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双星伴,浪子回头金不换;鸳鸯董,连铳忙,后发制人莫恨晚。
安王妃白幼庭看着祖父着人送来的信,面上表情虽然分毫未变,手却是颤抖着的,显然在压抑着内心波动。
这几句着三不着两的东西,明白的自然不会多计较,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这话一出来,别人不好说,太子那糊涂的必定是要更加疑心高珏。
还有这背后指使之人,心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她把信纸抚平,抬头问道:“孟先生,祖父有没有发现这混账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白首辅派来的是身边数得着的幕僚孟秋,他摇摇头,回话道:“此事传到老大人这,老大人便立刻让在下过府,先给王妃您通个气,以免您从别的地儿听到消息失了主意,老大人让在下给王妃带个话,这事显然是要挑起天家不和,还请王妃提醒一下安王殿下。”
白幼庭扫了孟秋一眼,孟秋恭敬道:“殿下一心都在兵部,与此道恐怕不甚注意,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刻,与太子起了冲突,倒让幕后之人渔翁得利。”
白幼庭点头道:“有劳孟先生特意过府一趟,还请孟先生给祖父带个口信,此事妾身心中有数,殿下回来也必会规劝于他,请祖父放心。不过如今妾身手里能用的人有限,还请祖父暗中查访,到底是谁在背后架柴烧火,至殿下于刀尖火口之上。”
孟秋不敢拿大:“不敢当有劳二字,老大人已经着人去查访了,王妃也不必太过忧心。”
毕竟是外男,即使对方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也不好同处一室过久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白幼庭便准备端茶送客,手还没碰到茶杯,外边伺候的张妈妈就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虽然在门外便被管事嬷嬷拦了下来,可闹出的那点声响还是惊动到了屋里的几人。
门外管事嬷嬷教训道:“张妈妈,你也是王府老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这么闯进来?”
白幼庭脸色不大好看,她自幼所受是当家主母的教育,人虽然看上去温和,规矩却是一丝一毫不错的,原先高珏御下十分宽和,安王府的下人时不时有些不上台面之举,自从她嫁过来,安王府内院的规矩却是一点一滴建了起来。
难得下人有一次孟浪不知礼数,便给祖父幕僚看去了,虽知孟秋不会为此事如何,但白幼庭自觉脸上无光,勉强微笑:“下人无礼,倒让先生见笑了,妾身且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秋也怕在这儿看到安王府的隐私之事,顺理成章告辞远离是非之事:“王妃说哪里话来,在下信已送到,不便久留,先行告辞,王妃请自便。”
孟秋出了门,白幼庭的脸便沉了下来:“把人带进来!”
那张妈妈在外面吃了教训,心里已经着了忙,知道若没有说得过去的由头,怕自己免不了要挨耳光,因此一见到白幼庭,便扑倒她脚下先嚷嚷了来:“回禀王妃!不好了,唐姑娘和董公子在园子里打起来了!”
“什么!”白幼庭刷一下站了起来。
要说这府里唯二白幼庭不能把控的人物,那就是唐蕊娘和董力世了。
唐蕊娘是李敏的宝贝未婚妻,李敏离开京城前郑重把她托付给安王府照应,李敏是高珏的左膀右臂,白幼庭自是不敢怠慢,更别说高珏看蕊娘比看他宫里几个公主妹子还上心了。
董力世也是,可以说高珏的神机营一大半希望都要着落在他身上。
不过这两个宝贝疙瘩都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拌几句嘴也就罢了,怎么能打起来?
白幼庭大感头痛,忍不住问道:“他们两个怎么会遇到一处去?怎么好好的就能,能打起来?不是让你们好好伺候着别怠慢了么?便是两个人有些话赶话的,还不赶紧把他们分开,怎么就能打起来?”
张妈妈不敢分辨,她哪里不知道这两个宝贝疙瘩是碰不得的,平日里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正因为如此,遇到这事才不知该拉哪个好。
白幼庭得不到回应,抬脚就往外走,见张妈妈还趴在那,忍不住气道:“人在哪里?还不带路!”
张妈妈连忙爬了起来,到底有点年纪,跪了一会子猛地起身忍不住晃了两晃,可见白幼庭一脸恙怒,不敢怠慢,引着白幼庭往园子里走:“回王妃的话,原是唐姑娘带着秀儿姑娘在园子里和丫头们打陀螺耍,没曾想董公子那时候也进了园子,两个人初初见面,话还没说过两句,便吵了起来,董公子那张嘴……王妃您也是知道的,唐姑娘说不过他,便动了手。”
“唐姑娘可是李公子**出来的,那功夫还了得?丫头们那里拉的住,老奴看着不像话,便赶紧来给您送信儿,还请王妃饶恕小人一回。”
白幼庭不由看她一眼:“你倒是想得周到,这次便不罚你,不过今后不论如何紧要之事,也要顾着体统。”
张妈妈心头一喜:“王妃宽厚,老奴记下了!”
想到园子里那两个宝贝,白幼庭加快脚步,忍不住抱怨:“真真是两个冤家!”
白幼庭一路脚步匆匆,很快便进了花园,远远便看见凉亭附近一堆丫头小子围着看热闹。
心里本就存着事,天气又热,再看到这没规矩的一幕,白幼庭心头火腾腾的上来了。
她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成何体统!王嬷嬷,让他们都散了!每个人罚半个月月钱!”
王嬷嬷是白幼庭身边得用的嬷嬷,过去呵斥了几句,人便一哄而散,白幼庭方带着丫头婆子走了过去。
这情形……,白幼庭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如此,嗯,难以形容的一幕。
王秀儿抱着陀螺被丫头牵着站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凉亭里的两个人——唐蕊娘正坐在董力世背上,一手拿着抽陀螺的小鞭子,一手扭着董力世的手腕,小脸红扑扑的,额上沁出密密汗水,但脸上满是笑容,显然是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唐蕊娘还未注意到四周变化,问道:“大个子,服不服?”
董力世上了岸的鱼一样挣扎不停,可惜手腕被唐蕊娘扭着,背给她压着,挣扎的力道大了,自己的手臂倒先要断了一样,可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绝没有向一个小姑娘低头的道理,虽然一张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还是硬咬着牙憋出两个字:“不服!”
“唐姑娘,我说怎么不愿意陪着我用点心呢,原来在这和董公子练拳脚?”
蕊娘正准备给董力世来个泰山压顶,让他再无翻身之力,没曾想听到了白幼庭温柔的嗓音。
虽然白幼庭自觉对待蕊娘千依百顺,但蕊娘和高珏一个感觉,都是一见白幼庭都像是孙悟空听到了紧箍咒,立刻就蔫了。白幼庭从不高声大气,只是温柔地让她学习女红,让她学习书画,学习掌家……,高珏在就连着高珏一起念,高珏不在就专门念她和王秀儿,念得她见了白幼庭就像老鼠见了猫。
今儿难得逃脱了白幼庭的“下午茶绣花谈心会”,带着秀儿在园子里放松放松,没曾想遇上这个董呆子。
她按着董力世的背,一下跳了起来,讪讪笑道:“不是听说您见外客呢,我才带着秀儿逛逛园子。”
白幼庭嗔了她一眼,转头道:“还不去扶董公子起来!”
丫头婆子忙一拥而上,董力世那边刚刚呼吸顺畅,正在深呼吸,周围却围过来一群花红柳绿的女人,香气浓郁的让他又一次要窒息,董力世连忙自己站起身来,一边喘咳着一边摆手:“我没事,没事,不用你们扶!”
下人们撇撇嘴,退了开去。
白幼庭见他身上衣服黑一块灰一块的,又咳得天摇地动,忍不住问道:“董公子,你还好吧,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白幼庭一边问一边忍不住想笑,这董力世,看上去高高大大的,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竟然被蕊娘这小姑娘收拾得还不了手。
董力世心有余悸,扭头看一眼蕊娘,后者正瞪着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这么点小伤就要叫大夫啦?没用!”
董力世虽然觉着身上到处都疼,但出自那点仅剩的脆弱的自尊心,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白幼庭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擦点药酒就行。”
白幼庭便吩咐:“嬷嬷,去取上好的药酒来,送到董公子院子里。”
蕊娘低声嘟囔:“我手下有分寸,最多青几块,没什么大事。”
董力世也不知听没听真切,低头拱手告辞,白幼庭忙叫住他:“且等等,也是没替你们先引荐,倒闹出这一出,董公子,这位是殿下的义妹唐姑娘,她的未婚夫婿李敏,和殿下可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在边疆效命,这次回来便要完婚的。蕊娘,这位是殿下请回来专门打造火器的董力世董公子,你义兄十分看重他,你也是太淘气了,回头殿下知道了,必要说你!”
反正打架已经获胜了,蕊娘本已打算老老实实认个错,谁知董力世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忽然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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