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爷走的并不彻底,东城会里仍有一些人不知道改朝换代了,我到赌场的时候还有人开玩笑喊我姑爷。如果他们知道红爷已经被顶包了,还敢这么喊吗?
这不纯属刺激现在的当家?
但那个神秘的当家没有出来发声,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他们喊我随董,再叫姑爷就开除——当然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不能让人家起疑,更不能让人家觉得你不近人情。
在赌场两天,实质性的工作已经全被志成云的另一个帮手顾沅接管,我被晾在一旁,又成了监工。
顾沅表面上是赌场的新兴之秀,但我早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只是一直没重视他而已。
当然,如果我早知道他是志成云的心腹,还能叫他存活至今?
罢了,赌场的事本来也不是我的目的所在,薪水照拿不误,工作谁来做又有什么要紧。更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接。
回来快一个星期,志成云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一趟。
我到了他家,他没在,反而是几个警官在等我。
我干笑两声,“呵,什么意思?想抓我回去调查打个电话我自己就会去警局,何必用这种形式?”
一个女警官带着爽朗的笑容,上前道:“您别误会,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各种情况都要考虑,自然要挑选最保险的办法。”
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
打量了面前的四个人,都是便衣,但不是专业的“便衣”,身上一股警察的气息,不然我也不会在进门的时候就认出他的身份。
“所以,志成云呢?”我坐了下来,好像这个房子是我的。不过我也没错,在法律意义上,志成云和我是父子关系。
我想,我之所以总是信他的鬼话,和那个户口的迁徙对我的震撼与影响脱不开关系。
“他在房里,按照规矩,我们要带您回局里做笔录,您看……”女警官一直态度谦和,谦和到让我都怀疑她是想请我去喝茶。
我狐疑地扫了扫他们,“那还不快走?我很忙的。也着急公司的事。”
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冻结我的账户,完了还在这儿磨磨唧唧装好人,等到我公司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而破产的时候,我又该去找谁?
我看着不急,但心里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我临行前朝楼上看了一眼,他们没注意到,志成云已经站在某个角落里和我对视,冲我轻轻拍了拍他自己的胸口,大概是让我安心。
我真的想笑。
看不透这个人。
跟我想的一样,我去警局以后只是简单地询问,向我了解财务的问题,说我涉嫌洗黑钱。我说我对我的集团一向是“不闻不问”,这些东西不应该他们和我的财务总监什么的聊才对吗?
他们说即使是财务总监做这件事,我也逃不了法律责任。其实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从财务总监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在账目上也只是感觉有问题,但没有发现具体的问题。
这样,他们以为我还会招吗?
我一概表示不知道,最后他们也只好放了我。
我说账户什么时候给我解封,我可不想追究他们警司的责任。
他们应该也扛着很大的压力,所以跟我说明天就会完成解冻的事。
得到了承诺,在警司里也没什么必要了,我打电话叫唱唱来接我,谁知道唱唱刚一露面,那个去志成云家里接我的女警官就大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
只是没想到唱唱竟然也露出一脸震惊——还有不自在的表情。
我想问什么,但警司的人纷纷出来把失控的女警官带走了,唱唱也闷不做声地转身走了。
我坐进车里的时候,他没有发动的意思,大概知道我有话要问,他说:“我qiang=jian过她。”
“……”
啊累?
WHAT?!
qiang=jian警官也是可以的吗?
“那他们都不抓你?”我也是头一次听见唱唱的“秘密”,实在比冷仔和阿毛的都让我震撼。
唱唱怪异看我一眼,“别人都不知道。”
“那刚才那些警官怎么反应那么快,就把她拉进去了。”
唱唱皱起眉头,“她脑子有点错乱,估计他们以为她又犯病了吧。”
我想想那个女警官在志成云家里的时候那英姿飒爽的模样,怎么也猜不到她脑子……
“不会吧,这也能当警察?”虽然我一直以为警局不靠谱,但也不会这样糊弄吧,连高专人员都凑数?
唱唱叹了口气,“她以前没问题,执行任务搞得,你说,他们还能说啥?”
“什么任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的嗅觉突然敏锐起来。
唱唱和那个女警官似乎关系并非他说得那么简单。
“干嘛这么看我?我最恨警察,才不可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唱唱冷着个脸,“我之所以知道,完全是因为……”
唱唱顿住了,抬着的手在空中僵持半天,我盯着他,他叹了口气,颓靡道:“不说了。没意思。”
“嗯?”我最不喜欢别人揭秘揭一半。但人家不愿意说,我还能用身份强迫他吗?
“说了你该提防我了。”
看来他还是想说,只是怕有什么负面效果。也是,谁想一直自己独守秘密呢?
会疯的。
“提防你?你不是说你恨警察吗,你又不可能给他们当卧底。”我笑着。
他马上接话:“当然不可能!卧底,笑死。我要当卧底,也要像《无间道》里刘德华演的那个角色一样,去警局搞。”
“你倒有志向。”
“切。他们可烧高香吧,还好我的志向是开车。”唱唱酸里酸气地说。
“是是是。”我笑着。
他白了我一眼,“嘲讽我。”
“没有。”我眯眼笑着,“快说说,你和那个女的……”
“她是我妹。亲妹妹。”唱唱忽然随意一说,换我不自在了。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味。
“怎么了?”唱唱似乎不喜欢我现在看他的眼光,皱着眉头。
我忙回过神,“嗯?没、就是,呵,想不到。”
谁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做这种事?
我也说不上来对唱唱的感觉了。
“一个妈而已。”他冷笑一声,“谁让她选择当警察。”
唱唱不自觉地向我倾吐了自己的过去。
他是跟着母亲到了后爸家,后爸是个军人,喝醉了经常会动手打他,他一开始以为后爸是因为性格缺陷才这样,但后来后爸和母亲有了个小孩,就是这个女警官以后,他才发现,后爸打他完全是因为他不是亲生的。
再长大一点,他就开始翘课、逃学,抽烟、喝酒、飙车,打架、赌博、吸毒。
对,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吸毒的手下。
不过他说他自己就吸了几次,没上瘾,可能体质问题。
我问他志成云知不知道他的事,他说不知,问我怎么了,我说这些事你不要随便给人说,不然会有想不到的麻烦。
他当然是听不懂我的意思的,但我说话在他心里还是有权威的,所以他答应了下来。
继续讲他的故事。
他后爸后来去维和,回来的时候是军队送来的遗体。
他还没成年,丧事都是母亲操持的,他去看了一眼,也想过要承担赡养母亲、抚养妹妹的责任,但那个妹妹却像个傻x(都是他说的),让他滚。
说什么她爸爸说唱唱他一辈子都会没出息,叫唱唱离她和妈妈远一点,别祸害他们。
年轻气盛的唱唱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时就背着行李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七年。
在外的日子很苦很累,但他心里存着一口气,就是死也不回家。
后来他加入了地下赛车组织,一不小心就进了黑社会。这一加入就感觉自己找到家了,特别有归属感。
听着我都觉得这小子心里扭曲了,但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我无法做出更多的评价。
“后来我赚了点小钱,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想起她们母子俩,想着那时候她还小,不懂事,可能说的是胡话,我居然当真了,跟个傻x似的。”他苦笑着,“所以我就回家了。”
“然后呢?”
他摇摇头,“她确实是不懂事说的胡话,但我回去的时候我们两个的关系已经无法修复了。”
“她上警校了。”我说。
他无声地点点头,笑了,“随哥,你说,老天是不是就喜欢作弄人?我当了贼,我妹妹当了警察?像不像《英雄本色》里狄龙和张国荣演的兄弟俩?”
“你想过洗白?”因为狄龙演的角色是打算洗白自己的,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我还没有发哥那样的兄弟呢。”
我笑了,“所以后来怎么了?你怎么会想着把她……”
“哎,其实也是那天气过头了。”他有点悔恨地说,“她刚被分配到警局就去了禁毒局,那地方的任务,随哥应该多少听过。”
我点点头,禁毒局的任务都相当危险。
“她这个人又好胜,什么都想做好,后来为了破一个案子,se-诱别人。外面接头的人没判断好时机,害她丢了那个。”
他皱起眉头,“我回来听说这事,又看她跟个没事人似的,我就说她了,她说她也难受啊,但能怎么办?已经没了,难道还要她去怨天尤人吗?”
“我知道她说的对,但我不是关心她吗?她好歹表现得难过一点吧?不然别人看着还不以为她跟个biao子似的?被人艹完了一点反应都没?”
唱唱看着我,指望我对他表达情感认同,我慌忙点点头,他继续说:“她说我说话糙,不想理我。其实她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点抑郁了,但我不知道,以为她没事。气急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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