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娘冷冷瞥了她一眼,满是轻蔑:“你光顾着玩闹了,哪还看得见我这个小丫鬟呢。”
“妙娘姐姐,您怎么可能只是个小丫鬟呢。”阴慕华微蹙柳眉,很是气恼,“不过那些人实在是太不长眼了,竟然不把您这个大丫鬟放在眼中,这件事一定要和二爷说说,让他好好管教下府中的丫鬟。”
几个飞刀再次嗖嗖飞去,阴慕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瞄到那**发铁青的脸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小蝶的肚子也在这时打起鼓来,朱唇紧抿,一脸无辜的盯着已经饿扁的腹部。
封改之静悄悄的走出去,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碟白馒头。
虽然只是馒头,可对于饿得眼冒金星的她们来说,已经是美味的珍馐了。
阴慕华一个飞步,二话不说就抓起一个白馒头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道:“这些馒头你从哪里顺来的?”
封改之阴沉着一张脸:“我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阴慕华一边艰难的咽着馒头,一边给他竖起大拇指:“那些婆子就是吃软怕硬的,以后若她们再敢欺负我们,我们把她们一顿海揍就是了。”
话音未落,她的脑袋就被拍了下,一脸无辜的望着封改之:“你这是干什么?我这不是为了大伙儿好吗?”
“你可是向我保证,不单独和二爷见面的!”
低沉阴冷的声音让她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就算他不细说,阴慕华也明白,这些馒头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好了,你们快点吃吧,时间不多了,若是被那些婆子看到了,保不准又要做什么文章了。”封改之双臂环胸,一脸疏散的走到了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妙娘细嚼慢咽的吃着馒头,含着春波的双眸不是飘向那个慵懒闲淡的男子,如果她不是府中的家生子,如果他不是相爷聘请的人,那该有多好!
外面渐渐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封改之立刻给她们飞了个眼刀,阴慕华赶紧将吃了一半的馒头塞到了衣袖里,胡乱的拭去嘴巴上的渣滓。
妙娘见状也赶紧将碟子连同馒头一同塞到了包袱里,做好了这一切,这才长松一口气。
房门被冷不丁推来,鲁婆子毫不客气的冲了进来:“这时辰不早了,要是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接着赶路吧。”
封改之邪肆一笑,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那圆润的身子:“好大胆的婆子!你给我听着,纵然你是管家的婆娘也是个奴婢,怎敢这样对少奶奶呼喝!”
鲁婆子扶着闪了的腰,满是怒容:“老奴是下人不假,可你也是个下人!如果老奴不赏你一口饭吃,你就得饿肚子!”
“笑话!”封改之阴鸷冷哼,“相府的一等大丫鬟还需要将军府的管家婆子赏饭吃,这传出去,岂不笑掉他人的大牙!”
妙娘轻蔑一笑:“你这婆子也不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这衣服虽然是不起眼的,可这头上戴着的可都是宫里头的物件,随便一样就得够吃好几年的了,还需要你赏饭吗?”
鲁婆子被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站在她一旁的丫鬟见状,附耳道:“这位姑娘送给蒲儿的簪子我看了下,的确是出自宫中工匠的手艺。”
她听了立刻放软了声音:“刚才是婆子我口不择言,还望您见谅则个。”
封改之冷冷斜瞥一眼,默不作声的拎起包袱来。
“刚才不是还着急赶路的吗?这会儿怎么就不着急了呢?”阴慕华冷冷讥讽,随后和妙娘一同,将脚发软的新娘子搀扶起来。
阴慕华蹙眉暗忖,不过是一个管家婆子就让新娘子吓得腿脚发软,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刁难,她还不得晕了过去。
从狭窄曲折的小巷中出来,她看到的不是繁华热闹,而是萧条寂静,纵然锣鼓喧天也遮盖不了这份孤寂落寞。
阴慕华微微蹙眉,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到妙娘身边询问:“这条路是通往将军府的吗?”
“这必定又是亲家姑奶奶的主意,这条街可是出了门的鬼街,你看看那些被红布遮挡的物件,原本都是棺材,莫说是晚上了,就连白天,也未必有人敢走这条街。”
阴慕华再次气结:“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万一这里面真有那些玩意,那我们怎么办?”
妙娘淡然一笑,没有半点惧意:“有那位封公子在,你还用担心吗?他身上的煞气可比这里的阴气重得多。”
阴慕华重重咽了口唾沫,这姑奶奶无非是想看到他们出糗,不让她得逞就是了。
花轿走到半道,猛然听了下来,就连那些抬轿的轿夫也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做哆嗦着。
马儿凄惨的嘶鸣声加上簌簌落下的树叶,营造出了可怖的气氛。
阴慕华大着胆子上前,偷偷探看,只见几个长发及腰遮脸的白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没有四肢,皆是飘过来的。
不知何时,封改之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扶住了她发软的腰肢:“这些都是被人操纵的死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操纵的人。”
“难道是有人在这里布阵,刻意要将我们围困在这里?”
封改之微微颔首:“没错,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只会让我们误了吉时,到时候那些轿夫再添油加醋,这桩诡谲的奇事就会很快传遍大晋,更会传到圣上的耳中,到时候将军府就有理由休了这个不祥的新娘。”
“这桩婚事也算是门当户对,也算为将军府结了一个亲贵的姻亲,他们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退去这门婚事,这里面的门道一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阴慕华眯着闪耀的杏眸,原本积聚体内的恐惧感霎间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浓烈的好奇心,她倒是很想看看,那位姑奶奶到底还有何等能耐!
封改之不语,鹰眸凝视着这些越来越近的怪物,他们虽然只是尸体,可看他们的样子,必定死了许久,这身上早有了尸毒,这种玩意一旦沾上了,恐怕会让活人成为丧尸吧。
现在这个时候除了自己的血和那人的锁魂笛外,恐怕再无办法能破此阵了!
可他的身边有太多敌友不明的人,也有太多利益熏心的走狗,若是贸然使用这门绝杀,恐怕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赌一把,只要有这个女人在,那个人一定会现身的!
原本握着软剑的手渐渐放松了下来,他慢慢退后,躲到了阴慕华的身后。
阴慕华的双肩被死死握住,动弹不得,额上更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的丫鬟,可对付不了这些怪物。”
“楚小主能从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逃出来,又能奇迹般的被选为九州当铺的掌柜的,我们这些赏金猎人的副头头,怎么着也得有些本事才行。”
封改之巧舌如簧,最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更擅长不费吹灰之力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阴慕华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复杂的滋味在胃里翻江倒海,很是难受。眉峰微微抽动着,她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队友呢。
正踌躇间,抑扬顿挫的笛声缓缓响起,不似之前的凄婉悲凉,反而多了些杀气。
阴慕华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耳朵,却被后面的人阻止了:“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被人发现了异样,可就不好了。”
柔荑被紧紧的包裹在温热的掌心内,灼热的温度从手心悄悄蔓延,爬上脖颈,染上脸颊。
眸中氤氲一层雾气,波光粼粼,尤为动人:“若是我们也被笛声迷惑了,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行为,怎么办?”
“你放心吧,这个笛声和之前的不同,这个笛声只对死物有用,对于活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封改之鹰眸一闪,嘴角微翘,似笑非笑,他终究是赌赢了。
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了,阴慕华深深呼吸,努力抑制住紊乱的心情,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狂风席卷而去,卷起了遮挡面目的长发,露出了灰青腐烂的脸,还能清晰的看到扭曲的爬出七窍的蛆虫。
那些胆小的人早就忍不住,弯腰吐得稀里哗啦。
阴慕华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堵着喉咙,想要出来却无法出来。
她现在非常的懊悔吃了那些早饭,而且还吃了两个半的馒头。
风儿吹起她的衣袖,带出了被她藏起的那半个白馒头。
那个馒头似乎长了脚似地,竟然自个儿冲着死尸击打。
软绵的馒头击中了死尸的额头,原本战斗力极强的尸体,笔直地落在了地上。
阴慕华这才发现,这死尸的背后竟然拴着一根极细的铁丝,怪不得他能在空中飘走,原来竟然装了机关。
正中的魁首轰然大地,巧妙的破了这个诡谲的阵法,过了半晌的功夫,那些挡路的死尸一个个的全都倒在地上,被风一吹,瞬间化作酸臭的液体。
阴慕华再也忍不住,弯着腰狂吐起来,直至脸色惨白、四肢发软,方才罢休。
修长的手指摆在她的面前,夹着一颗黄豆般大小的药丸:“将它含在舌下,会缓解你的不适。”
阴慕华想也没想,接过药丸,将其塞到嘴巴里。
封改之走上前头,妖娆一笑:“二爷,前方的障碍已被高人扫平,我们可以走了吧!”
“你们一个个人高马大的,连个丫头还不如,还不赶紧吹打起来。”鲁婆子一手插腰,形似泼妇。怨毒的眼神不时睃向他,这个可恶的贱蹄子,就懂得四处卖弄风骚,不但勾引了二爷,现在连轿夫都不放过。
二爷的手一扬,浩大恢弘的迎亲队伍再次缓缓而行。
含了药丸恢复了精神的阴慕华看到这蚂蚁搬的速度,再次蹙眉担忧起来,刚才已经耽搁了些许的时间,现在轿夫的速度又那么的慢,估计这样走下去,也无法赶上成亲的吉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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