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语气总算是变得柔和起来,他抽去放在老妪手中的杯子,又从另一个吊子里到处一杯白水,重新放到她的手中。
“长话短说吧,毕竟时间不多了。”
婆婆点头,轻押了口温水,缓定心神后,这才开口:“这一切和鬼街的冤魂有关,今天可是他们的忌日,自从他们死后,城里就变得不太平起来,若这天不祭上一个女童的话,今年城里的所有收成都会不好,不是有蝗灾就是干旱,但若是在这天给予了祭品,那么那年的收成就会特别的好,而且祭祀的人选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童就行的,得用都家人的血脉,老身自幼卖身都家,所以和侯府虽然没任何血缘关系,可还是属于他们家的人,今年正好轮到老身的孙女祭祀。”
“可这些簪子和茶水,难道就是给那些冤魂准备的吗?”
阴慕华微微蹙眉,所谓祭祀,就是要牺牲一个无辜者的性命而已,年幼无知的女童又懂些什么呢,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们甚至都没有出生,而且为何只能用女童?
“没错,这也是祭祀的一道流程,等到午时已到,老身所做的这些东西,都会陪伴可怜的孙女一同扔到鬼街上。”一想到被绑在屋内的孩子,她立刻老泪纵横起来。
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搞鬼,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从鬼街逃出来的那些人她可是见到过的,如果这种方式就能复仇,他们的仇早就报了,何苦要等那么些年。
“婆婆,莫要伤心,有苏大人在,您的孙女可是不会死的。”掌握了一定的信息,阴慕华信誓旦旦的笑着,幽冷的眸闪烁着嗜血的光辉。
婆婆有些不置信,毕竟这两个只是过路人而已。
“就相信他们一回吧。”老者的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再是疾言厉色,只是无奈的叹气,眸中却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算算日子的话,明年就得轮到他家的孙女了,若这两个人当真能改变厄运的齿轮转动,那么明年他家的宝贝疙瘩也会免受此灾,兴许流浪在外的儿女们都会回来,与他一家团聚。
他也没几年好活的了,年轻时候的血性早已消失殆尽,现在唯一能够祈盼的就是这场噩梦赶紧醒来。
婆婆颤颤巍巍的站起,继续走到了摊子面前,摆弄着这些首饰,她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人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处地方,毕竟她的幺孙现在在那个人的手中,万一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就算鬼魅不要孙儿的命,那些人也会同样的要了孙儿的命。
思敏锐利的阴慕华没有多加的质问,毕竟不用看,也能够察觉得出背后的那一道厉光,看来他们被人跟踪了。
“我们先到都家吧,估计那里已经闹成一团了吧。”藕臂舒坦的环住了对方的脖颈,眯眼小憩,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这个男人好了。
封改之弯腰拾起了地上的荷包,固执的将它放到了那堆首饰里,他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拿回。
害怕身后的小猫儿睡的不舒服,封改之刻意放慢了脚步,等走到都家门口时,火辣的太阳依旧升到高空了。
他们原本以为已经进入都家的人,却一脸不耐的等在了外头,或倚靠在雕刻麒麟的墙壁上,或散漫的坐在石阶上。
“我们可是同一时间出发的,你们到哪里去你侬我侬去了?”
苏少言揶揄一笑,刀裁的双眉微挑,并没有任何的怒意。
“刚才遇到了些有趣的事情,所以走得慢了些。”封改之觉得没有必要将那些事情说出来,毕竟他们只是暂时的合作伙伴。
“苏卿,麻烦你去敲门。”云砺俨睨着长眸,一副大老爷的样子。
苏少言嘴角抽搐,这里有那么多的衙役和侍从不使唤,偏偏就爱使唤他,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这样一个家伙。
心里虽然不愿,可还是走到了朱门前,宣泄似得用力敲打的狮子铜环。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巍巍颤颤的开了小门:“委屈王爷了,请你们从这里进来吧。”
云砺俨拧眉冷哼:“这又是什么待客之道,本王乃是堂堂龙嗣,放着大门不走,偏要钻小门,若是传回京都,这让本王的面子朝哪儿放,又该让父皇的面子放哪儿。”
仆人微微一缩,却还是坚持着这样做:“今日就算要了奴才的脑袋,奴才也不敢开这大门,毕竟今日可是个特殊的日子,万一招来那些不祥之物,都家上下几百口人,都得送了命。”
“罢了,既然人家有难言之隐,我们又何必咄咄相逼呢。”苏少言玩味一笑,一把扯过对方的手,硬是将他从小门拉了进去。
锐利的眸迅速扫过那些贴着黄符的地方,嘴角缓缓勾起,看来那婆婆说的不是谎话,今日果真是个特殊的日子。
“葛太君在什么地方,本王要去见她。”云砺俨最讨厌这种被忽视的感觉,俊颜骤变,极其冷酷起来。
仆人面如土灰,哆嗦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如果老太太不在大厅的话,那就一定在双馨楼里。”
阴慕华适当的提醒着,毕竟要解决老婆婆的难题,就必须从葛氏这里下手。
果真若她所料,那头炸毛的狮子一听到这个,立刻怒气冲冲的揪起了小厮的衣襟:“带路!”
小厮哆嗦着双股,冷汗淋漓,惶恐的眸子四下飘动着,见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只能踉踉跄跄的朝着双馨楼的方向走去。
双馨楼和往常不一样,院子里齐齐的站了两排丫鬟婆子,从她们的穿着打扮来看,都是府内二三等的奴才。
垂手侍立的她们似乎没有看见颀长的人影,依旧那样如雕塑般的站着。
云砺俨倒是不在乎这些,怒气冲冲的冲到了内阁里。
“信王殿下怎么来了,而且也不让奴才通报下,好让我等能够出来迎接。”脸色惨白的都莫心满是诧异,昨夜自从出了那桩事情之后,都家的大门就彻底的关闭了起来,封闭了外头的一切消息。
“哼!通报?本王能够从小门里进来已经很好了。”云砺俨的俊颜已经变得铁青一片了,狗腿子般的县令赶紧上前,给他摇着折扇。
都莫心用眼神剜着噤若寒蝉的仆人,真是个不长眼的家伙,母亲虽然不让任何人进府,可他也不瞧瞧,眼前是何等金贵的大人物,怎么可以怠慢呢。
“心姐儿,是谁来了。”
虚弱的声音从内屋传来,还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起来声音的主人状况很不好。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难不成鬼街的传说是真的吗?”阴慕华低垂羽睫,微微颤抖着,尖锐的指甲死死嵌入了旁边的铁臂中。
封改之吃痛蹙眉:“你这小家伙,都是敢走鬼街的人了,难不成还怕这些无稽之谈吗?”
他们的一唱一和彻底引起了云砺俨的注意,他来到这里之前,就听家臣们说过这件事情,家里的妻妾听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将各种的平安符塞到了他的包袱里,还一口一个万一他有个好歹,她们也不能活下去的阿谀之词。
“这可不是什么无稽之谈,鬼街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存在的,昨天晚上,我们还看到了,所以老太太这才受了惊吓……”侍立一旁的薛淑人不停的擦拭眼泪。
阴慕华悄悄的拉起一旁的手,在手心里写着:这也是你们干的?
封改之用眼神否认了,他们只是放了一场火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可能就是个巧合吧。
“既然老太太病了,那我们得去看看她才行,顺便再讨论下如何驱鬼。”封改之阴森一笑,冰冷的视线挪到白衣男子的身上,“苏大人可是有点本事的人。”
“这个提议甚好,本王也想见识下苏卿那些本事。”云砺俨的怒意一下子消失了,嘴角咧开,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想必苏卿你定然不会推辞的吧。”
要是我当真有这个本事,早就把你这个妖孽给收了,岂容你如此逍遥自在。
苏少言咬牙切齿,暗自腹诽,他现在可是越发后悔了,这世上若是有后悔药的话,他定然第一个抢着吃,若能回到那一天,他也绝对不会自告奋勇,自我推荐跟着这个妖孽一同查案。
“既然王爷开口了,下官定当义不容辞!”
阴慕华在一旁忍俊不禁,险些破功大笑出来,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个苏大人的牙,那么用力的咬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断。
里面的咳嗽声越发的重了起来,似乎她的情况是越发的不好了。
都莫心面色惨白,跌跌撞撞的冲了进去,阴慕华等人也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她站在床边,粗粗的打量起了这位老人来。
一套金累丝镶玉万寿头面压在脑袋上,略显沉重,仿佛要随时压垮她的脖颈一般。
身上套着一袭深蓝色起花松鹤延年袄裙套在她的身上,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的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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