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县主,这原本放在方盒里的是……是一只穿着衣裳断了脑袋的狸猫,那只狸猫的眼睛一蓝一绿,而且还睁的圆圆的,布满血丝满眼怨气的瞪着我们。”妙娘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打怵,那只狸猫不但身首分离,这肚子更被剖开那肠子啥的全都流了出来,她当时瞧了都快把隔夜的饭菜全都吐出来了,她惊恐的瞄了那淡然若水、冷冽如霜的面颊,哆嗦着寒冷的嘴皮发出干涩的声音,“它穿的衣服是箐箐小姐失踪时穿的那一身,若奴婢猜测正确的话,当初箐箐小姐失踪必定与小蝶脱不了干系,要不然她看到此番场景也不会被吓成这番模样。”
若是换做问心无愧之人,看到那样恶心至极的一幕,也只会像她这样震慑心神罢了。
怪不得当初小蝶当初听到要代嫁的消息完全没有半分抗拒反而显得很是兴奋,原来她早就知道箐箐小姐不会回来了。
“这只是你这个贱婢的一番揣度罢了,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乱说,父亲最不喜欢的就是乱嚼舌根的人,哥哥也最为厌恶搬弄是非之人,要是他们听到你此番毫无论证的话,定会把你这爱惹祸闹事的舌头活生生拔下来挂在府门前以示警告。”犀利寒鸷的凤眸微微眯起,眼角上挑邪肆而霸道。裴玉娇以手支额,看似慵懒却若有所思,这桩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她倒是想要看看那个与他长相有着三分相似的女人应该如何解决这桩被迷雾笼罩着的血案。
妙娘点头如捣蒜,微缩的瞳孔中充斥着畏惧,这县主所说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当年的确有个爱嚼舌根的丫鬟被活活拔下了舌头,自此之后那个丫鬟就被扔出府邸,在贫民窟中过着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日子,相爷不会让她这么轻易死的,所以每个月都会派人去看看她,可当那个被派去的人回来之后,那个丫鬟的日子就会过得更惨一分。
莹白的玉葱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冰冷坚硬的桌面,发出一声声闷响直击对方那颗脆弱颤抖的心。
过了半晌,她这才恢复了端庄的坐姿,继续盘问:“可如今这方盒里却是空空如也,你该不是胆大的把那只狸猫拿出来给扔到其他地方去了把,那可是个很重要的证据呢,如果你埋了的话,还要劳烦你将它给扒拉出来,重新放回那里。”
妙娘又是一颤,连连摆手:“奴婢看到那个东西就已经快要晕厥过去了,又怎么敢将那个东西取出来给埋了呢。”她抬眸,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对方淡如湖水的眸色,见对方没有任何的愤怒,这才松了口气,怯懦开口,“但是奴婢也吓蒙了,正要去叫人的时候,突然脖子上一阵刺痛,就这样晕厥过去了,等奴婢再次醒来的时候,那盒子里的东西就不见了,而且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脂粉盒也不见了。”
裴玉娇狐疑的盯着梳妆台,作为女子有三四个脂粉盒倒也不稀奇,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脂粉盒更是形状各异琳琅满目,她那个骄横刁蛮的十三妹子更是喜新厌旧,听闻她最近得到了一个鎏金八宝脂粉盒,一个小小的玩意可抵上普通人家一家十年的口粮。若那个人如此故弄玄虚只为了一个脂粉盒的话,那应该到十三的房间里,那里的珍宝足矣让人晃了眼睛,所以她敢断定此人并不是因为钱财而去偷那个脂粉盒,这里面必定藏着不是普通的胭脂水粉。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妙娘没有半点迟疑也不敢有什么隐瞒:“回禀县主,那是十三娘赠予我家小姐的软膏,据说那是宫里的东西。不但能够很快的淡化伤疤更有美容养颜的奇效,小姐对此更是爱不释手,每天都涂抹,就算现在见了底,她也不舍得把这个脂粉盒收起来。”
裴玉娇眼前一亮,她在心里细细咀嚼着对方的回话,她的十三妹妹还真是大方,竟然将宫里出来的物件轻易的赠予小蝶这个渺小的庶女,联想到她之前在拂柳阁主屋听到的谈话,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挪动着缀满宝石的凤头履,徐徐来到床榻前,冷冷瞄了一眼对方的柔荑。
她现在可是戴孝之身故而抹去了指甲上的红丹蔻,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能看出来指甲盖上隐约透出的紫黑色,这正是中毒的现象。
涂着口脂的朱唇缓缓勾起,眼中跳动着诡秘的火苗,她佯装没发现什么,给她掖好丝被,随后缓缓的朝着房门口走去。
正当妙娘想要松口气的时候,清冽如水的声音幽然传来:“若还想活着,就不要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我会去和父亲说,小蝶妹子因为忧伤过度这才失了神智,想必父亲也会体谅她一番孝心,不会强逼着她去送小姨娘最后一程的。”
妙娘见状连连点头,直到对方散发寒气的背影消失之后,她这才如打霜的茄子蔫蔫地跌坐地上。
裴玉娇并没有食言,刚从拢翠香榭走出来,她就朝着肃柏院走去,刚绕过回字纹五福捧寿的内影壁,她就好巧不巧的与十三娘撞了个满怀。
她徐徐勾起嘴角,着大白天的果然不能说人,若是放在往常,她当然会客套的与这个刁蛮妹子闲谈几句,可现在她还有要是要做,自然就没有这个闲工夫和心情再去与之纠缠。
她正要离去,想不到却被对方给挡住了,裴琋和睁着圆溜溜无辜的眸子,佯装好心提醒她:“小姨娘虽然不是县主的亲娘,可好歹也是您的长辈,如今她去了,您怎么可以穿的如此艳丽,这不但是对小姨娘的不敬,更是往父亲的脸上抹黑。所以妹妹再次奉劝姐姐,还是先去换件素雅的衣服话,就算姐姐心中很不甘愿,但为了父亲与相府的颜面,您也要做足了孝女的样子。”
裴玉娇轻蔑一笑,冷冽的寒眸直直落在对方窈窕的柳腰上:“十三娘若有这个时间关心本县主,还不如关心下你自己吧,你这身衣服可是素雅,可这做工却不对。既然要当孝女,这柳腰怎么能勒出凹凸有致的幅度呢,这衣襟裙摆上又怎么能用彩线绣着缠枝石榴花呢。”
芊芊玉手搭在对方清减的双肩上,慢慢的往上游走着,最后终于来到了凝脂玉颈上,只要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就能够扼住对方皓白的秀项。
裴琋和僵直着身躯,柔荑死死攥紧,就连指甲划破手心都没有发觉,她现在只觉得熊熊烈火袭击着周身,堵着心肺无法发泄出来。
“多谢县主提醒。”她死死瞪着那个愚蠢的丫鬟,睚眦欲裂,“都是你这个可恶的贱婢,今日要不是姐姐善意提醒,我丢了父亲的脸面,惹得父亲生气还不知晓呢。”
“小姨娘要知道你这分孝心,那也是泉下有知了。”裴玉娇忽然一顿,眉眼弯弯,嘴角绽放了璀璨妖娆的笑容,“只是不知二娘要是看到你这番伤心欲绝的样子,会不会押醋伤心。”
裴琋和面色一沉,犹如芒刺在背、如鲠在喉。这个身世尊贵、聪敏蕙质的姐姐表面上很是关心自己,却处处与自己作对。就是因为她毁了与信王的一纸婚约,所以父亲才会将自己匆匆许配给庆王那个草包王爷,让自己失去了选择的机会,为什么她在每件事上都要压自己一头!
裴琋和越是不服气,裴玉娇就越是暗喜,没有人能破坏她的游戏规则!
裴玉娇敛起了锐利阴鸷的眼神,温婉一笑:“听说妹妹那里有一种养容美颜的药膏是从宫里出来的稀罕物件,可否借给姐姐欣赏一番。”
“县主真爱说笑,您乃是皇上特封的扶苏县主,难不成还没有一两件从宫里出来的好物件吗?不过是最为普通的药膏而已,也没什么好欣赏的。”裴琋和的眼神逐渐慌乱了起来,她现在越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裴玉娇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不会逼得她太紧,这弦要是绷紧了断了那就不好玩了。
她佯装抬头看了下天色,幽怨叹气:“要是妹妹再不赶紧回去的话,恐怕就赶不上见小姨娘最后一面的时辰了,您这份孝心也恐怕得白费了。”
瞧她那快要气炸了的背影,裴玉娇正想仰天狂笑一番,可她还是忍住了,抬起玉葱指狠狠揩去挂在眼角的泪珠,她终于给被囚禁佛堂的母亲出了口气。当年要不是莫氏,那么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变得疯疯癫癫的,她原本还不知道原因,今日看到小蝶这番痴痴呆呆的样子,总算是明白莫氏耍了什么卑鄙毒辣的手段。
许久许久,她这才平复激动的心情,再次冷傲的扬起下巴,轻挪莲步,经过穿堂来到了肃柏院前。
粗壮参天的柏树围绕在院子里,挡住了大片的阳光,斑驳的光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地上,画出了奇特的图案。
她假装没有看到这些,抬起玉葱指叩响紧闭的房门。
“玉娇,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穿着鲜艳的石榴裙岂不是给我们相府招惹是非吗?”
冷肃的声音从抄手游廊传来,裴玉娇缓缓转身,眼眸含笑的望着那个铁青着一张脸的父亲:“父亲大人,您错了,女儿这么做可是为了相国的门面着想。”
裴元韬微微蹙眉,铜铃大眼中充满着疑窦:“我倒想听听你又有什么见解。”
若是旁人见了相爷不怒自威的样子,恐怕早就冷的抖三抖了,可裴玉娇不是普通人,她抬起星眸,不卑不亢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小姨娘纵然是女儿的长辈,可女儿的生母——堂堂的嘉柔郡主还活的好好的,女儿若是穿的一身素,岂不让人笑话,说女儿狼心狗肺,诅咒自己的生母。”
裴元韬瞬间没了脾气,可心中还是不好受,毕竟他的小姨娘可不是一般的妾室,皇上为此都已经派来了信王前来凭吊,若他的子女们对这桩事情不尊重的话,那岂不是要龙颜大怒,至少也得降他给管教不严、教子无方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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