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决定要做房地产以来,陈亦卿就像个吊儿郎当的少爷一样,没事带着自己的狗腿子--程祥、玉轩,在街上溜达。从南到北、自西向东,“逛吃”遍了浔阳城的大街小巷。满脑子想着,该把这浔阳城的哪一角落给拆掉。
一圈下来,收获是画衣服多了些灵感,三个人的腰围也涨了不少,特别是日日“坐吃”的陈亦卿。而得出的结论是:没有钱,哪里也拆不了……而自己刚刚把近两年的积蓄都借给了唐老板去救儿子,陈亦卿只好将圈地计划暂且放下。
倒是那白奶奶见陈亦卿天天“玩物丧志”,有了点钱就不好好做生意的样子,渐渐放下了对他的觊觎,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孙女许给了船老大许大仓家的小子。
这一日,刚从衣柜出来,备上了一份礼准备去锦绣布庄找唐老板贺一贺他家二公子平安归来,以表合作人之谊。当然在外人眼里是二公子体念父母年迈,归来帮助家族打理生意,顺便择日随父亲一同到津州提亲。
从北大街的店铺出来不远就是衙门,经过的时候却见远远一群人围着,衙役一边呼呼喝喝着“让道”,一边压着一个什么人。而吃瓜群众们,愣是把周围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探头探脑,饶有兴致的指指戳戳。
陈亦卿道是抓住了个多了不得的江洋大盗还是采花大盗,引得如此多人围观。虽没有同他们一起凑热闹的兴趣,但着实被堵住了道,过不去,只能停下来瞅着情形再过去。
可当衙役们走近了一些,他才从周围张叔、李婶的胳膊缝隙屁股大腿的中间,看到被押着的那个人居然是个蓝眼睛卷头发,个头高大的……外国人!
“Oh!My god!”陈亦卿失口叫了出声,从未想过在这个地方还能见到活得洋鬼子,一时间什么形象完全顾不得了,这一声简直是气沉丹田声如洪钟,连他背后的小祥都吓了一跳。
而那个外国人或许因为是长得高听得远?总之是在人群中辨别到了他的位置,原本低垂的眼睛一下子跟蓝宝石一样亮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大喊大叫起来。
陈亦卿隐隐约约听到“Can U hear me?”之类的语句,而下一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挡在前面的人们自动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的两头一头是那个兴奋的外国人和惊讶的衙役,另一端自然是无比尴尬的陈亦卿和他背后的小轩、小祥。
当时他就想抽自己大嘴巴子!默默在心里orz“让你多嘴,让你多嘴!一定跟这老外一起被当成鬼子了吧!”
那个高大的外国人终于尝试冷静下来,一字一顿的跟他说“Can you understand what I'm talking about?”
他倒是冷静了,而陈亦卿却有些傻了,该怎么回答呢,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被衙役压着,莫不是犯罪了?要是跟这老外对答如流,该如何解释自己一个出行不便的瘸子会说英语?或者主动当翻译,知府大人会不会念自己擒匪有功,赏自己一亩三分地或是颁个好市民奖什么的?
吃瓜群众确实也听不懂这卷毛说的什么,只是盯着他看他说话,听到他结尾的疑问口气,又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陈亦卿等着他的回答。
陈亦卿飞速的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英语该怎么说。可是半天只结结巴巴的憋出一句话:“What’s……your name?”
“I’m Jack”
“杰克,我还肉丝儿呢!”陈亦卿嘟囔了一句,然后继续挂上尴尬的微笑,在周围人的注目下,半天挤出了一句“Ni……nice to…… meet U Jack!”
这个杰克兴奋得如同遇到了老朋友,慌忙得表达着自己,什么跟一群热爱冒险的伙伴来神秘的东方探险,准备买些东方的特产带回去之类的。
而他所说的这些陈亦卿根本没听懂,先不说他这样理工生学英语完全是为了考试,毕业之后连英语影片都不看了,去哪里旅行都是一副我是中国人我骄傲的嘴脸,先说中文,遇到不会说中文的老外先鄙视一遍,再默默用最简单的英语打个招呼:“Hello,how are U”
更何况,古英文跟现代英文的发音差别很大,且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口音,就是现抓一个美国人来也未必完全明白他们这祖先说的什么话,何况自己这个半调子。
于是被“请”到官府做翻译的时候,面对知府、千户、通判齐齐上阵的局面,陈亦卿不得不“实话实说”了:“各位大人,小人只是对这些胡人东西比较感兴趣,曾看过一些游记之类的,能跟他们打一二招呼,却并不能详细了解他们说得什么。”
“你说他是胡人?”通判达人捻着胡子,慢悠悠的:“问问他从哪里来,怎么就忽然出现在浔江岸边了?”
“嘶~”陈亦卿一手捂脸,一手狂拍大腿,“唉,可惜小的学艺不精,那什么?哪里怎么说?海怎么说来着……”
“Where are you from?”这句话陈亦卿还是会说的,只是故意要说的颤颤巍巍,结结巴巴的,显得自己不太“怪物”。
审了一下午,陈亦卿其实也就听懂几句话,连他说的家乡名字都没听明白,就算不是经历变换,那时候的地名和现代的差别挺大的,以自己这世界地理年年不及格的人说来,不说澳大利亚首都是悉尼都不错了。
于是恭恭敬敬的给各位老爷们鞠个躬,一脸忧愁道:“各位大人,这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具体是哪里,晚生没听明白。他们是做生意的,在海上遇上风浪迷路了,似乎是晕过去了,醒来时已在我浔江边上,同伴另有五人不知所踪。其他的晚生一句也没听明白,这事,怕是要上报朝廷,派些能人异士来才好,晚生才疏学浅,也恐耽误大人的正事啊!”
“对对对,我看还是得朝廷说了算!”千户大人听了一下午鸟语,也是困得不行,能有这么个结论不错了。
而对于知府大人,听陈亦卿这么一说,能总结个大概的起因经过让他给上面汇报都已经是功劳一件了,至于这一个远道而来的胡人能在他大楚搞什么事情啊!
“请这胡人杰……克!去驿站小住,陈公子可探视,待本官禀明朝廷再做打算。”知府大人双手一挥,这一下午总算暂时结案。
至于驿站小住,其实就是软禁,有官府的衙役又有千户大人的兵士看守,一个普通的院子被围得铁桶一般。至于陈公子可探视,无非就是看陈亦卿能想起什么话来,再细细的问一番,他不去探视都不行。而这问话的过程,当然是师爷在旁详细记录成案。
月余后,丞相与典属国大人的意思传达下来:“番邦之人自古有之,而楚地不鲜。既有通其语者,审之问之。若为通商,予之遣之。万勿留其滋事及他。”
听说丞相大人有批示,知府不敢怠慢,传了一众当地官员来衙门讨论案情。
千户大人拿过上面传下来的批示,说道:“我给你们念念啊!”他一边展开批示,一边清了清嗓子:“不就是个蓝眼睛卷毛的外国人么!我泱泱大楚见得多了,你们这些地方官就是大惊小怪!既然有懂番语的公子就跟他交流一番,他们是来做商贸的,那就卖他些货物,再送他一艘船,显示我大国风貌,送走得了!可别留下,生一窝小卷毛,乱我血统就不好了!”
这样不咸不淡的批示,着实让知府、千户、通判、长官使大人们都没想到。早知道这样,不如报个浔阳城抓着个异族奸细,说不定还能记一大功!
远在外的官员们只想着自己的加官进爵,向上谄媚,向下收贿,着实也不知道他们的上级那些京官们在忙着什么,这些事情,在他们的眼里本不是事。只要敌军没打到城墙边,他们在朝廷上搅起的腥风血雨就比什么都重要。
而这月余间,Tom和Jack经过多次交流,已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当然“Tom”并没有把自己能听懂的Jack的每一句话都翻译给师爷听,比如Jack醒来后就这浔江边藏钱的地方,要是都说了,他走的时候,哪里还有钱买自己的货物。怕是跟他被捉到时身边那些箱金币银币一样,都流进了府衙后门了……
“我就随便编了个名字,说自己叫汤姆,跟那胡人混熟了。那胡人的金币银币虽铸得与我们的银两不同,但也是真金白银呐,我付给您买宅子的钱,就是他们给我的银币找银匠私下化的!”陈亦卿和唐老板说了些跟那歪果仁交流的细节,也是让唐老板惊愕不已,如听游记。
“贤侄都卖他什么啦?”
“不过是普通的工艺品,一些玉雕的观音,做工精致却在街边随处可见不值几个钱的胭脂,我店里的衣服……哦!对了,还有世叔店里的丝绸”说到这,陈亦卿狡黠一笑,“我翻了十倍价卖给他的,他看到那些丝绸惊为天人!连连称赞哪!”
“哈哈哈”唐老板笑着用食指,指指陈亦卿,“你呀,你呀,用我的布卖给他,再拿他的银子买我的宅子,还真是空手套白狼一点都不亏啊!”
“双赢,双赢,世叔不也赚了不少嘛”
二人明明喝的是茶,可这个午后的交谈竟像是微醺了一样,陈亦卿把想传达出去的事情表达的清楚明白,而唐锦仁想要拉进关系互惠生意的目的在自己眼里是没有问题了。
唯独一旁的程祥,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眼前似有迷雾挡住了视线,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怀念一个人,若是另一个人,是否会耐心教导自己?是否还会有这么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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