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南北和谈秘密在上海英租界进行。战事基本停歇,孙中山立即从国外赶回国内,经广东奔至上海。四天后,在上海召开的十七省代表会议,在陈其美的极力劝说下,推选孙中山为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大总统。
消息传到阶州,陈安只是淡淡一笑,都是争权夺利罢了,没钱没势估计也干不了多久。
骁锐军统制黄钺正式率领六营步兵赶赴秦州,接管了秦州防务。彭英甲向总督大人长庚的密报,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原本有十个营的骁锐军,忽然被总督大人亲自管辖了四个营,剩下带至秦州的六个营中,亦有五个营被临时调换了管带。
黄钺真正可以完全指挥得,只是他自己兼任管带的那一营步兵。但是,黄钺明显有足够的办法对付那些只认银子的临时管带。
骁锐营到达秦州后,沿着秦州摆出一个一字长蛇阵的防御姿势,明显是向南防御,而不是云集起来向东防御。
情报司的人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报告了总部。
林玉山当天就坐着火车赶到盐关,秘密翻过了秦岭,实地察看了骁锐营的阵势。回来后,直接就在盐关发了一个电报给正在接待西医研讨会的陈安,“骁锐营在对南防御,黄钺可能真是革命党人。”
完全是误打误撞,只是这个结果并不怎么好。当年的湘军将领之后,竟然真的是革命党人,这么多年居然完全没有发觉,隐藏的够深了。
原本只有一个步兵营被放在阶州连接秦州一线,现在被迫增加到两个步兵营了,谁也不知道黄钺会不会突然发疯派兵进攻阶州,陈安不喜欢赌博,只好将手上剩下的两个营机动兵力中,再抽出一个北上了。
形势马上严峻起来。
陈安临时召开大本营会议,军方的将领参加,这次新增加了两名成员,邓宝珊和赵寿山。
“大家分析一下,如今的形势,该怎么应对。”陈安首先带头,“总的原则,只有一个,北方军的地盘只能我们自己做主。”这是对两位新加入的会议成员说的,其他人上次会议参加过自然不必重复。
李虎臣大大咧咧地说道,“黄钺的骁锐营原本不过三个营,一次性扩充到十营,新兵也没有经过训练,直接就拉到秦州来了,战斗力是很差的。”
“是不是提前结束新兵训练,马上扩充部队?我看马安良和黄钺的部队,都是这样直接拉上了的。”胡景翼估算了一下,提议到。
陈安摇了摇头,“我们人少,不能浪费每一个士兵的生命。”
既然大老板如此发话了,那么提前结束新兵训练的话题,就自然而然不用再提了,很快大家就集中到让黄钺没时间对付阶州上来。
“黄钺这种阵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我们干脆再加把火,再放些风出去,马福祥的昭武军不是在兰州没事情吗,让总督衙门将他们调到黄钺后头监视。”林玉山在这些问题上还是比较有天赋的。
大家互视一眼,这个提议可行,让黄钺也忙上一阵子。
邓宝珊胆子大,忽然开口道,“王洪巽反正已经搞过什么阶州首义了,让黄钺专注于搞一个秦州首义不就是了。到时候,再随便找些罪状进攻击败就是了。我看革命党人也都是看实力的,没有必要老实纠缠于什么狗屁大义,胜者为王吗,他们还能怎么样?”
参加过南京战役,见到所谓的革命党人,邓宝珊明显很是不屑。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了,看谁势大而已,何必搞得那么复杂,陈安顿时连连点头。
会议很快就散了。
林玉山连夜回到阶州,去布置相关的钉子,这是情报司的事情,其他单位插不上手的。
西洋历法一九一二年元旦,孙中山正式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中华民国成立。
就在这一天,陈安请了一个剃头师傅,将自己的脑袋也理了一个光头。将剪下的长发拿在手上,陈安感慨万千,猪尾巴呀。
实际上,阶州很多地方对辫子一事早已不在重视,很多北方军士兵为了方便戴帽,早就自行剪了辫子,反正长官既没人反对,也没人鼓励。唯一的一个光头的军官,就是整天在水里上下的王洪巽了,所有水师官兵都是光头,这是水师作战需要。
陈安剪完辫子,干脆光着脑袋,故意在陈家庄大本营绕了一圈,然后回到内院里,听林月儿笑话他去了。
既没有命令,也没有说法。
不到三天时间,阶州上下全部知道陈安剃了一个光头。
据说当天,柳石,林玉山,虎子等人就也变成了光头。赵四则是叹了一口气,拿起剪刀自己断了辫子,但是没有光头。很快,所有的高级军官都没有了辫子。
阶州的剃头匠突然忙乎了起来,来找他们剃光头的北方军士兵,是一批接着一批。但是,并没有出现拥挤成堆的现象,很多人看到长长的队伍,很干脆地学赵四一把自己剪了辫子就回去了。
陈老爷子和柳管家看见陈安的大光头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出言反对,但是却也没有剃掉自己的辫子。
林先生则是被林月儿跑回家去,一时不察,被女儿咔嚓一声剪了辫子,大骂一通后,干脆也剃了个光头,再戴上圆帽施施然去学堂上课去了。
剃辫子行动很快从北方军,蔓延到了北方工业公司,最后终于扩散到了全阶州。
大概是觉得上次入股陇南铁路公司被文县知县抢了首位,阶州知府忽然请人到知府衙门,非常利索的剃了一个光头,然后也学着陈安的样子,穿着便服,光着脑袋,在全阶州百姓目瞪口呆的情况下绕着大街走了一圈。
其实只是走了半圈,长久没有运动的阶州知府,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赶紧叫跟着的家人雇来轿子,把他抬了回去。
文县知县闻讯顿时后悔不已,元旦那天,他染了风寒,结果卧病在床没有出来,结果迟了三天回到县衙,竟然发现头名被知府抢去了。
除了几个老古董骂了几句人心不古外,竟然没有什么人对阶州突然爆发的剃辫子热潮有任何说法或质疑。普遍的心态就是,想剃掉就剃掉吧。
升允和长庚的家人都在阶州,知府大人亲自上门慰问,虽然并没有明说,但是其中的暗示让他们也听懂了。前后两任陕甘总督大人的家人,只好苦笑着,在总督大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动剪了自己的辫子。
虽然很多老一辈都没有剪掉辫子,但是他们不敢呀。如今阶州算是最安定的地方了,为了一个辫子惹人不快,最后要离开阶州,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不知不觉中,阶州悄然完成了一次心理上的革命。
很多人都知道南方成立了中华民国,但是这些剃掉了自己辫子的阶州人,却也没说自己就是民国人了。因为知府还是原来的知府,知县还是原来的知县,甚至衙役都还是原来的那一批人。
经过这几年的治理,实际上阶州的害群之马已经被陈安清理殆尽了,剩下的不说是勤政为民吧,至少都不是祸害百姓的。北方工业公司那边经常有额外的外快,用不着去收刮民脂犯风险。
如果不是阶州只进不出,光是全州上下基本剃了辫子的事情,就足以震撼整个甘肃了。
很是奇怪的阶州。
剪辫子的事情,让陈安对自己的计策大为佩服,这远比当初沪杭宁等革命党人,傻傻地守在城门口上,拿着枪逼着来往的百姓剪掉好多了。
这才高兴没几天,留守上海的克劳泽发来的一则紧急电报,让陈安大惊失色,难以掩饰心中惊怒,一拳就砸在了旁边的桌几上,“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呀?”
陶成章被刺。
民国初立不足半月,革命党主要势力之一光复会的负责人陶成章,因病住进上海法租界广慈医院,结果被人在凌晨时分叫开房门,当场中枪倒地身亡。
陈安当即准备派人前往上海,以血还血,以牙对牙。他根本不相信报纸上所说的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公开宣布,“不胜骇异,非常痛悼”,认为这是一直“挟私复怨、擅行仇杀”的血案。
“陈其美!”陈安阴沉着脸,慢慢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林玉山马上被叫回陈家庄,陈安让他带着一支别动队,亲自去一趟上海,不仅是要查清事实,而且要尽快将尹氏两姐妹转移出来,既然对方连陶成章都敢暗杀,其他人都已经不安全了。
这就是所谓的革命党人,陈安彻底失望了,满清尚未完全倒地,内部已经倾轧厉害,甚至干脆动用了暗杀同志这种极端恶劣的手段。
陈其美和陶成章的不和,陈安知根知底,尤其是同盟会热衷于争权夺利的本质更是亲眼目睹。同盟会高层尔虞我诈,就连黄兴这位立下汗马功劳的元老都是屡遭排挤,何况根本是反对派的陶成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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