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少言挑眉询问,眼中笑意更深,只要这位医女总管答应了,那么他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待医女总管点头之后,他就挥手吩咐管家去外头寻找能够佐证的人。
这一刻,屋子里的人全都屏息以待,尤其是那些下房丫鬟,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们只懂得如何做菜煮饭,没有任何的嫌疑,世子哥何不放了她们,免得她们知晓府内更多的秘密。”阴慕华努动鲜血淋漓的嘴唇,每说一个字,额上都会冒出豆大的汗珠,牵动伤口时的那种疼痛,就连寻常的呼吸喘气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可她不能看着这些无辜的人白白受到牵连,毕竟白嬷嬷对她不薄,能够在她遭受怀疑的时候,挺身而出,为她作证,可惜世子哥的理智早就被怒火冲刷干净,又怎么肯听她的解释呢。
云隽秀表情凝重,右手始终紧紧攥着,缩在宽袖中,他用尽浑身的力气在隐忍,若这位嬷嬷所说的话不假,那他岂非被人当成了猴子,活活戏耍了一回!
苏少言轻咳一声,缓解了屋中凝固的气流:“白嬷嬷,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不过是死了一个通房丫鬟罢了,你们难道就不用生火煮饭了吗?这府中的主子们可还得等着用晚膳呢。”
他是王妃的义子,也就等于是王府的半个主子,而他又和世子哥的关系不一般,既然他开口了,白嬷嬷立刻如负释重的吐了口浊气,领着一干吓得胆破心惊的丫鬟们匆匆离去。
一抹凌厉的光朝着他扫射过去,他却恍若未见,泰然自若的坐到了交椅上,翘着二郎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悠闲自在的抿了一口里面的烈酒,不一会儿,脸上便浮现两团红晕,双眸也变得迷离勾魂起来。
“收起你那下作的眼光。”云隽秀不悦蹙眉,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品酒看美人。
话音未落,原本紧闭的房门就被踢碎,木碎立刻飞溅开来,云隽秀身子一晃,身手矫捷的躲过了木屑的攻击,可一缕秀发还是被割下,飘在半空中,过了许久这才落在地上。
完全行动不便的阴慕华可没有那么好运了,一大块木头击打在轮椅的背后,硬生生的把她推到了棺材上,她腾空而起,如同箭矢一般落到了棺材中,与散发恶臭的尸体亲密接触着。
随着闷哼声,一缕缕鲜血从喉咙涌出,全都滴在了尸体脸上,她血肉模糊的手指那么恰巧的落在了尸体上的瘀伤上。
含着痛苦的眼睛慢慢睁开,正对那双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珠子,吓得她立刻窜出了棺材。
“实在是不好意思,跑的太急了,一时没刹住,把门给撞坏了。”
这等胡言乱语也只能骗骗三岁的孩童,他这是故意的吧,催动内力把门给打碎了,顺便也把捆绑嫌疑犯的铁索给震碎成了几段,散落各地。
云隽秀冷哼一声:“这位大夫好大得劲,若是本世子躲闪不及的话,这些木碎可得戳瞎我的眼睛,这等罪过,可是你等凡夫俗子能够担当得起的?”
好一个反问,充斥着傲气怨怒,就算他再怎么隐忍,可额上明显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阴慕华心中暗笑,戳瞎了你的狗眼才好呢,眼睛本就是用来看清一切的,既然用不到道上,那要来何用。
她低眉敛起眸中的笑意,瞬间恢复成一副凄苦受冤的样子。
苏少言潇洒的打开手中折扇,谄媚的来到云隽秀的身旁,为他驱散周身散发的热气:“既然佐证的人和三位大夫都已经到齐了,不如我们就开始吧。”
云隽秀不言,只是冷漠的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摆在了扶手上,用力捏着。
一袭蓝衣的稳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身体用力紧绷着,抬起灌铅般的双脚,艰难的挪到了棺材旁。
第一次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她险些晕倒过去。
“你可不能晕,要是晕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同一道催命符,搅乱心神,一股寒意慢慢从背脊蔓延开来,爬上头顶。
冰冷颤抖的手探入棺材中,她紧咬红唇,屏气凝神做着勘验,眼神徒然睁大,吓得瘫倒在地上。
“我只是个下人,你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阴慕华用力咽下了混合血液的唾沫,嘴角勾起,诡谲一笑。
看到这番场景,封改之假模假样的走到了棺材边,随意翻弄了下。
“怪不得这位大娘的反应唯如此之大,请问世子爷,一个尚是完璧之身的姑娘,应当如何怀孕?”薄唇上翘,露出了淡淡讥笑,这个世子哥还真是可怜,被人骗了一次不够,还接二连三的上当,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吗?
若不是他的肩膀被人用力按着,云隽秀早就蹿起来了,周身散发的寒冷杀气让人不寒而栗,那三个大夫立刻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早知如此,他们就不该收了那么多的金块,这下子有钱也没处使了。
“这三个人胆敢联合起来欺骗世子哥,着实可恶至极,但也罪不至死,不如世子哥就饶了他们的狗命,苏某能做担保,这件事情,他们不能说出去,只能烂在肚子里,等百年之后一同带入土中。”
云隽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可见他的怒气有多旺盛:“人活在世上,如何能守住秘密?”
“苏某说能,那就能!”苏少言斩钉截铁的看着医女总管,“刚才嬷嬷说要他们留下一样东西,不如就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让嬷嬷当个下酒菜如何?”
“他们的舌头太脏,老身怕吃了得病,不过用它们泡酒,也是极好的。”
真是好狠的人呢!说这话的时候连睫毛都不颤一下,眸间更是划过了嗜血的表情。
“他们都是大夫,都是识字之人,没了舌头,他们还会写,王府的丑事照样能够传得满城风雨。”饶是这样了,云隽秀依旧不肯放过他们,这就是他们犯了贪欲的代价。
阴慕华恶狠狠的瞪着那几个人,艰难的抬起玉葱指,做鹰爪状,勉强掐住了其中一人的脖颈:“现在世子哥应当明白,奴婢是冤枉的,我虽然是卑微的下人,可也不能受了如此的委屈,我的十根指甲都被硬生生的拔了出来,出了许多的血,不如就把他们的手筋都给挑了,给奴婢当药补补身子骨。”她别过脑袋,直勾勾地看着云隽秀,“奴婢这个请求不过分吧,世子哥。”
云隽秀不语,算是默许了。
苏少言吹响了口哨,那些个藏在暗处的隐卫通通窜了出来:“把他们拖下去,下手麻利些,别让他们的血弄脏了王府,也别让他们的叫声惊扰府中的主子们。”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侍卫,那些个大夫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点了哑穴,如同垃圾一般拖了出去,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惨厉的惩罚。
封改之侧目,有些心疼的看着那个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女人,若是自己早点出现的话,她是否能够少受点皮肉之苦?
阴慕华茫然无措的看着他,染血的羽睫微微颤动:“这位大夫看着我做什么,小女子的身上可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听到如此陌生的语气,封改之呼吸一滞,瞳孔逐渐放大,修长的手指不禁微颤着。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若她没有过人的毅力,那么就会输,就得死!
封改之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时,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医者仁心,看到你伤得如此之重,我只是想给你医治下。”
“不用了。”阴慕华果决断了他的念头,“我的心已经死了,这皮囊上的伤痕累累,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颀长的身躯微微一颤,他凝噎看着对方,过了许久,这才缓缓转身,与之擦身而过。
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面前的时候,阴慕华这才跪在地上,用力咳嗽着,血液混着碎肉一点点从喉咙中涌出。
她的眼前一片血红,指腹用力按着地砖,用暗红色的鲜血画了一个图标。
“怪物就要醒来了。”
伴随着低微的苦笑,她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苏少言心中暗骇,照道理说他下手也没有多重,不会伤及她的肺腑,她怎么可能会呕血?而且看肉碎的形状,似乎是六腑脏器有些受损,这可大不妙。
他赶紧上前,捏住了对方红肿的双颊,将一粒药丸硬是塞进了她紧闭的齿间。
“真是难得,这个丫头算不上绝色,竟然能让苏兄动心。”
云隽秀倏地站起,迅雷之间便来到了苏少言的身边,低眉冷眼的看着那出气多过进气的蝼蚁,眸中划过旁人猜不透看不明的苦涩,刚才用刑时还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可现在却安静的想个瓷人一般,那样的倔强,像极了曾经的她。
自己一定是十分的思念她,所以才将这个蝼蚁当成了她,也不知怎地,只要别的男人靠近这个奴才,他的心就泛起一股莫名的酸味。
他一定是忘了服药了,得赶紧回房才行。
“世子哥,这个贱婢应当如何处置?”
虚弱的声音陡然响起,云隽秀面露狠戾,扔下了一句冷漠无情的话:“丢到后山喂狗。”
阴慕华用尽吃奶的力气缓缓站起,步履艰难的走到了门口,耀眼的星光笼罩下来,她仰头一笑,再次訇然倒地。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她的父母,而她也不再是那个被人嫌弃的扫把星,反而成了一个宠儿,被人处处护在手心中,正当她欢乐的看着烟花的时候,那些美丽的烟花瞬间变成了一头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她扑去……
她倏地坐起身子来,五官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拧在一起,一双灼热的手覆盖在她冰冷的面上,恶作剧般的搓着她的脸颊。
“噩梦已经过去了,只要你跟着我,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光明。”
阴慕华抬眸,平静的看着她:“光明是要付出代价的,郡主要的东西,我可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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