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受了惊吓,面色还不至于如此,锐利的目光缓缓挪下,终于定格在对方奇特的指甲上。
阴慕华暗自抽了口寒气,竭力隐藏着内心的错愕,为什么就连她也中毒了?
悄悄敛起眸中的异色,阴慕华垂手侍立梨花木万福捧寿圈椅后,静默观察周围陡起的暗涌。
“昨夜别苑起火,把本王弄的可是狼狈,幸好后来县令带了火师队前来救援,这才没有更多的损失。”云砺俨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完全不见之前的阴森跋扈,“可是县令却在别苑里找出了一些非常诡异的东西,虽然已经被烧焦了,但是还能辨认出,这些巴掌大小的灯笼都是用人皮制成的,而其中的一张皮上面更有逆犯的刺身,所以特来问问太夫人,可否认识人皮的主人?”
葛氏直觉气血上涌,猛然的咳起来,力气大得好似要将肺腑全都咳出来一般,等她松开捂着嘴巴的手,看到上面残留的一小滩血液时,眸中满是骇然。
薛淑人连忙上前,为她拍背顺气:“婆婆,不要着急,信王殿下通情达理,一定会慢慢的听您解释的。”
“解释?解释什么?”葛氏怒瞪双目,用尽浑身的力气推开了这个碍眼的媳妇,随后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直直倒在了被褥上,胸口似乎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让她无法正常的呼吸。
见她瞳孔逐渐涣散,甚至连鼻子里也开始涌出暗红色的血液,阴慕华赶紧上前,眨眼间已经将一粒药丸送入她青灰一片的唇中。
葛氏偏执多疑,除了常年伺候在她身边的嬷嬷之外,其他人,她都不会信任,所以她用力挣扎,试图想将药丸用舌头推出来。
阴慕华见状,腹黑一笑,她的药丸可是特制的,遇水即化,一旦入口,就算对方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把它给吞下去。
“婆婆,您就不要倔强了,月姑娘怎么会害你呢。”薛淑人泪光闪烁,抬袖拭泪的时候,掩盖了嘴角诡异的微翘。
“封公子,麻烦你递给我一杯水。”
若是慢性毒药的话,一夜之间绝对不可能会演变的如此厉害,除非将毒掺杂在食物里,让她日积月累的服用,一旦受了莫大的刺激,就会猛地爆发,幸好今日她在,否则那个人的手法真的会成功。
加上昨夜闹得哪一出,只要托说葛氏是因为受到惊吓,突然暴毙就可以了。
让她好好的想想看,若是葛氏死了,谁会得到好处呢?
封改之倒了一杯茶,但是却没有立刻端上去,而是掏出了一粒绿豆大小的银珠放入其中。
在大伙儿诧异的注视下,纯银珠子渐渐变得发黑。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好一个谋害主子的恶奴,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
低声厉喝让一干奴仆噤若寒蝉,有那些个做了些许亏心事的更是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身着黛绿圆领袄裙的婆子脚下一软,瘫坐在地,身下更是流出腥臭的液体。
“真是丢人现眼,快把她给我拖出去,好好的拷问一番!”都莫心嫌弃的抬袖捂鼻,神情森冷,淡漠的眸中没有一丝关切母亲身体的意思。
“奴婢这里有一个法子,可以慢慢的拷问,人在死亡的那一刹那,总会吐露真言的。”既然有胆子下毒,就不会被随便吓吓就尿裤子,那个幕后的凶手也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用如此胆小如鼠之人。
“这……”都莫心无意识的摩挲皓腕上的玉镯,“那就麻烦月姑娘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很快就好。”嘴角腹黑的笑容渐渐消失,原本无害的眸闪烁着嗜血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她命两个身强力壮的仆人将这个失魂落魄的婆子拖到了柴房里,并且指挥着他们,用粗大的铁链子将她绑在春凳上。
“只要你乖乖的说出,是谁只是你那么做的,我保你无事,可若是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只能尝尝新药的滋味了。”阴慕华拿出了一个琉璃瓶,里面装着惨绿的液体,隐约还散发一股恶臭。
“这些东西不会要人性命,可却能将你变成植物。”瓶塞被打开,绿色的液体倒在了对方的脸上,渐渐地凝固成一团。
两个奴仆瞠目结舌的看着液体一点点的变化,只见它逐渐变成了一条蠕动的虫子,一拱一拱的朝着对方的眼眶爬去。
“真是忘了说了,我这小宝贝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别人的眼珠子,其次喜欢的就是脑髓,最后喜欢的就是舌头。”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细长的叶子。
玉葱指将叶子送到嘴边,慢慢的吹出了不成调的曲子,就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磨着琉璃一样,都快把耳膜给刺破了。
可偏偏那条虫子却变得异常的活跃起来,眨眼之间就跳到了紧闭的眼皮上。
热辣的血液伴随着凄惨的叫声喷涌而出,四肢因为被牢牢的捆绑住而无法动弹,只能用力扭着身躯,可一切都是无用的,越是剧烈的挣扎只会惹得那条怪物越是兴奋。
冰冷湿黏的小家伙爬过鼻梁,来到了另一只眼眶上。
不成调的曲子戛然而止,阴慕华转身,眉眼弯弯,无害一笑:“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也想尝试下被挖走眼睛的滋味吗?”
当然不想!
也不知道这个妖女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明明就是血腥可怖的很,可只有在眼珠子被扯掉的时候,那个婆子才会惨叫出声,其他的时候竟然都安静的躺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玉葱指把玩着发梢,眼角上挑,说不出来的妩媚,可偏偏眸中闪烁着阴冷的杀气。
眼看着捻着叶子的玉葱指再次抬起,两位仆人赶紧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
哼!
还真是两个胆小鬼,不过是被那么一吓,就惊慌失色的逃了。
只要再等待一会儿,她这种诡异的逼供手段就会传到双馨楼,顺便好好震撼那些心虚的人。
玉葱指潇洒一挥,细长柳叶在空中飘扬许久,这才缓缓落下,覆盖在草堆之上。
“我送你的东西可好用?”乌黑的长发垂泻而下,阴魅的声音让她微微一顿。
阴慕华僵直着背脊缓缓转过身子:“你的易容术还真是高明,竟然连封改之都没有认出你来。”
“不……他已经认出我来了,否则他是不会这件东西到你手里的。”
原本荡在房梁上的人翩然落下,鬼魅一般的来到她的旁边,修长的手指挑起散落香肩上的青丝,慢慢的把玩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完成了一个细长的辫子。
深邃的眸光诡谲闪烁,嘴角一直保持着上翘的弧度,却不是在笑。
那个家伙难道拥有火眼金睛不成,明明已经没有任何破绽了,可他为何会一眼认出自己来。
这个敏感的小家伙可还需要自己提醒,方才明白过来。
“你把熏香放在草堆里,难道就不怕着火吗?”这里明明就有很多死角,可他却偏要一意孤行,将熏香炉放在燃烧物最多的地方。
灵巧的手指微微一顿,复有挑起了另一缕秀发,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别苑的那场火烧的还不够旺!”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即会易容术,又善障眼法。”艳羡的目光扫过那张平凡的面皮,贝齿轻咬朱唇,心中很是不痛快,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她明明就是那么的努力,却还没有达到他的十分之一。
“作为江湖中人,没有一点点的看家本领又怎能如鱼得水,过得逍遥自在呢。”下巴微扬,拧眉思索着,“不过好像还真的有一样东西是我不会的。”
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欠扁了,贝齿再次摩擦起来,粉拳紧攥,压抑心中那股无名之火。
邪肆的目光毫无遮掩的在她身上扫视着,如同一根根芒刺:“所以以后就请你给我洗衣服吧,在这样让它们馊下去的话,我这个师爷就不够衣服穿了。”
秀足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我就说过,不合脚的鞋子万万穿不得,可你却偏偏不听,这下知道错了吧。”修长的手指宠溺的刮了下她挺翘的鼻梁,扑哧笑出了声。
阴慕华垂下脑袋,感受颇深!要不是信王说他们这样进去会让人想入非非,她才不会穿这双鞋子呢,虽然双足被包成了粽子,但是每走一步,还是会刺心的疼。
幽沉的目光挪向春凳上:“这个婆子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就这样睡下去吧,况且那两个奴仆可是统统都看到了,若是一个失去了眼睛的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可是会把他们吓死。”
他突然有些期待起来了,那些愚昧之人的表情,一定很搞笑吧。
“还得留她在这里睡一会儿才行,不过你得看着,万一这里真的着起来,殃及无辜可不行。”对于这些,她还是非常执着的,毕竟这个婆子平时对她也不错,不像其他一等奴才一样的势利眼。
“你放心,时辰没到,这场火烧不起来。”花若叶从容自若的从窗户爬出,若是他离开县太爷太久的话,恐怕对方就要起疑了。
阴慕华用力甩头,让小辫子们全部散开,这才冷着脸走了出去。
“你们可得好好的看守着,无论里面的婆子如何辩解,都不可以把她放出来,毕竟她可是重要的嫌疑人呢。”阴慕华重新扯起无害的笑容,将身上唯一值钱的錾金蝴蝶领坠摘了下来,塞到了仆人的手中,“辛苦你们了。”
嫣然一笑,夺人心魄,这两个仆人瞬间忘记了刚才看到的一切,眼露靡靡之色,就连身子骨也觉得轻飘了许多。
阴慕华娉婷转身,在那一刹那,笑容全无,阴冷可怖。
等她回到双馨楼的时候,面对她的是复杂的神色,尤其是都莫心,好似她是个毒瘤一样,刻意的和她拉开了距离。
“那位恶奴的嘴巴实在是太硬了,着实费了奴婢一番功夫,幸好没有辜负姑奶奶的重托,总算是将那张铁嘴撬了开来。”杏眸微眯,温柔和煦的望着都莫心,“不过是偷了姑奶奶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竟然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来平时您的管教还真是严格呢。”
怪不得都莫心要这么急切的堵上那婆子的嘴巴,原来是藏了如此不能见人的东西,好歹也是她的奶娘,她竟然能下如此毒手,真不愧是葛氏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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