目,政府财政部门最后都能差不多按期结账,不少建筑公司还是愿意去承包他的活。
李漱白心里清楚,现在常耀林是盯上江城机场的项目了,这个项目预算了二十亿,和高速公路的预算简直不能比。不管花费多少,总不能让常耀林外甥这种皮包公司去干吧?万一出点差错怎么办?出差错又怎样,常耀林也会想办法把他外甥摘出去,到时候亏掉的只是国家的钱而已。
虽然现在立项还没下来,李漱白的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不管别人怎么做,在他主管江城交通期间,不能让那些信誉差的公司拿到承包合同。可是,这也意味着他要得罪人。
做官总是有风险的,他头顶上那么多首长领导的,哪能个个照顾到?
既来之则安之吧!
望着窗外的景色,他不禁想起来关晓宁。
她回去了吗?还是没有?
昨晚的事,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早上起来那么早,想着给她打电话的,却一直没胆量拨出去。
于是,他出门打了辆车开到昨晚关晓宁住的那家酒店门口,跑进去跟前台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一大早就退房走了。
重新坐回车上,李漱白的心里竟有点忐忑。
发生了那样的事,自己难道就这样不闻不问,当做什么都没有吗?
不管那件事有什么意义、为什么发生了,身为一个男人,他就这么逃避了吗?
这个年代,同住和一晚情泛滥,可是于他而言,不能将昨晚的事归咎于一时冲动之后就不管了。关晓宁,她还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
回到住处,他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想了很久之后才给她拨了出去,可她一直没有接听。
怎么会没接呢?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她生气了,还是伤心了,还是有别的事?
李漱白在地上走来走去,一遍遍拨打着她的号码。
事实上,关晓宁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冬天太冷,她烧了开水加到盆子里,还带着橡胶手套。好不容易把衣服都洗好晾起来回到里屋,却没有听到手机响。
因为手机不是静音设置,她一般不去刻意看有无短信或者未接来电,洗了衣服就打开电脑开始找片子看。
两腿盘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从超市买来的血橙,一边看着电脑上的电视剧集,这才是周末。有谁规定说周末一定要和男朋友去逛街的?一个人窝在宿舍里看片子吃零食岂不是更爽?
李漱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在接连打了五个之后,他还是停下来了。
昨天的事,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太突然,大家都需要冷静冷静。
那好吧,等过两天再给她打电话吧!
直到晚上睡觉,关晓宁才看见李漱白那五个未接来电,她的心,猛然间开始狂乱跳动起来,即便她不去主动回忆,昨晚的一幕还是会涌上脑海。
他来电话,是,是有什么事?
她不能无视已经发生的事实,她和他,很难回到过去的样子了。
此时,她不清楚自己更喜欢哪种状态,是过去和他一起打球吃饭,还是昨夜的那件事,她只记得一点,她想他!
李漱白在省城的生活肯定不会是孤独的,总有各种聚会,难免会有几次身处有色场合的时候。而今晚,关晓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那样一个地方。是一个曾经同在省委办公厅工作的同事请客,请的都是在省城的几个相熟的同事,地点正是常耀林外甥名下的一间娱乐场所。
如果说是巧合,那就是太意外的巧合了!
豪华到几乎是金碧辉煌的偌大包厢里,灯光迷离,觥筹交错,美人如玉。
不是初次来到这座场合,李漱白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别人敬来的酒,不管由头如何,他都以“前几天喝多了,胃不舒服”为借口推掉了,从进门开始,他一直喝着白开水。尽管他知道自己会控制好酒量,可他依旧担心会出现意外。同事们笑他是禁欲主义,他只是一笑而过。身边陪酒的女子再怎么年轻漂亮,都不及那个人。
是啊,自制力如他的人,竟然也会有一时冲动的时候。
同事给他点了支烟,他靠着沙发静静坐着抽烟,微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经意间扭头,竟发现关晓宁就坐在自己身边。
他愣住了,不过须臾,音乐声钻进他的耳朵,让他看清楚了现实,身边坐着的人根本不是她。
自嘲般地笑了下,装在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下,脸上的神经立刻绷了起来,赶紧按灭了烟蒂,走进包厢里的豪华洗手间。
关晓宁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那边接通了电话。
“您好,对不起,我之前没接到您的电话,是有什么事吗?”她将自己反复练习了好几遍的开场白一口气说了出来。
他愣了下,旋即笑了,道:“这么晚了,在干什么?”
“准备休息了,您——”
两个人都在尽力不去想昨晚的事,话题也就不再往类似的方面扯了。
“哦,其实没什么要紧的,就问一下你回去了没有。”他说。
“我家里有点事,早上就回了。”关晓宁道。
他“哦”了一声,还没开口说下面的话呢,有人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啊,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里面——”是包厢里一位陪酒女子的声音,也许是职业习惯,女子的声音嗲嗲的柔柔的,而关晓宁听的一清二楚。
咦?怎么回事?她这下有点搞不清状况了。
李漱白眉头一皱,那女子笑了下就拉上门出去了。
“你回去了就好,那你早点休息。”他说。
“嗯,您也是,再见!”关晓宁木然地挂断了电话。
她是想不到他现在身处怎样的环境,只是那个突然闯入他们通话的女人的声音,让她觉得怪怪的。
也许,只是个路过的人吧!她心想,便将手机放在枕头边,关掉台灯睡了。
而李漱白,从洗手间出来后,跟请客的那位同事说自己胃疼要回去了。
“啊?老李,时间还早——”那人拦道。
“没事,你们继续玩,今天,胃实在是难受的很。对不住的地方,改日我再向大家赔罪。”说完,他跟每一个同事握了手,捂着肚子走了出去。
有人担心他,一直跟下楼,送他上了车。
渐渐远离那座大楼,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李漱白解开了里面衬衫袖口的扣子,而前面正在开车的司机根本没有看到黑暗中的李漱白是怎样的表情。
接下来的一周,虽然依旧不能和他见面,关晓宁整个人却是轻松无比,走着走着甚至能跳起来,有时候一个人还坐着傻笑,把同事们惊住不少。
“怎么?沈少爷回来了?”周四早上科室开会的时候,徐东华坐在她身边低声问她。
“没有,怎么了?你找他?”关晓宁不解地问。
“我找他干嘛?他知道我是哪棵葱?我是看你这几天纯光满面——”徐东华道。
“有吗?”
“当然了,只要年满十八岁视力正常的人都能看出来。”徐东华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装作在看向前方,“哎,沈家琛虽然有点不着调,不过,还是挺不错的,比别的领导家的少爷有素质。”
关晓宁忍不住笑了,说:“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评价,肯定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既然这样了,就好好交往看看,别错过好男人。”徐东华道。
“知道了。”关晓宁道。
也许是因为心虚,她发现坐在何新华主任旁边的卢大夫在盯着她和徐东华,赶忙抿着嘴低下头。
完全禁不住念叨,下午刚上班,沈家琛就飞到了关晓宁办公室门口。
从北京飞到江城,打个盹就到了,根本谈不上疲惫,浪费在候机上的时间远远大于飞机飞行的时间。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给她留下一个邋遢的印象,沈家琛绝对不会一下飞机就回家。
圆圆早上病愈出院了,沈家琛来医院自然不是看望外甥女的,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关晓宁着实是深深地愣住了。
不知他是不是来找自己的,关晓宁还是放下手中的病历本,起身走了过去。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微笑着问。
“今天,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沈家琛笑呵呵地说。
“那,你来这里,是——”关晓宁问。
“什么时候下班?能不能提前走?”沈家琛盯着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急切地问。
“哦,下班要到六点了。要是有事的话——”
“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下班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去个地方。”沈家琛笑了下,道,“那我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关晓宁送他进了电梯,返回办公室。
谁知她刚一进办公室,护士长张芬就和另两个护士挤了进来,立刻反锁了门。
“说,沈家琛,干嘛来了?”拷问开始了。
“不知道干嘛来了,他没说。”关晓宁背靠着办公桌,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
“伙计们,她是不是没说真话?”张芬领头,问办公室里其他的人。
医生办公室里都是几个和关晓宁一样的二三十岁的年轻医生护士,大家立刻都响应起来。
关晓宁见状,不禁笑了出来。
“好啊你,忘了我们的政策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张芬说完,女医生和护士都围上来,抱着关晓宁就挠痒痒。
在一片笑声中,就听有人喊了句“沈家琛来了”,众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战斗,看向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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