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有人叫我,半睁着双眼,却看不清来人的模样,朦朦胧胧的。
我感觉自己被一个瘦弱的身子撑起,双脚若即若离地挨着地板,被拖着往某个地方去。
“小姐您慢走。”
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感觉自己被扔进了软乎乎的垫子里,好像是我的车座。
女人渐远的道谢声,关门声,引擎声,呼噜噜的,像人打鼾。我好像酒醒了一些,悄悄睁开眼睛,只见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忽地有一只脱离,从副驾驶上取了一个什么,趁红灯还是别的什么堵车时间,手臂向后一伸,一张柔软的毯子就盖在了我的身上。
“若水。”我脑袋还有些迷糊,视线抬起,仿佛看见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后来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又是被人托着的状态,一个声音飘到耳中,“少爷,马上到家了。”
清风拂面,我借此机会偷看她的侧颜,多日不见,我没想到这一眼会让我觉得有另一番感受。鼻头一酸,我忍不住叫道:“媳妇,我错了。”
我埋首在她的长发里,她猛地一怔,缓过神来的时候缠上我的腰,轻拍着我的背,“少爷……”
“对不起,这些天我……”
“我懂。”若水轻轻笑着把我扶正,盯着我的眼睛,我猜醉醺醺的我一定狼狈极了,和她的清醒格格不入。
“对不起。”我居然没忍住,痛哭流涕……
“少爷,其实你……不必着急结婚的。”
我一怔,分析着若水说这话是为了迁就我,还是她自己本身就这么想。
我果断选择了第一种。
“不是的,若水。”我握着若水的肩膀,在她茫然的眼神定睛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突然词穷了。
要怎么表自己的决心呢?
对了,婚纱。
“我的箱子呢?”我紧张地问若水,四下张望着。
“什么箱子?”
若水一脸茫然的表情,我有点懵,“就、这是和我一块儿的那个箱子啊。在酒吧,你没看见吗?那个服务生没有拿给你?”
可能是我的表情吓住若水了,她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那、那怎么办,我去找他……”
“若水!”我一把从后面抱住她,她受宠若惊地愣在原地,没等她开口,我就用下巴抵住她的肩头,“我去吧,在家等我。”
“可是你……”
“我打的去,不会酒驾的。乖乖等我。”我低沉的嗓音灌入若水的耳中,她似乎愣了,到我出门,她都是呆呆的模样。
我这些天确实过分了,让若水一个人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中惶恐的孤独的生活,和我之间似乎多了许多隔阂。
“少爷!”
我刚走到院子门口,身后的声音就让我顿住了脚步。
我转过身,若水见我回头,一笑,朝我跑过来,“拿着。醒酒的。”
醒酒茶……
我鼻头一褶,“回去吧。谢谢。”
她微微一笑,点点头,我转身要走,一双略微冰凉的手忽地抓住我的手,我茫然回头看她。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
若水虽然很会捕捉人的心思,但在我们的感情问题上,她似乎总是不确定。
兴许是因为我的态度前后矛盾,才给她这样惶惶不安的感觉,让她不敢做出什么行动。
若水仿佛鼓起勇气一般,吸了口气,眼帘半垂,艰难地低声问:“少爷会回来吧。”
我一怔,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揉着她的头发,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叫她好明白我心底的真实想法。
“我保证。”
从家里出来,我一面喝着醒酒茶,一面望着窗外的夜色,司机忽然问我:“你是随氏集团的那个老板吗?”
我一愣,看向他,确定不认识,不由懵道:“你认识我?”
“昂,S市现在恐怕没人不知道你了。”他笑着说,“恭喜啊,您要结婚了。”
“你怎么知……”
话问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心里又急又气,忙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新闻啊。还是滚动播出呢。恭喜恭喜。”
我没工夫理会他的祝福,掏出手机来,魂不守舍的找到他的联系方式,发条短信给他:你把我要结婚的事公布了?
发完短信,我握着手机越想越气,因为我真的很讨厌成为没有隐私的公众人物,他竟然未经我的允许就!
叮咚。
我忙划开手机,一瞬间脑子里挤满了骂人的词汇、预备好了咆哮的状态,却看到:与我无关。
志成云居然不承认,看来不是他做得。因为他这人虽然有时候做事很过分,但他绝对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欲盖弥彰。
可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我实在想不到,谁会做这样的事?于他、于我有什么好处呢?
叮咚。
我忙又看向手机,志成云道:问问你秘书。
我心一沉,立即去电张秘书,她居然给我挂了。
我气得要再打过去,却收到一条短信。
是她发来的,说:“老板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要骂我,我肯定没有机会还嘴,所以我给你挂了,有什么事儿短信说吧。”
我气得喉咙里冒火,飞快地敲击屏幕,发送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叮咚。
张秘书: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我发请柬给一个客户的时候,他那儿正好开新闻发布会,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把请柬拿上去了,还掉到地上,被记者逮了个正着,就开始挖你。
我气得郁结,发到:他是谁?故意的吗?
张秘书:你就别问了,人家肯定不是故意的。反正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这么多年我不解雇你,让你打理公司,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
我等了很久,打字如飞的张秘书却沉寂了。
就在我等得不耐烦要打过去电话的时候,短信又响了,却是志成云发来的,他说:不管去哪儿,都要注意记者。
我敷衍地回了一条:知道了。
然后张秘书的短信发了过来:我穿好衣服了,你没在家吧?在哪儿我去找你,要解雇我的话,就今晚上吧。
我:你成心要气我是不?
张秘书:我确实给你工作得久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另找别人干吧。
我:你真以为我不敢解雇你?
张秘书:那你就解雇吧。
我打了一长串气势汹汹的话,结果骂到一半,我突然感觉自己过分了。因为按照张秘书所说的那种情况,确实并不是她能控制的,我这样把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让本来还有点愧疚之心的她直接破罐子破摔,要和我分道扬镳。
说实话,她的工作能力,在哪里都能发光。离不开的,不是她,而是我。
冷静了半响,我说:解雇什么的就别想了。你想办法补救吧。
司机:“随先生,到了。”
我猛地一回神,朝窗外看去,是维多利亚酒吧。
“多少钱?”我打算掏钱。
他笑笑,“三十一。”
我下了车,他又说:“随先生,你应该拍个电视剧的,你很上镜呢。”
呵呵……
头一次被人夸得这么难过。
我想公诸于世的话,怎会等到今天?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商圈里不是没有人结婚,为何偏偏关注我的婚礼?那么多明星的八卦还不够他们趴吗?
或许新闻发布会上确实是一个意外,但信息扩散的如此迅速、广泛,如果告诉我背后没有一个人在操控,我根本不会信。
那么究竟是谁要把我推在风口浪尖之上?
任何人都有可能。
真是防不胜防。
我走进维多利亚酒吧,一开始招呼我的服务生飞快跑过来,抱歉道:“真不好意思,没有把东西让您的保姆带走。我给你拿。”
他转身跑到柜台下抽出我的箱子,拿过来给我。
我掂了掂重量,点点头,他笑着看着我,我忽然凝视住他的眼睛,“她不是保姆,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就要结婚了。”
他冷不丁一怔,拿出他的手机,看了看,“哦!!你是随……”
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竟然一篇报道里有四五张我的照片。
我一翻到底,还好,没有若水的。
“拿着。别再让我听见你暴-露我的身份。”我冷冷地甩他一个眼神,转身走了。
再回到家,手里的箱子沉甸甸的,把我的心坠得七上八下,在门口排练半天才鼓起勇气开了家门。
谁知道走进客厅的时候,我看见若水蜷缩在沙发上的瘦小的身影,那眼角似乎还挂着眼泪。
我轻声地走近她,望着她。
本来我该替她遮风挡雨,却不想我竟成了制造风雨的人。
我放下箱子,蹲在沙发边上,拂过若水的脸庞,动作很轻,但以往我这样的动静都会让她醒过来,然后露出一抹带着疲倦的笑容说:“少爷,你回来了。”
只是她今天似乎太累了,或者说,她这几天都太累了。
她怕我不会回来,她大概每天都等到深夜吧。
我心疼地将她抱起,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不会如此任性得伤害她。
回到房间,我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了一会儿,心里忽然迎来了多日以来未有的平静。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一起慢慢变老,那个人当然会是若水啊。
我浅吻她的额头,关上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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