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这义合湾虽说不大,但地势复杂,周围道路又四通八达,鬼哥说不定早跑了,志成云要怎么留下线索让鬼哥联系我们?
然而志成云就是志成云,他报警说义合湾有毒品交易,很快警方就派便衣潜入了这个地方,在志成云的引导下(放置少量毒品),警方包围了这里。
这是警方一贯的作法,真的假的,先上再说。当然了,也得志成云讲得真切才好(虽然是匿名举报)。
警方的介入会让牛鬼蛇神都退避三舍,如果鬼哥在这里,警方的出现对他利大于害,他一定懂得生存之道。
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静观其变。
这一等就是两天。
根据志成云的猜测,那些人绑鬼哥,费心搜查他的唯一原因,就是那些人想从鬼哥身上得到什么。眼下看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没有得到货物。
所以我们一方面看鬼哥的消息,一方面也在积极地寻找其他人和货物的消息。
这次交易的合作方是Q省大甲帮。红爷和他们联系多次了,他们总算听进去红爷的话,知道我们不是放他们鸽子,而是被黑吃黑设局了。
他们知道我们的人在他们地盘上出了事,积极表示会配合我们寻人寻货。
不过志成云说不能太指望这些人,因为在利益面前,连神仙也会把持不住,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大甲帮果然是地头蛇,我们这头强龙在这里苦苦摸索几天都没有什么线索,他们刚一加入就找到了“目击者”——屠宰场的人。
原来我们这么多天找不到屠宰场任何员工的信息是有隐情的。这个屠宰场属于一个大甲帮的兄弟帮派——演刀会。
演刀会的人因为惯会杀生解刨,所以就办起来一个屠宰场当门面,想着慢慢漂白,久而久之,就真的有一部分人丧失了战斗力,蜗居在这里,帮会靠着以前得名声还有点声势,不过已经大不如前。
因为演刀会会长和大甲帮的上层有点关系,所以这个帮会一直被罩着。
虽然这么不济,但他们的人好歹是混过的人,这次一出事,他们就全都避起风声,藏了起来,连大甲帮都不知道他们出事,这能力可见一斑。
当我们提起屠宰场的事的时候,大甲帮的人就找到了他们。几方一说,才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也就给我们讲起了那天的事。
事发前的一天夜里就是个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第二天有雨,因为他们接了几家生意必须做完,第二天凌晨的功夫就趁着还没下雨早早做起了工。
约莫凌晨四点半的当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据他们描述说这个人长得很凶,四五十的年纪,听起来就是鬼哥的样子。他身上中了枪伤,他们问他是什么人,他就不说,这些人又不好把他送医院,就请了屠宰场的“医生”(有点像兽医)给他作手术。
刚把子弹取出来,一伙子人就砸门进来了,掂着枪、刀,来势汹汹,嚷嚷着把人交出来,即使他们搬出来演刀会的名号,对方也不买账,显然人家不认识他们演刀会,口音也不是本地人,看着面生。
他们打死了几头牲畜吓唬屠宰场的人,叫他们留下鬼哥,然后滚出去,谁敢卖他们就死全家——此处另我惊讶的是这群人的大胆“放生”,更惊讶的是屠宰场的人!这个演刀会的人!居然真的就躲起来没有“卖”他们。
留下鬼哥的行为我可以理解,毕竟不认识,何必为了陌生人弄得自己岌岌可危?但他们就这样抛下自己的产业,而且一去不回,这也是没谁了。
我就抱怨了一句,他们居然看我的眼神还不友善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帮会的人啊,都跟他们头头一个样,宁愿自己吃点亏,只求息事宁人。
这样的境界我也是很久以后才能体会的。
从他们的描述中,我们可以肯定,做事的并不是Q省本土势力,因为但凡能拿出那样阵仗的势力他们都是知道的,彼此也都有点尊重,像这样粗鲁不懂规矩的帮会他们并不认识。
但奇怪的是,外势力进入这么一批人,Q省地头蛇们居然毫无察觉。早知道这样,我们来的时候也不用这样遮遮掩掩了,大摇大摆不就好了?
我们又查起了出入境记录,黑进道路监控,但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入境人群,一时间又仿佛到了死角。
就在案情毫无头绪可言的时候,警方那边发现了踪迹。
志成云说和警方合作最方便,虽然警方并不知道他们正和我们合作。
警方在义合湾下游打捞到一具尸体,我们的人偷偷拍过照,确认了是这次行动的跟随者,我们便肯定了鬼哥他们在这里遭截的事实。
但谁能如此清楚我们的动向呢?就连内部人——我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
话说回来,警方打捞到尸体,这事就大了。
怎么解释呢?发现少量毒品,没有抓到交易者,也没有查到货源,纵然案件涉毒也只是个小案子。但凶杀案在这个国家是非常敏-感的,跟别提是枪杀。
警方严格控制了媒体,没有报道这件事,不然整个Q省或者国家都会引起一面倒的舆论风向,惶惶不安。
调查力度加大,时间阵线拉长,鬼哥的消息越发渺茫,我们也都开始担心起来。据屠宰场的医生说,鬼哥身上两处枪伤,多处砍伤,当时也没有来得及止血,又逢梅雨时节,情况恐怕凶多吉少。
最让我担心的,还是音讯全无的皇甫。
按道理他们如果没出事,一定会想方设法联系我们才对。
世上最无奈的事,就是等。
2017年7月24日,周一,距离我们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星期,我们的情绪渐渐开始低落。
志成云跟我谈过一次话,说这件事远没有我看上去那么简单。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那批货全是新型毒品P。
P就是志成云一开始投进我杯子里的那一种,据说只有我一个人戒掉了。
P的纯度很高,一克的价值是普通毒品的四倍,再说这次交易数目庞大,本来就是他们打算收山的最后一笔交易,这下竟然付之东流。
我虽然猜到鬼哥亲自带队来交易的任务一定很大,但也没有想到这么艰巨。
这时候我就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志成云居然还联络大甲帮,甚至叫警方出面查这件事,未免也太冒险了一点。
整个调查的过程我都是很懵的,脑袋混乱,没有一点头绪。
这一天,我和褒姒两个人出来透气,褒姒突然给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心头一惊。
“大哥,我总觉得这件事到处都是阴谋。”
“当然了。”我笑笑。
他摇摇头,凑近我,说:“我现在晚上都不敢睡觉。”
“我都说了叫你别跟我睡一块儿,你非要赖我房里。”我觉得好笑,“还要自己打地铺,是不是魔性?”
他眼帘半垂,“大哥!”
“好好好,说说,你为什么不敢睡觉。”
他又一次紧张兮兮地凑到我跟前,压低了声音,“这件事肯定是内部人做的。咱们现在都不知道谁参与了这次行动。我就害怕哪天睡觉的时候谁把咱俩害了。我跟你呆一个屋子,完全是为了保护你。”
我一愣,我一直以为褒姒被志成云收买了,所以和我在一块儿是为了监督我,谁想这家伙竟然这样信得过我。
“哦,你就不怕我害你?”我神色认真地调侃道。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笑着推了我一下,“不可能。我老大看人还是很准的,你嘛,和我一样,多半就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瞧你把皇甫紧张的那样。”
“……”我自问这几天没有表现出焦虑的状态。
“得了,在我跟前你还装啊,我跟你俩应该很熟了吧?”他笑笑,我只好默认了。
“说起来,大哥,你一点都没感觉不对劲?”他问。
我想了想,“说不上来。是有些蹊跷。但这件事,啧,我也不好说。”
“其实我看懂了一些。”他微微抬起了一点下巴。
我愣愣地看他,“怎么说?”
他看看四周,然后拉我坐下,说;“你看,一直以来,你都想混上去,但你不知道啊,你已经混上来了。你岳父红爷,你干爸云爷,你半个师父鬼哥,这三个人啊,就是整个东城会的核心。”
“…这我也知道啊。”
“啧,我还没说完呢。你看着红爷是当家的,没错,但云爷在这里地位又好像不低。”
废话,他可是药剂师。整个毒品事业的根基。
“鬼哥那更是没话说,看着他好像怕云爷,但其实根本不虚啊,红爷有啥指示都是直接跟他说,他根本就是红爷外面的脸面。一般人都只知道鬼哥,哪知道什么红爷?”
“你还看得挺透彻。”我心里佩服起这个褒姒来。这些东西都是别人告诉我,我才回过味来,他竟然才跟我这么短的时间就理了个大概。
“这不是透彻,我想当船长,总要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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