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钱能使鬼推磨,希望她的忍痛割爱能换来一个好结果。
她偷偷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对精致小巧的鎏金耳珰来,偷偷塞入轿夫头头的手中:“这吉日吉时可是宫里的钦天监亲自择出来的,说是今年最好的一个日子,在今日成亲的新人,不但能夫妻和睦百年好合,更能子孙满堂家族兴旺。”
轿夫头头是个机灵的人,这些道理他焉有不知之理。就算得罪了将军府的姑奶奶,他还是能去别处混饭吃,可若得罪了高高在上的天子,他们一家几口恐怕都要吃金箔冥纸了。
“新娘子,你可得坐稳了!”洪亮的声音响起,随着他的令下,轿夫们的速度快了许多。
当喜轿达到将军府时,正好赶上了吉时。
炮仗声声,热闹非凡。
将军府每个主子几乎都挂着笑容,唯有一位身着桃粉色衣服的女子,眼神恶毒的盯着花轿。
“二爷,请你踢下轿门吧。”在这么多位达官贵人的注视下,喜婆有些为难,这皇上赐婚,大少爷以身体不适推诿去迎亲,如今连面都不露一个,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都子毓紧握双拳,额上偶有青筋凸起,他快要隐忍不下去了,他心爱的女人都已经被那个人抢走了,可那个人却不懂得珍惜,还要以这种冷漠的态度让箐箐饱受屈辱,这让他怎么能继续忍受下去!
宽广的长袖被人拉扯着:“二爷,快去踢轿门,若是过了吉时,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那双深邃的眸子很是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一切。
都子毓勉为其难点头,草草踢了轿门,这才完成了第一个仪式。
喜娘长松口气,赶紧将轿中的新娘背起,还未走到门口,就被都莫心挡了去路。
都莫心冷淡的扫了迎亲的队伍,讥嘲一笑:“瞧瞧这相府教出来的千金小姐,怎么一点都不知规矩,下人们辛辛苦苦的帮你抬着嫁妆,可你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封改之早知有此招,赶紧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叠红包拿了出来:“姑奶奶此言差矣,我家小姐生于亲贵之家,幼时曾在太后跟前学习礼仪,焉能不懂得这些道理。千错万错皆是我这个做奴婢的错,光顾着替我家姑娘开心,竟然忘了这茬。”
不等女子再次开口,他迅速将手里的红包分派了下去,更是特地给喜婆塞了一份大的红包。
都莫心瞄了红包的大小一眼,再次嗤之以鼻:“相府乃是亲贵之家,怎么出手那么小气,今日可是大喜日子,这打赏的红包竟然如此扁平,想必只是几个铜板吧。”
“姑奶奶,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封改之微微一顿,语气变得异常尖锐,“这些红包可是宫里的主子特地为我家小姐准备的,岂能只有几个铜板呢!”
尾音上扬,凌冽的有些可怕,都莫心神色慌乱起来,染着凤仙花汁的玉手摸着鬓边垂下的紫瑛流苏,冰凉的手感顺着指尖蔓延心头,这才使她渐渐平静下来。
阴慕华赶紧给那个得了好处的轿夫头子使了个眼色,他会意拆开了薄薄的红包,当他看到里面的两片金叶子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的好运气终于来了,短短的一日内,就让他得了那么多的好处。
阳光照在金叶子上,发出亮晃晃的光芒,吸引着大家的目光。
那些得了红包的丫鬟奴才等更是笑逐颜开,顿时对新娘有了些许好感,她的身上完全没有一般千金的刁蛮任性。纵然一路上有诸多刁难,可她也默不作声,若不是身旁还有几个衷心的丫鬟,恐怕早就被鲁婆子欺负的跑回娘家了。
原本苦着一张脸的喜婆见到大伙手中的金叶子,更是笑得眼睛都没了,这些下人们的红包远不及自己的大,已是如此的有分量,那自己的红包岂不是更加的贵重。
这么一想,她的力气也格外大了起来,稳稳地背住了有些僵硬的新娘。
“姑奶奶,如今奴婢已将礼数都做到了,您可以让开道了,大伙儿都在看着呢。”
冷冽的声音响起,完全不给她零星半点的面子。气氛眼看越来越僵直,在这样下去,恐怕真的会耽误了吉时,但这次圣上必定会给将军府降罪,毕竟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是将军府的姑奶奶诸多刁难,这才使得新娘子没在吉时拜堂,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得将这个错误统统归咎于都莫心。
她可是老太君的亲生女儿,从小就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珠如宝的宠溺着,故而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格。
这位姑奶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老太君也必定会将怒气迁移在自己的身上,这个看护不周的罪名,她一个没权没势的续弦可担当不起。
原本伫立一旁,冷眼相看的薛淑人权衡利弊之后,立刻站出来,缓和了气氛:“喜婆,快把新娘子背进去。”
阴慕华暗地里拭去额上细密的汗珠,她原以为这场闹剧会到此为止,想不到那位姑奶奶竟然还有招在等着小蝶。
都莫心甩袖气呼呼的走进正院,命仆人将一个火盆放到了中央:“奴家听闻新媳妇在鬼街上遇到了丧尸阵,未免侄媳你将晦气传给老夫人,故而特地命仆人烧了这盆炭火,你得跨过火盆除了周身晦气,才能去见老夫人。”
阴慕华贝齿紧咬:“姑奶奶此言差矣,今天乃是黄道吉日,又有龙气庇佑,应当百无禁忌,又哪来的晦气之说呢!”
都莫心雄赳赳气昂昂的扬起下巴,斜睨着她:“我们将军府可不待见不孝之媳。”
不孝在大晋乃是凌迟大罪,如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落到小蝶的头上,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阴慕华的秀眉都快拧成结了,若是平常的火盆也就罢了,可这火盆莫说是身材娇小的小蝶了,就算是身材欣长的二爷恐怕也未必跨得过去,更何况小蝶身上穿着复杂繁琐的嫁衣——深青蹙金绣云霞翟文圆领褙子,外罩真红凤穿牡丹大袖衫,深青蹙金绣云霞翟文霞帔并钑花金坠子。这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在为难新娘子。
封改之不动声色走上前去,从喜娘的背上接过了小蝶,在众人或错愕或疑惑的目光中,抱着她运着内力,不但轻松的跨过了火盆,更是将她送到大厅,这才将其稳稳放下。
“姑奶奶,我家小姐已经遵照您的意思跨过了火盆,接下来总该让一对新人拜堂了吧!”封改之板着一张脸,清冷的扫视着端坐堂前的老夫人。
老太君何时被一个丫鬟这样盯着过,顿时面色一冷,厉喝道:“莫心,你实在太调皮了,怎么能如此折腾娇贵的相府千金呢!”
这等指桑骂槐,他又怎会不知呢。
原以为这家的老太君是个明事理的主,想不到她比都莫心还要难伺候,既然人家都已经欺负到头上了,那他们也不能白白被欺负了,否则的话,这里人多嘴杂的,传来传去还不得传出别的事情来。
封改之垂眸盯着腰间的羊脂白玉双鱼佩,嘴角泛着一丝冷意:“这门婚事乃是皇上御赐,纵然小侯爷身体抱恙,如今也应该出来和御赐的新娘拜堂了吧!还是说,您的嫡孙想要抗旨呢!”
“你这个贱丫头,好大的胆子!也不瞧瞧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这可是皇上特封的诰命夫人。”鲁婆子终于找到个出气的机会,呵斥道。
“诰命夫人吗?”修长的手摩挲着冰冷的玉佩,露出了一丝冷嘲,“若是各个诰命夫人都如老太君一般藐视圣上,这天下岂不乱哉!”
老太君气结,右手死死捏着自己的拐杖,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做的不地道,她什么都算到了,却没有算到这相府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丫鬟。
“快去把东西拿出来,快点拜堂,莫要误了吉时。”
“诺!”
低眉顺眼的丫鬟疾步走到了偏堂,过了一会儿,一名抱着公鸡的小厮低头走了进来。
那公鸡身上缠着红带子弄成同心结,显然这是要代替新郎拜堂的。
封改之眯起凌厉的眸,冷冷哼道:“老太君,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你这丫头实在太无礼,小侯爷偶然伤寒症,卧床不起,压根就无法前来拜堂,为了不浪费皇上的一番苦心,母亲也只能出此下策,以公鸡代为拜堂,此乃合情合理,又哪来的欺人太甚。”都莫心冷冷嗤笑,将一番大道理统统倒了出来。
瞧她入木三分的演戏,那欲坠未坠的泪花,还当真是博取了不少的同情。
站在一旁的阴慕华见如今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立刻捏了把冷汗,她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处在风口浪尖的封改之拉下来,可她没有这个勇气,双脚如同涂上了浆糊一般黏在了地板上。
诡谲异变的气氛使得大厅里的各个人表情都异常的凝重,若是这场婚事办不好的话,恐怕真的会成为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都不肯退步的情况下,一道醇厚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古怪的寂静。
“本王没有来迟吧!”
来人风流倜傥,手执一把紫玉扇,俊秀挺拔的身躯上罩着一件二色金螭龙穿莲银红箭袖长袍,腰间扣着一条上等的白玉带,眉梢微挑间看似玩世不恭,却又让熟悉他的人觉得不寒而栗。
老太君见状拄着拐杖走到他的面前,缓缓下跪:“老身叩见信王殿下。”
“老太君快快请起,您这是折杀本王了。”低沉的嗓音如同窖藏多年的琼酿一般醇厚,他越是笑得浓烈,老太君就越觉得汗毛凛凛。
“快请王爷上座!”
信王摆手:“不了,今日是将军府的大喜之日,您老人家才应该坐在上座,接受孙媳妇一拜。”他环顾四周,两条剑眉渐渐拢了起来,凭添几分寒意,“这新娘都站在这里了,怎么不见新郎官?还有这只鸡倒是很可爱,竟然穿戴者同心结,这又是什么新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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