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好了。”
她还当真不是说说的,潇洒的拔去了云髻上的錾金饕餮纹镶宝流苏簪,豪爽的塞到了对方的柔荑中。
小蝶嘴角微搐:“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纹路的盒子什么的,上着锁的那种。”
沉默了半晌,床上终于又传来了嘤咛声:“陪嫁里好像有这么个盒子……”
话音甫落,她又呼呼大睡起来,这些日子许是真的让她受累了,竟然开始打起了轻微的呼噜来。
小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立马站了起来,将流苏簪子搁到了梳妆桌上后,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床边,还没坐下,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秀眉微蹙,虽然不悦,可还是举步走到门前。
玉葱指搭在了门框上,忽然想起了什么,背脊立刻冒出了冷汗。
万一来的人,是穷凶极恶的恶徒怎么办?
这屋里就两个人,一个醉得迷迷糊糊的,还有她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对抗恶徒呢。
正当她左思右想之时,急促的敲门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她悬在半空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随后又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好像是铁链碰触的声音,呛人的浓烟从门缝里传来,辣的眼睛生疼。
酸涩的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顺着朦胧的泪光,她看到了一大片火光。
危险感立刻席卷浑身神经,她用力的推门时,这才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刚才那个声音就是锁门的。
看来真的有人要杀了她!
小蝶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美人榻上,用力摇着睡的香甜的阴慕华:“月姑娘快点醒醒,着火了……”
“火什么……没烟火。”
这都是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眼瞅着外面的火势越来越旺,不用一会儿的时间,就会烧到屋内,到时候她甭说咸鱼翻身了,就连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个问题。
小蝶心一横,见到三脚架上正巧有一盆凉水,也不管里面浑浊的液体了,赶紧端上来,全都泼到了她的身上。
阴慕华被冻醒了,用力捋去脸上的水渍,愤愤然的嘟囔着:“你这是干什么呢?还让不让人好好的睡觉啦。”
“有人要害我们,不但放火,而且还把门给锁了……”
小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这一刻,她恨不得拥有遁地之术,能从地底下钻出去。
火?
阴慕华揉着惺忪的眸子,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果然席卷着猛烈的火舌。
看到此番场景,她立马又想起了儿时痛苦的回忆。
那些惨叫怨愤的哭喊声通通萦绕耳边,久久不散。
见她被定格住了,小蝶用力掐着她的手臂:“还在想什么呢?难不成还奢望那位什么什么公子的来救你吗?男人啊,都是一个模样的,好的时候和你逢场作戏,一看你有难了,赶紧自顾自的逃跑,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若是想着你的话,早就奋不顾身的冲进来了,又或者想别的法子搭救,而不是把我们晾在这里,若再不行动的话,恐怕我们真的成肉干了。”
阴慕华这才回神来,也不顾的穿鞋子了,赤足走到了门前,唯一的出路已经被堵死了,就连窗户也被木块封得死死的,他们除非有上天遁地的本事,否则压根就逃不出去。
难道她真的要葬身在此处了吗?
不行!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眼看着只要再前进几步就能够得到成功了,她不能放弃。
而且她也不相信封改之会放弃自己,她可是对方的药引子,只有她的血才能抑制住他体内的血蛊,所以她敢笃定,他们不来相救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们三个聪慧的人,身边又跟着那些个武功高强的侍从死士,万不会轻易被困在屋内。
唯一的理由,就是这场火就是他们放的!
这个理由一冒上脑海,她浑身的精神就来了,既然如此,就一定有条出路留给他们。
凡是大户人家,都会有条密道,阴府曾经也有,可惜在查封的时候被御林军给堵严实了,所以那场火才会吞噬了所有人的性命。
屏住这样一个执拗的念头,她开始不顾仪态,疯狂的在屋内寻找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火苗烧到门里的那一刹那,指尖终于触到了异样的机关。
她屏息凝气,用力按下了机关。
一道石门立刻出现在她们面前,她也来不得细想,赶紧抓着小蝶的皓腕仓皇的逃了出去。
先侯爷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密道的墙壁上镶嵌着同样大小的夜明珠,因这些明珠的照耀,她们才能看清脚下的阶梯。
上面似乎还雕刻着什么图像,像是在诉说什么古老的秘密。
若是有时间的话,她定会留下来,仔细将这些图案拓下。
眼底闪过一丝惋惜,属于这里的秘密,终归不是她这等外人能够知晓的。
等她好不容易跑出密道,看到优哉游哉坐在凉亭里品茗饮酒的男人们时,气不打一处来。
阴慕华形若泼妇,抓牙舞张的冲向凉亭,将斜倚美人靠上恣意饮酒的男子揪了下来。
估计旁边还有一个惊魂未定的女子,而且还是个无法拿在手中,搓圆碾扁的傀儡,只得压抑心中熊熊怒火,凑到他的耳边,压低着嗓音质问:“这场火是不是你放的?”
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封改之还当真是厚脸皮的点头了。
瞧他厚颜无耻的样子,阴慕华恨不得啐他一脸唾沫星子,可还是冷静了下来,脑子飞速的转动着,终究是抓住了重点。
“既然你们封锁住了所有的出路,难不成早就知道那里有一条密道?”
封改之继续点头:“月儿你如此的聪慧,一定能够从密室里逃出来的,所以我才会下如此的狠心,如果做的不真点,狡猾的狐狸一定会使出破绽来的。”
“哎呀,月姑娘,你的脚怎么出血了?”
尖锐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横在他们中间的火焰,封改之拧眉低头,这才看到了地上斑驳的血脚印。
顿时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按到了美人靠上。
修长圆润的手指温柔的抬起伤痕累累的秀足,脚底也不知道踩了什么尖锐的东西,竟被割出了一道道铜板厚度的伤口,鲜血泊泊涌出,刺痛了他冰冷的鹰眸。
“你没有感觉的吗?”
粉唇可怜兮兮的嘟起,水眸中充斥着责备之意,要不是这个坏家伙闹了这么一出,事先又不提醒她,她又何必如此狼狈的逃出来。
虽然对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没有好感,但是一看到他们嘴角的笑容,就能感觉那深浅不一的讥讽,这下子自己的面子里子全都丢光了。
抓狂的样子落入眼底,封改之摇头浅笑:“你忍着点,我先看看伤口有没有受到感染。”
“啧啧啧……封公子还真的不懂得怜香惜玉,顾头不顾尾的,怪不得月姑娘会气得火冒三丈呢。”
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她还没做反应,温暖的衣袍就披在了自己消瘦微颤的肩膀上。
“月姑娘得好好的补补才行,摸上去竟是骨头,也没有多少肉,女人啊,就要丰腴点才有手感。”苏少言轻薄一笑,趁着眼刀落下来之前,迅速的躲到了信王的身后。
微颤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上了层阴影,淹没眸中难以言表的激动。
真是太好了,他寻寻觅觅许久,也暗地里在宫里打听了一阵子,可得到的消息确实噩耗,可没想到,今日却让他意外得到了这样的收获。
夜风吹过,本就刺骨,更何况她的身上还贴着湿濡濡的衣衫,玉葱指下意识的拢着袍子的衣襟,将冷彻的风挡在了外头。
“别苑烧了,葛氏免不得要心痛,到时候又得把所有的错全都归咎到蝶儿身上了。”阴慕华神情低落,虽然他们能够名正言顺的重新回到都家,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挺大的。
“既然走了这一步棋,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封改之淡然浅笑,扯下了干净的里衣,温柔娴淑的为她包扎着伤口。
没过一会儿功夫,她小巧的秀足就被包成了粽子,实在是有碍观瞻。
阴慕华不乐嘟囔:“包扎成这样,我要怎么走。”
“脚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安分点。”俊颜染上怒气,眼底闪过无比的心疼和关切,“等到天稍稍亮了点,我们再回到侯府,今夜就在这里委屈一宿吧。”
她也着实困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之后,立马将娇躯缩成了一团,只有这样才能感到温暖。
没一会儿功夫,她又开始酣睡起来,身子骨也不受自己的控制,直直的朝一边倒去。
封改之赶紧站起,扶住了那柔弱的双肩,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
“侯夫人,您也先休息一会儿,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您去做呢。”
的确,明天等待她的将会是无法辩驳的审判,她若是不好好的养足精神,又有什么力气与敌人们抗衡呢。
孤寂的身躯蜷缩一团依偎在另一侧的美人靠上,艳羡的望着睡得香甜的女子,心底一阵酸楚。
可是没有人会关注到她,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另一头,这又让她心生莫名妒火。
指甲用力的嵌在手心中,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原本堵在心头的悲伤瞬间化作了不甘,总有一日,她会把自己失去的全都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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