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车这才停了下来。
阴慕华伸出素手撩起帘子,搭在蕊儿的手臂上,优雅的下了车子。
正在谈笑风云的女眷们见到她,立刻露出了惊诧的目色,尤其是萧婉琪,更是惊得将手中的斗彩万字不断头的汝窑小碟摔在了地上,糕点立刻散落一地。
鄙夷轻蔑的目光立刻朝她射来,萧婉琪立刻收敛起了眸中错愕,指挥着丫鬟将东西收拾了下。
“这位可是萧国公府的大小姐吧,十几年没见了,想不到竟然出落得如此的亭亭玉立。”
慈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阴慕华凝神看去,只见一体态丰腴、肌肤胜雪的女子被一群穿红着绿、珠环翠绕的女眷们包围着,乌发盘成高髻,只是斜插两支金累丝凤凰簪,上面含着拇指般大小圆润的南珠,一颦一笑间端的是沉静雍容。
阴慕华缓缓上前,落落大方屈身行礼:“宜儿参见懿妃娘娘万福金安。”
戴着鎏金嵌宝缠枝花卉护甲的手微微抬起,笑脸盈盈:“快些起来吧。”
阴慕华这才站起,恭顺的站到了琪姐儿的身边,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一旁簇拥的女眷来。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还是如此的消瘦,唯一改变的是那微凸的腹部,瞧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喜气,看来她的心愿终于遂了。
曾经那个风流无度的都子俊如今精神奕奕的站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凑到她的耳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私房话,惹得爱妻娇笑连连。
阴慕华不觉得露出了一丝艳羡的目光,就连旁人说些什么,也就听不进去了。
“姐姐,你伤的可是额头,不是耳朵吧。”
挑衅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阴慕华这才回过神来,对上了那双冷傲的眼睛,笑吟吟的开口:“多谢妹妹提醒,我一定会好好注意你们的对话的。”
“刚才信王和你同处一室,恐怕姐姐的身子早就被看光了吧,一个女人未婚就失去了贞洁,若是被宫里的贵妃知晓了,指不定该如何的恨你入骨呢。”
“言多必失,还请妹妹管好自己的嘴巴,莫要给国公府招惹无端风雨。”冷冷的扔下这句话,阴慕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实在是厌恶这种互相奉承、或者攀比的环境。
她孤身一人来到了秋千边,慵懒的坐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你们两个都去见见世面吧,另外盯紧妹妹们的一举一动,莫要让她们做出什么失格的事情来。”
蕊儿很是犹豫,朱唇努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就这样被寒梅给拉走了。
打发了两个眼线,她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现在好戏还没有上场,等到比拼才艺的时候,或许她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冰凉的雪花簌簌落下,落在她的乌发上,瞬间化成了水,头顶瞬间感到一阵凉意,驱散了那些瞌睡虫。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二哥到底看中你哪点,竟然为你不惜和母妃大吵大闹的。”
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阴慕华依旧噙着浅笑:“那楚王殿下又是看重我哪点,竟然抛下了那些大家闺秀,独自到这里来寻我。”
“本王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想想,没想到却在这里见了你,早知道,本王就不来了。”剑眉斜挑,看似霸道,却透着说不出的孩子气。
也对,他比信王可是幸福的多了,萧贵妃入宫数十载,一路下来浮浮沉沉,最悲惨的一年险些被关入冷宫,可就是因为有了他这个孩子的出现,这才扭转一切,自从他出生之后,萧氏的好事一件接着一件,不但晋升成为贵妃,更是掌管着半个后宫的事务,所以她认为这个孩子是她的福星,对他更是百般的疼爱,要啥给啥的,就差把天上的星月摘下来给他了。
阴慕华从秋千架上站起,蹲下身子捡起了一把雪花,蹑手蹑脚的来到他的背后,将手中的东西通通塞入他的衣襟之中,看着他窜来窜去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早就没了之前的淑婉。
“你……”云烜赫气得面颊通红,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阴慕华收敛了爽朗的笑声,憋得十分的痛苦。
瞧她肌肉乱颤的搞笑模样,云烜赫的怒气这才消了一些。
“王爷让我找的人很快就能浮出水面,只是奴家却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您是不是应该额外加点什么,赔偿给奴家呢。”阴慕华眯起杏眸,瞬间恢复了正色。
云烜赫再也不管背后冰凉的水渍了,一张刀斧般雕刻的脸瞬间阴沉起来:“你想要什么?”
阴慕华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吹着热气:“我想知道谁的手里握着那张地图。”
既然对方能给自己弄来雪海宴的帖子,就有一半的机会知晓自己的目的,这是场公平的交易,所以她决定赌一把,试试看今天幸运之神是否站在自己的身边。
修长手指蜷紧虚握成拳,眉宇间染上一丝寒冽杀气:“什么地图,我并不知道。”
阴慕华眨巴着天真无邪的杏眸,心中已经有了底。
男人啊,总是口是心非的,嘴上说着不知道,可飘忽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冰冷的玉葱指缓缓来到他的心口,静静聆听那里怦然的声音:“既然要合作,就要以诚相待才行,若您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只能去问信王殿下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把知道的告知奴家的,到时候奴家一高兴,若是说漏了什么,您可千万别怪罪奴家。”
从来都没有人敢威胁他,她的胆大,让云烜赫微微一愣,过了好半晌这才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开口说出了蛰伏心中的秘密。
杏眸流转,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笑容,阴慕华牵起了对方温热的手掌,用指尖在他柔软的地方描绘着。
酥麻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中,点漆星眸一点点的睁大,里面的怒气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你不会搞错了吧,那个柔婉的女子怎么可能如此狠辣?”若是这个女人为了一己私欲而欺骗自己的话,实在是不可饶恕。
阴慕华冷冷一笑:“有的人善于伪装外表,有的人却善于伪装内心,后者比前者的伤害更加大,我想宜姐儿到死都不会明白,她当做知己的妹妹为何会在背后捅她一刀,将她推入冰冷凄苦的地狱之中。”
一字一句化作利刃狠狠的插入他的体内,一点点的剐着他的血肉,剔着他的筋骨,那种深入肺腑的疼痛,终究是逼出了他灼热酸苦的男儿泪。
原本坚挺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脚下一软,就这样直直的跪在冰冷的雪地之中。
刺骨的寒意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的心早已痛得麻木不已。
阴慕华上前,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沉重的身体搀扶起来,她弯腰拂去了对方膝盖上未融化的寒雪:“王爷正在壮年,可莫要伤了身子骨才好,您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可莫要让那些歹毒之人看笑话。”
星眸变得凌厉寒冷起来,冰冷的手死死掐着阴慕华的虎口:“你放心,本王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击垮,那个人胆敢伤害本王的恩人,自然要付出沉痛的代价,否则恩人在地下也不能安息,本王的心也不会安定。”
盘旋贵胄身边,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听,就算听到了也得假装聋子,只有这样,方能够安安稳稳的生存下去。
阴慕华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柔荑,睃了一眼那上面的红印记,心中暗叹,这活还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柔荑从荷包中掏出一粒散发酒味的药丸塞入他青筋暴起的手中:“你要是信我的话,就把它吃下,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迷惘的星眸愣愣的望着她,里面蕴含着千言万语,却不能化作言语,一股脑儿的全都倒出来,身为皇家子嗣,他必须承受更多的苦痛。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决然将药丸塞入嘴巴里,用力咽下,很快药力起了作用,他的大脑瞬间迷糊了起来,眼前起了一团雾气,那是醉酒般的迷离。
阴慕华凑到他的耳畔,轻轻呢喃:“王爷年岁也不小了,应该有个暖床的侧妃了,萧家的二小姐就很好,虽然行事爱走极端,心计深沉,可也只有那样的人才能辅佐您,她又是贵妃的侄女儿,贵妃一定会非常满意这个儿媳妇的。”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云烜赫努力忍着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可那股子的灼热还是压抑不下去,反而越烧越旺,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喉结上下滑动着,神色渐渐迷离。
阴慕华目光灼灼,流露着勾魂夺魄的光芒:“萧国公府需要送一个女子成为皇妃,而您正需要这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女子为您的道路运计铺谋,此乃双赢之法,您既得了美色又得了一方权势,所以就不要反抗了,好好的享受吧。”
他似乎是听懂了,不再反抗,而是如同一滩烂泥一般陷入她的怀中。
阴慕华的眸中划过了一丝寒光:“堂堂的信王殿下,竟然也有偷窥的癖好吗?”
“今日母亲的意思,是让本王挑选妃子的,想不到本王的心上人却和四弟在这里做出如此苟且之事,着实让本王心寒啊。”
云砺俨用力掰过柔软如泥的躯体,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满面酡红的男子。
母妃把四弟保护的太好了,导致他忘记了越美的女人越毒的道理,竟然傻傻的就跳入了对方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阴慕华露出了无辜的眼神:“王爷此言差矣,奴家和四殿下清清白白的,绝没有做出什么逾距的事情,反而是四殿下不慎酒力,宴会才刚刚开始,他就醉倒在这里了,若不是奴家恰好经过的话,他恐怕就得被这茫茫白雪覆盖,若是娘娘痛失爱子的话,不知道要把满腔悲愤撒在谁的身上呢?”
云砺俨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抛开对方的胸腔,看看她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阴慕华走上前去,将手指搭在对方的嘴角上,向上勒起,形成了一个弯弯的弧度:“不怒而威自然是好的,可还是不要忽略了笑容,这样才有亲和力。”
“四弟,你别闹了,我现在就给你找解药。”感受到某只手的不规矩,云砺俨脸面一黑,额上浮现了无数条黑线,双目怒瞪,迸发熊熊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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