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言下之意反而她没错,错的只是他们的判断错误。苏少言自诩翩翩佳公子,脾气更是好的可以,从来都没有人让自己真正的生气,可眼前的女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着他的耐心,现在他恨不得卸下这个女人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盛着的到底是**还是浆糊。
阴鸷清冽的视线扫向他,裴清和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立刻退后了几步,捏着嗓子怯怯道:“月儿姐姐,时辰快要到了,老爷让您到前厅去安慰下小姐,免得她伤心过度伤了身子。”
“各位实在是抱歉了,若你们想问什么的话,等我回来再一一告知你们。”阴慕华莞尔一笑,勉强撑起软绵无力的身子,顺着亮光摸索走去。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异状,她刻意装作没事的样子,可越是这样佯装破绽就露出的越多。
被对方气糊涂的苏少言总算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颤抖的抬起修长的手指指着对方逐渐消失的背影,结结巴巴道:“她好像瞎了一样,竟然没有发现清和的存在。”
裴清和冷冽扫了他一眼,一副你这个白目现在才知道的表情:“你难道没有看见她脸上尚未干透了的泪痕还有眼底下青黑红肿的样子吗?你的观察能力这样不仔细,当年到底是如何拔得头筹成为提刑官的呢。”
苏少言尴尬一笑,他的确是被气糊涂了,所以才会忽略了那样细微的线索。
屋内传来突兀的轻咳声,云砺俨扫视着周围有些凌乱的屋子:“我们这样呆在一个女孩子的房子恐怕不好吧,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本王的清誉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也对,我们得去快点阻止那个被清和骗了的可怜女子才行,要是她真的独自去了大厅,就会将整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麻烦。”苏少言傲然的抬起下巴,讥笑的扫向那个冷酷无情的侍郎。
云砺俨不顾他们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率先逃也似的离开了拢翠香榭。
当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的丫鬟看到这一切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她捂着嘴巴,这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冷冷的嗤笑声从身后传来,吓得那个丫鬟险些将手中的东西摔出去。
“我记得你是二娘房中的丫鬟吧!”阴鸷的视线上下扫视着这个抖如筛糠的婢女,红唇微启,吐出了比碎冰还要寒洌锋利的声音,“我记得二娘可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丫鬟,尤其讨厌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你如果还想要生存在这个无情的世间,那你可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和心,把刚刚看到的一切全都烂在肚子里。”
身着桃红掐牙襦衫、葱绿棉裙的丫鬟瞳孔微缩,脚下一软险些和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她没想到自己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全都被这位县主的锐眼给看破了,她低眸迅速瞄了眼自己这身略显娇艳的衣裳,看来以后自己要打扮的素雅点才行。自从小姨娘突然暴毙之后,相爷的心情就继续下降,二夫人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她可不想成为二夫人怒气下的无辜羔羊。
裴玉娇这才敛起阴鸷的眼神,朱唇缓缓勾起,洋溢着冷傲的笑意,要是二娘房里的丫鬟各个如她这样听话那就好了。
“这里是拢翠香榭,你从厨房端燕窝到这里再回到肃柏院,这燕窝恐怕早就凉透了,这金贵的吃食一旦错过了食用的时间,恐怕就会失去最好的口感,所以本县主在这里好心的奉劝你一句,还是快些到暗处把这些东西给倒了吧。”她瞄到了小丫鬟略显犹豫的表情,这才接着道,“要是二娘怪罪起来,你就说在路上遇到了本县主,是本县主嘴馋把二娘的燕窝讨要了去,这样二娘顶多责骂你几句,你也不必受皮肉之苦。”
这县主都发话了,她这个丫鬟还有什么理由说不吗?她也算是个聪慧之人,不会因为了二夫人而得罪这个身份尊贵的嫡女。
丫鬟徐徐福身,怯懦答谢:“奴婢多谢县主指教,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再做一盅新鲜的燕窝粥给二夫人送去。”
裴玉娇默然不语,挥舞着莹白粉嫩的丹蔻手,见到那个丫鬟离开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来这里见小蝶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行为,虽然在这里碰到了二娘身边的丫鬟,但是她相信这个胆小的丫鬟是不会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毕竟她不会笨的自寻死路。
裴玉娇掏出了小巧玲珑的铜镜,确定自己仪态尚在完美的状态这才扬起微笑,高傲的来到了主屋面前。
温暖的阳光打在打磨精美的金砖地上,散发有些刺目的光辉,她提起曳地金绣裙摆缓步上前,有节奏的叩响了紧闭的屋门。
过了好半晌,直到她的双足开始有些酸麻,紧闭的房门这才开启,一个脸色惨白的丫鬟惊慌的探出半个脑袋,确定来人的身份后这才松了口气,将房门开启。
裴玉娇微眯凤眸,一把推开了挡在前头的丫鬟,直直朝着屋内冲去,一股刺鼻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让她的胃里有些不适。
她抬起素手用辉煌夺目的广袖遮住了口鼻,好生不客气的质问着那快要哭出来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这屋里怎么会有股死老鼠的味道?你们这些做奴婢的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让小蝶妹子住在这等肮脏的地方。”
妙娘咬着朱唇,面对质问更是扑通跪在地砖上:“这可不关奴婢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半夜会有那个东西进入主屋里,我家小姐因为受到了惊吓,这回都已经魔怔了,任凭奴婢怎么叫喊她都痴痴呆呆的,嘴里还直嚷嚷让……”
颤抖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紧闭嘴巴,不再说下去了。
裴玉娇高昂的兴致被打断了,心情非常的不愉悦,她敏锐的嗅出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否则这小蝶都已经病成那副德行了,这个丫鬟不可能不去请大夫过来瞧瞧,毕竟小蝶现在可不知是相府的小姐那么简单了,她还是威海候府的侯夫人,是个正正当当的外命妇,这万一出了些什么岔子,莫说侯府不会放过这个伺候不当的丫鬟,就连父亲和二娘也会狠狠处置她。
裴玉娇凤眸上挑,凌厉而霸道,只需一眼就会被她周身散发的戾气而吓到。
果不其然,妙娘虽极为不情愿,可还是断断续续的将剩余的话给讲完了:“让箐箐小姐莫要来找她,说小姐的死不管她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小姐自愿的。”
裴玉娇用力拍桌,已经修剪好的指甲被震得崩裂,从指间溢出黑暗色的血液。
“岂有此理,箐箐不但是父亲的宝贝女儿更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小蝶怎么敢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此等狠毒的事情。”裴玉娇瞳孔陡然放大,迸发出猛烈的怒火,她已经顾不上仪态了,三步并二步直直上前,狠狠给了倚靠在缠枝石榴蜀锦引枕上的小蝶一个巴掌。
她那张白皙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嘴角更是沁出点点鲜血。小蝶依旧呆愣的靠在床栏上,瞳孔涣散完全没有焦距,仿佛是失了魂魄的傀儡一般。
裴玉娇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东西,方盒的周围似乎还沾着些暗红色的鲜血,这里似乎放了什么恐怖的玩意。
刚才妙娘开门的时候脸色惨白好似害怕什么一样,她一定知晓这里放了什么东西。
裴玉娇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来到了桌子前,优雅坐下,慢悠悠的为自己斟了杯香茗,语气显得很是凌冽:“小蝶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被吓得胡言乱语。”
“县主,您还是去包扎下吧,万一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跪在地上的妙娘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想再谈起刚才收到的东西,那可真是个不太好的回忆,万一这件事情继续深查下去,自己恐怕也会受到连累,毕竟当时那件事情她也有份,虽然她不是主谋,可想出这个法子的人万一知晓是她把秘密透露出来的,定会拿她开刀,将她推出去受尽各种酷刑,最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裴玉娇冷冷看了眼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微微一笑:“不打紧的,这些小伤口如果发炎了,起码切了这个无用的手指罢了,可要是本县主的心发炎了,那岂不是要切掉本县主这颗小心脏,这人都没心了,还要怎么活。”
她虽然在笑,虽然在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她的笑确实那样的恐怖,犹如从地狱前来取人性命的阿修罗,她的声音也是如此的阴冷,在这样暖和的天气里,让人透体冰凉。
妙娘如小鸡啄米般用力磕头着,直到额头通红一片,这才被人制止。
“好了,本县主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也知晓你的难处,你放心吧,你只要告诉我,本县主定不会把你给出卖的,否则的话,就让本县主的手指全部烂掉吧。”裴玉娇屈尊降贵弯下娇躯,将浑身颤栗的丫鬟扶起,并且将她扶到了鼓凳上,将那杯刚斟好的茶塞到她冰冷颤抖的手中。
妙娘一口气将杯中物全都灌入喉中,一不小心就被呛得猛咳起来,将口中剩余的茶水全数喷在对方华丽精美的华服上。
裴玉娇眉间一挑,显得有些不乐,但这种不乐很快就一闪而逝,当她抬起头来,依旧是那副端庄雍容的样子:“这衣服脏了还可以清洗,可这人心要是脏了,恐怕就要挖出来喂狼了。”
妙娘原本就被恐惧给笼罩着,在这样强大气场的压迫下,原本的防御线迅速崩塌,将她所知晓的事情一股脑儿统统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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