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死骆驼的,真的只是最后的那一根稻草么?
不是的,压死骆驼的,其实是一次又一次的不堪重负,当骆驼身上的稻草一次又一次的加重的时候,骆驼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那最后的一根稻草所能决定的,仅仅是最终的命运会在什么时候降临罢了。
薄安安也想问,究竟是为什么,她爱的人要受到这样的伤害,她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可是,她不想就这样倒下。
她不想做被压死的骆驼,她要甩开那一切,让把那些重负压在她身上的人踩到在脚下。
所以,她来了。
薄安安和霍琛参加了纪时谦婚礼的消息在网上传开了,这两个人的婚礼本就备受瞩目,有无数的记者围在婚礼所在的那座位于苍城周边的欧式庭园外的草坪上冲着来参加婚礼的嘉宾们拍照,薄安安的出现无疑是一个爆炸式的消息。
没有人犹豫,大家都在争时间,要让自己的消息成为第一个发到网上去。
而且很显然,薄安安并不是单纯来送祝福的,单从打扮上来看就知道。
霍琛原本就长得俊朗,穿着白色的西装,倒像是今天的主角一般。
在外面的媒体都拍不到纪时谦的照片,能被允许入场的只有纪家产业旗下的媒体和他们一贯合作良好的几个单位。
所以霍琛一出现的时候,闪光灯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闪了起来。
没办法,来参加婚礼的人几乎都是已经发福的即使有地位也没办法称之为仪表堂堂的中年男人带着家小,作为家属的那一部分人里,年轻人长得好看的也没有太多。
大家基本上都知道,除了冷家那个跑去做了刑警的冷大少爷,还有一个花花公子陈习算是勉强能比得上纪家两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和霍琛的相貌以外,基本上也都是五官端正的程度。
这个时代,大家都要看脸的,就算是发照片到网上去说某个男人多牛逼多有钱,也抵不过发一张贵公子的照片,大家都喜欢又有钱又好看的富二代呀。
霍琛下车以后,转身从车里握住了一个女人的手的动作,被记者们看到眼里,顿时就更狂热起来了。
果不其然,下车的是霍琛的现任女友,恩爱得不得了的那个薄安安啊!
说起这个薄安安,能说的话题就太多了。
这两个人第一次有点苗头被很多网友拉配在一起就是因为一档综艺节目,后来两个人的感情经历,稍微吃吃瓜就能看个七七八八,可以说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拿着一堆糖往网友身上撒,让网友们看着一点一点在一起的。
搞cp的快感所有人都能找得到,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男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点点谈起了恋爱,大多数网友在祝福的同时一点都不介意吃狗粮,毕竟,这是搞cp才能享受到的快乐啊。
可是,今天薄安安和霍琛出现在这里的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这些记者看到薄安安的出现,其实也有些愣住,但下一刻就疯狂的编辑微博往自己的主页上发,同时往各自所属的单位领导那里飚消息了。
谁不知道薄安安是公开承认过自己和纪时谦谈过恋爱的,跟着现男友来参加前男友的婚礼这种事实在是太让人兴奋,这种八卦,谁不想吃呢?
果然,有钱人家的事情就是复杂,就是吸引流量。
而且,更让人震惊的根本不是“薄安安来参加前男友婚礼”这几个字,而是,“震惊,薄安安放弃参加金狮奖颁奖典礼,原因竟然是!”。
是的,虽然早就有消息说,薄安安没有跟着陆明夜所带领的忘情剧组团前往意大利威尼斯参加金狮奖的颁奖典礼,可是,在事业的又一个新巅峰和前男友的婚礼之间选择了前男友的婚礼,这是什么样的让人震惊的精神啊。
要说薄安安不会搞事情,谁会相信呢?看她那一身黑色的礼服就知道了啊。这哪里是来参加婚礼的,这是来……
有几个记者面面相觑,已经打起了寒颤。
薄安安难道真的是要搞大事情?这一身黑礼服,简直像是来,送葬的啊。
他们光是看着薄安安,就不住的拍着大腿叫骂,自己所在的杂志社/报社怎么就没有那么硬的关系,怎么就没办法进婚礼拍全程呢?
说实话,在婚礼现场的媒体也不少。
薄一心这样喜欢炫耀的心理,她要嫁给霍琛了,要结婚了,怎么可能会不昭告天下呢?甚至就连现在的媒体数量都是为了保险起见而被纪母控制筛选了的,否则,来的人只会更多。
薄安安的照片没有多久就被人传到了网上去,微博顿时也炸开了锅。
不过热评第一也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什么意思,霍琛和薄安安也结婚了?我霍哥也进入婚姻的坟墓了???”
不过,更多人讨论的都是:薄安安连金狮奖都不去来参加婚礼,还这个打扮?绝对是要搞事情啊,坐等最新消息。薄安安本来就比薄一心好看,这一身简直是要艳压啊!
薄安安今天的衣着也确实是十分惊艳的,毕竟,单单是这身衣服,她也准备了不少时间的。
黑色的鱼尾婚纱上身是柔软光滑的塔夫绸,鱼尾部分则是大量从裙摆中冲出来的层叠的黑纱,黑色的羽毛头饰将一头之前因为凌云志挑染着染白了不少的白色头发衬得越发冷冽,就连妆容也使用了薄安安以往的造型里很少用到的白色眼影,眼角下那颗伪作泪痣的小小的黑色闪钻更是点睛之笔。
黑色的蕾丝手套更显得雍容端庄,倒是没有什么戾气。这样的造型,说是薄安安刚拍完哪个时尚杂志的封面硬照就匆匆赶了过来,也是有人心的。
只不过到了这份上,谁相信薄安安是心平气和的来参加婚礼,谁就是傻子。
不过,两个当事人倒是很冷静,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没有错,霍琛和薄安安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很是亲昵的微笑,就好像他们只是来参加某个普通朋友的婚礼,甚至还可能在小声的讨论着,他们要什么时候结婚。
有眼尖的记者也发现了,薄安安右手的无名指上,竟然套了一只小小的闪亮的指环,显然是钻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右手,可这一发现足够让他在一众激动地同行之中脱颖而出,让自己的报道领先一截了。
这样话题女王的架势是十分惹媒体好感的,大家几乎都想双手合十感谢薄安安给自己流量,所以,薄安安路过门口的时候,也就没有记者多事冲上去问什么问题。
大家都很愿意给薄安安这样的女星卖个好,薄安安自然也就领情。
走过门口的时候,薄安安和霍琛不约而同地冲着两边的记者,轻轻地微笑点头,这让众记者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休息室里,薄一心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薄安安也来到了婚礼现场的消息。
“不行,让人给我把她弄出去!”薄一心有些愤怒,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低声向一旁的女佣怒吼。
“你凶她有什么用,”陆贞皱着眉头,冲着周围一圈使了个眼色,房间里的女佣和还在帮薄一心修饰头发上花朵的发型师顿时明白过来,四散而去了。
薄一心见周围没人,更加放纵自己了:“妈,她分明就是想来捣乱,你怎么能拦着我!”
陆贞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冷静下来:“参加婚礼的人非富即贵,她薄安安不过是一个小演员,现在连霍家,对了,我还没告诉你,霍家已经放话了,霍琛的结婚对象必须是欧阳家的那位小姐,他们不承认薄安安的。没人会护着薄安安,只要她敢闹事,以后她就是想在那个圈子继续混下去,也没人敢用她。”
薄一心皱着眉毛,并没有听劝。
陆贞见此,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傻女儿,她不过是个戏子罢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过了今天,你就是纪夫人,明天下午你和时谦就能拿到结婚证,你还和她计较个什么劲。她不敢做什么的,放心吧。”
“可是,她!”薄一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贞按着嘴唇把话堵了回去。
“记住,她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不要为了对付那样一个贱货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纪夫人。”陆贞的神色慈爱而高傲。
她本来就是骄傲的,她太强势,也强势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高看一个下贱货生下来的女儿呢?
陆贞因此,失去了她应有的对薄安安的重视,也因此,而在未来追悔莫及。
但那是未来的事情,至少在此时此刻,她还是骄傲而自信的,且同时还希望自己的女儿和自己拥有一样的骄傲而自信。
对于她来说,对付薄安安这种小事,自己的女儿愿意做,也就随便做做吧,真要降低自己的身价和她争个高下,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的。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在秋日里,这样的好天气已经越来越少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在所有人都觉得薄安安一定是为了搞事而来的时候,薄家的这对母女,竟然格外的自信。
布置华美而精巧的婚礼现场,处处可见粉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玫瑰,金黄色的叶子也被设计师巧妙地融入到了整个梦幻的场景中来,仿佛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全都包揽在了这处并不大的庭院中。
薄安安一丝不苟挽在脑后的长发因为威风而有几缕垂落下来的碎发,雪一样的肌肤因为那黑色的长裙而更加冰冷无瑕,就像是最好的羊脂白玉。
霍琛宠溺的眼神仿佛要将她融化,两个人站在婚礼现场的一角,只是那样简单的对视着,就让一众同样精心打扮的年轻男女们都产生了各种各样不同的想法。
有艳羡,有嫉妒,有垂涎,有不屑。
可薄安安并不在意那些,总归她来这里,是要做一些事的,其他的都无所谓。就算被多看两眼她也不会少块肉,只是让人厌烦而已。
离婚礼的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有不少人都因为和霍家的关系而上来攀谈了,只是霍琛显然没有什么和人寒暄的心思,总是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走。
偶尔有几个招呼他们的长辈,霍琛也同样是以薄安安身体不太舒服为借口,带着人到角落里去躲清静了。
陈岁寒也到了,毕竟是陈家的小姐,又在苍城谋求事业发展,纪家当然也就邀请了她。
只不过,陈岁寒知道薄安安今天是有些谋算的,所以也就没有上去搭话,免得让人放在薄安安身上的注意力变得更多。
剩下的人,有一半也都是薄安安有些眼熟的,当年在薄家的时候,就算是没有被真正公开的承认,有不少关系亲近的人家也还是知道她的存在,也都互相认识过。
还有就是,当年薄安安险些被陆贞出卖的事,让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今天的婚礼,他们大约也都是抱着祝福和防备的心来到这里的。
祝福当然是明面上的,纪家和薄家的继承人结婚,相当于是商业联姻,势必要侵占更大的市场,他们这些有竞争关系的人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呢?
所以,看到薄安安来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希望能看到薄安安搅和了这场婚礼,希望能看一场好戏的。
没有人搭理薄安安和霍琛,和陆贞一样的,就算是纪时谦的母亲,也并没有觉得薄安安能在这种地方撒野,唯一觉得有些不对的,只有薄一恒。
可,也只是打了个照面,就被霍琛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等到宾客基本都到齐,众人才终于在侍者们的引导下入座。
传统的西式婚礼,草坪上满是糖果色的气球,白色的地毯两边堆满了带着些许荆棘的玫瑰等各色的花朵,梦幻而美丽。
神父已经站在了长毯的尽头,等待着新郎和新娘的出场。
纪时谦当然是先出现的那一个,当他从庭院侧面缓缓走上那白色的花架包围着的花亭之下的时候,薄安安竟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并没有什么波动。
霍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薄安安挽着他的手臂,察觉到霍琛好像在看自己,薄安安便微笑着转脸过去看他,仿佛某个人并不存在。
纪时谦今天的衣饰也都是在薄一心和众多设计师的商议之下精心准备的,纯黑色的西装,口袋中插着一支娇艳的白玫瑰。
其实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可所有的细节都彰显着这场婚礼他,或者帮他准备这些的人究竟有多用心。
纪时谦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可他一贯也都是这样的,所以也就没有人觉得奇怪。
漆黑的瞳孔沉静如水,却又闪耀着夜空中繁星一般的耀眼的光芒。
他本来就是个过分俊美的男人,这样的冷冽和凉薄在他脸上竟然显现不出半点的突兀,只是,让人莫名的联想到坐在观众席里的某个人……
是的,同样穿了一身黑来参加婚礼的,薄安安。
有些人为自己的联想而无端的心慌,有些人忍不住发笑,有些人则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新娘即将出场的方向。
在乐手们用心的弹奏之中,在薄安安面无表情地与纪时谦的对视之中,今天真正的主角到来了。
薄启明同样知道今天也到场了的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就坐在观众席上,只能拍了拍薄一心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薄一心即使再不高兴,婚礼在即,又得到了父亲的安慰,也只能强压着心中那一点点的情绪,微笑着走到了与纪时谦遥遥相对的那一边草坪上。
铂金色略带花白头发的神父看着眼前的种种,微笑着开口:“I think it's time for the wedding to begin。All right,ladies and gentleman. Please take your place。The wedding ceremony is about to begin。”
神父的话音一落下,众人耳边的曲调就变了。
不是婚礼进行曲,悠扬的小提琴声和钢琴声从来就是最完美的搭配,在琴手们的指尖,弹奏出的调子是某一个国外女歌手的歌改编的纯音乐。
甜蜜而轻快的调子,明亮而欢乐,同样也是薄一心的选择——Love Story。
薄一心知道,自己生来就应该是他的妻子,他那么优秀,也只有自己,才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这是薄一心的骄傲,她以为自己是最好的,更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会让全世界都艳羡。
这应该是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所以,是这首曲子。
薄一心看着纪时谦那在明媚的阳光之中显得越发深邃的五官,几乎想要哭出声来。
等了这么久,这么久,终于,她要嫁给他了。
柔软的地毯上,薄一心那双水晶般剔透的鞋子并未发出半点声响,她只是挽着薄启明的手臂走上前去。
宾客们都安静不已,他们大概在想,薄安安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发难吧?
不过不同于他们暗地里的对可能会发生的闹剧的期待,路过薄安安那一排的时候,薄一心竟然还挑衅的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知道在他心里你可能不大一样,可那又能怎么样呢?终究,是我要嫁给他了。’
薄一心这样想着,脸上原本还只是幸福而温柔的笑容便越发灿烂起来。
纪时谦也注视着他的新娘,仍然没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有的只是一片沉静。
薄一心那身婚纱果然是很漂亮的,几乎所有的年轻女孩都用一种艳羡而感慨的眼神看着薄一心,这让薄一心那永远没有消失过的虚荣和自满顿时更加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薄一心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她渴望所有人的眼神,渴望自己是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占据了最中心位置的那个人,渴望自己被羡慕,被崇拜,被嫉妒。
当然,她所拥有的资本从今天起,就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名为纪时谦的,她的丈夫。
薄启明脸上也挂着慈爱的笑容,并不在意纪时谦显得格外冷漠的脸色。
神父看着终于走到了自己面前的薄一心,再次微笑着开口,只是这一次说出来的,却是略有些蹩脚的中文了。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在上帝和各位来宾面前,是为了纪时谦先生,和薄一心女士,这一对新人神圣的婚礼。”
“这是上帝从创世起就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以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
“在这个神圣的时刻,这两位可以在我们的面前结合为夫妻。”
“如果有任何人,知道有什么理由使得这次的婚姻不能成立,就请说出来,或者永远保持缄默。”
神父的声音略低沉,但隐藏的麦克风能够把他的话传遍这婚礼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纪母微微蹙着眉看着前方纪时谦的表情,又看向了一旁的大儿子,轻声道:“他这个臭脾气,是和你学的吧?”
纪时霆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原本还是只和纪时谦六七分相似的轮廓在这样几乎一致的表情下显得和台上的那位新人更加相似了:“也许他是不怎么高兴吧?”
纪母挑了挑眉,又把脸转开了:“一心不错,以后他会懂一心的好。”
纪时霆眨了眨眼睛,仍然没有什么表示。
庭院里十分寂静,他们的音量不高,所以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
旁边坐着的就是陆贞,看到纪母微笑着看向她,顿时露出一个欣慰而慈爱的笑容来,冲着自己的亲家母点头。
其实很多人都有些诧异,他们原本以为,薄安安会在这种时候发难,开口说不同意这场婚礼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薄安安可是来砸场子的,可薄安安偏偏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和霍琛安静地坐在一边,就好像他们真是单纯来参加婚礼的。
霍琛和薄安安倒是挺安静,另一排座椅上,冷枫却是冲着身边的陈岁寒低声道:“薄安安真是个狠人,我得记住了,这辈子都不能得罪她。”
陈岁寒斜睨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只是有些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薄一恒也有些奇怪地往斜后方看了一眼,发现薄安安真的没有动静,这才转回了脸。
无人反对这场婚礼。
经历了片刻的等待,神父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偏着脸看向了薄启明:“谁把新娘嫁给了新郎?”
在神父的注视中,薄启明连忙接上:“我和我的妻子。”
说着,薄启明便一脸庄重地将薄一心挎着自己的手交到了纪时谦手里。
一切都在按照原定的步骤缓缓进行,薄一心抬头看着纪时谦的眼睛,完全掩饰不住的是她脸上羞涩的潮红色,和她幸福到绝对不是伪装的笑容。
“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要记住任何人的结合如果不符合上帝的话语,他们的婚姻是无效的。”神父继续开口。
当然,他没有得到回应。
薄一心面带笑容牵着纪时谦的手,聆听着神父的声音。
“薄一心,你愿意嫁给新郎为妻么?”
薄一心用力点了点头:“是的,我愿意。”
“薄一心,你是否真的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是的,我愿意。”
薄一心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喜悦和欢欣,这才让自己的声音和往常无二,而不是激动地尖声回响在众人耳边。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么?”
这一次,却没能得到回应。
看着纪时谦的沉寂,下方的纪母和陆贞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刚刚退到一旁的薄启明更是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纪时谦。
宾客们也渐渐发出了嘈杂的低声细语,薄一心更是用力握住了纪时谦的手。
纪时谦仍然没有回答,那位原以为只是单纯地来主持一场婚礼的神父更是愣住了,有些无措地看向台下。
纪母连忙使了个眼色过去,神父顿时明白了,这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接着开口问道:“纪时谦,你是否真的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纪时谦仍然没有开口,只是任由薄一心那只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捏着自己的手。
就好像,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站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个愿意陪这里的所有人演完一场名为婚礼的戏码的机器人。
神父的额头上更是滴下了一滴豆大的汗珠。
纪家和薄家的背景他当然不是全都不清楚,现在这样的情况,他难道还要硬着头皮装作,新郎只是声音小了一些么?
他是一个虔诚的信徒,遇见这样的情况,他是绝对不想继续的,可是一旁,纪家的那位夫人就那样盯着他,而不是对自己的儿子表示愤怒,这让神父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了,才没有听到纪时谦开口的声音。
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薄一心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可偏偏纪时谦却无动于衷,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看到这样的情况,薄安安也有些不解地皱着眉。
纪时谦曾经的话,她不动脑子都想的起来。
那时候的纪时谦有多坚定自己必须要娶薄一心这一件事,现在纪时谦的动作就有多奇怪。
霍琛只觉得莫名其妙,可看着薄安安的表情,似乎并不介意事态这样的发展,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这点小事情,和他们之前的打算并不冲突,只是在原本会发生的闹剧上又添了出彩的一笔而已。
纪时谦转过脸,不再看着薄一心那摇摇欲坠的模样,而是将视线投在了刚才他没能控制住自己,已经注视过一次的人身上。
看到这视线,薄安安也有些怔楞。
纪时谦脸上的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却又不是面瘫——或者,可以称得上是冷漠了。
原本人们也并不在乎他脸上的这点异样,纪家的继承人,性格上有一点点怪异又有什么影响呢?
台下,陈习看着这一切,几乎要笑出声来,却又不得不强忍着,甚至为了忍住笑声而掐住了自己的大腿根。他身边的几个名媛千金看着陈习的模样,更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这份上,谁敢打包票说婚礼还能继续下去,就绝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你是为我来的么?”
没有回答神父的问题,纪时谦开口问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说这话的对象是谁,薄一心更是已经捏死了他的手,身形也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纪母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起身结束这场闹剧,却因为纪时谦的动作而停下了动作。
纪时谦从薄一心身后的花童手上接过了原本应该要被戴在他们手上的婚戒,毫不留情地把它们甩到了花厅后面的那片小小的有着各色睡莲的池塘中去。
“时谦!”薄一心终于控制不住地失声尖叫。
“不是,我知道,”纪时谦嗤笑了一声,将薄一心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了。
最后,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甩到一边,从一旁的场控手中抢过遥控器,把一边原本准备要等到宣誓之后播放两个人婚纱照和日常照的屏幕打开了。
薄安安并未起身回应纪时谦,只是看着他的动作。
所以,纪时谦现在的动作,大概也算得上是独角戏了。
心理上的恐惧终于到达了顶点,原本就算不上能控制好自己情绪的薄一心已经彻底崩溃了。
不过还好,在这里还有纪母和陆贞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纪时谦的爆发和突然的对这场婚礼所表现出的抗拒虽然不是没有征兆——比如说他们所以为的那场只有姜夏主动的一晚,却终究还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能接受。
主动提出要准备办婚礼的人是纪时谦,到现在竟然以这样的姿态反抗了这场婚礼的人,依然是纪时谦。
状况已经紧张到了一个高点,这样的事态远比薄安安闹事要让人意外地多。
场中的记者拿录音笔的拿录音笔,录像的录像,更多的还是不停的闪光灯。
虽然已经有保全上去控制场面了,可是既然薄一心做好了让记者们入场的准备,就该承受有记者将婚礼所有的动静都传出去的后果。
有手快的记者已经把刚才的一小段录像传上了微博,那段视频本来是可以命名为“纪氏夫妇婚礼宣誓过程”的,可到了现在,却变成了“纪时谦临场悔婚喊话薄安安”。
点击量因为本就关注着这场婚礼的网友们瞬间过万,这件事即使是动用两家人的力量,也不能再压下去了。
霍琛也握紧了薄安安的手,可幸好,薄安安还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他们原本是要等到两个人宣布礼成,彼此结为夫妻的时候站出来,揭露陆贞和薄一心的种种恶行的。
纪时谦的动作虽然并让人觉得意外,却不会打破他们原本的计划,只是霍琛有些怕,薄安安会因为纪时谦此刻在做的事而心绪不定。
另一边,冷枫已经在手机上轻轻点了几下,将早就存在草稿箱的信息发了出去。
霍琛的母亲今天也来了,只不过她是坐在一群贵妇人之中,用一种十分清醒的姿态看着眼前的一切。
闹剧啊,闹剧。
原本大概是可以让他们这个圈子的结构再次发生变化,让纪家再上一层楼的联姻,现在会走向何方,在座的人有许多,都还不知道。
薄安安只是微笑着,淡淡的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着薄一心瞪着自己的通红的眼睛,看着薄启明想要阻止纪时谦动作质问他的动作,看着纪母和陆贞都站了起来,却像是在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一般仍然站在原地。
薄家,已经乱了,还没有等她动手。
那么,他想做什么呢?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已经到了现在这样的程度,他还想要做些什么呢?
看着忽然涌出的保镖将所有试图凑近纪时谦的人拦到一边去,薄安安这样思考着。
不过,和她没有关系。
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要那样做,都是他的选择,和她没有一点点关系。
薄安安这样,劝说着自己。
尘封已久的心脏就像是忽然被人拿了出来,吹了一口气,吹掉了上面落满的尘埃。
它蓦地一动,却因为钥匙早就被藏在了更深的地方,而仍然沉寂着,无法打开。
是啊,她早就把钥匙丢到了很深很深的地方,隔着重重叠叠的这样那样的东西,已经很难很难,可以说,几乎不可能拿得出来了。
他要做什么,还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纪时谦做完刚才的一切以后,就好像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坐在了身边的保镖递过来的椅子上,就坐在那块悬空挂在那里的屏幕边。
有其他的人抱了一台笔记本过来,往上面插了一块像是记忆卡一样的东西。
现场一片嘈杂,可因为纪时谦的动作,所有人都明白,他大概是想要做些什么。或者说想要给他们看些什么,所以,也都保持着冷静,暂时没有让场面变得更不受控制。
忽然,遍布整个场地的为了让所有的誓词都被听清楚的那些小小的音响同时响了起来。
薄安安讶异地看向薄一心,只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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