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李敏从床上刚坐起来,又捧着脑袋一头栽倒下去,只觉得口干舌燥,脑子里多了无数小人,拿着鼓槌砰砰乱敲,敲得神经一牵一牵地疼,连带着胃里也翻腾的难受。
“头儿,你醒了?”客栈房门被推开,王秀群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一个茶壶和一碗热粥。
“快把壶给我,别往杯子里倒了,”李敏看到茶壶,眼睛都亮了,她盘腿坐了起来,接过茶壶,对着壶嘴咚咚咚一下子灌下去半壶,这才觉得舒服了点。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难受死了,”她抱怨了一句,扭头瞧瞧窗外,觉得天色有点不对劲,“什么时辰了?”
王秀群没好气的往桌边一坐:“你还知道难受呢?这都睡了快一天了,晌午已经过了!”
李敏扶着额头**道:“喝酒真是误事,不过咱们怎么还在客栈?没跟完颜隆回王府?”
王秀群沉着脸没说话,李敏瞧了他一眼,顿时一惊:“你这眼睛怎么了?谁打的?”
王秀群一只眼圈黑得跟熊猫似得,说出来的话怨气冲天:“你打的!”
“我?”李敏指着自己,十分无辜。
王秀群抱怨道:“以后可不敢给你喝酒了,昨儿一头扎在了地上,把大家伙都吓得不轻,还是查格德瞧了,说是路上劳累,喝的酒又烈,才喝倒了。”
他指指自己的脸:“喝多了也不敢多挪动,又怕你说醉话给人听了去,我便和徐三爷商量了,先下手为强,抬了你在客栈休息。我心说你这衣服又脏又臭的,穿着睡铁定不舒服,好心要给你更衣,喏,就这结果。”
“头儿,你这警觉性够高的啊,都醉成那模样了,一两个人都近不了你的身。”
“啊,哈哈,哈哈,职业病,职业病,”李敏尴尬的笑了,自打穿过来那一刻,不能暴露性别这事已经成了第一等大事,这不,连喝醉了都能下意识启动自我保护程序。
王秀群心有余悸:“头儿你以后可千万千万不能再喝酒了!”
“肯定滴酒不沾,”她心虚的瞅一眼王秀群的黑眼圈,提出表扬:“幸亏你机灵,没往王府去,这事儿做得漂亮。”
她没想到昨天那酒入口绵软,后劲却足,原来是想寻个空,去后头催吐把肚里的酒给清空了,没想到还没能付诸于行动,就有了后面那一出,险些误事。
王秀群把粥和小菜端到桌上:“得了,别夸我了,赶紧洗漱了过来喝点粥,三顿没吃了,徐三爷说喝吐了只能喝粥,不然胃里难受。”
“换洗衣服给你放在床边了。”
李敏拿了衣服转到床后换好,又洗了脸擦了牙,美美的喝了两口粥,这才感觉回到了人间。
“王府的人已经来了三趟了,一直等你醒,说是头儿你要是醒了,叫人给王府递个口信。”王秀群又说道。
李敏点点头:“嗯,知道了,等我吃完咱们就过去。”
李敏一碗粥刚喝了一半,就听见外头似乎有人在吵嚷,没一会吵嚷之声越来越大,随即走廊上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李敏门外。
李敏努努嘴,王秀群拉开了房门,只见吴短安用力拍着走廊对面的门:“不好了!不好了!三爷,外头来了一群官差,说是咱们的货来路不明,要拉回衙门封存!三爷,你快出来看看!”
李敏三两口将粥喝完,也走到了门口,静看事态发展。
徐三爷开了门,见商户们满面通红的挤在门口,不由皱眉:“慌什么,咱们的货都是过了明路了,许是个误会。”
吴短安急得跺脚:“若是误会倒好了!”
其他商户也七嘴八舌的吵吵,徐三爷被吵得头疼,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提声喝道:“其他人都不要说话!吴矮子!你一个人说!”
吴短安把身边两个商户拨开,指手画脚道:“原是说货行都订好了,所以大家都放了心,再加上这一路辛苦,所以昨儿晚上大家伙都商议定了,睡个好觉,吃了午饭再去货行出货。没曾想才收拾好了货,正准备出门,在门口迎头碰上这么一队官差,看着就不是善茬。一句话不问,上来就把大家的货物翻得乱七八糟。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队里的兄弟多少也是会说女真话的,凑上去说了两句,就给拿刀背狠拍了两下,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还是边上的小徐掌柜赔着笑上前问,那官差才拉着脸告诉他,是有人报了衙门,说咱们这些货物来路不正,说咱们是马贼呢。您说可冤不冤,哎哟喂,这天上忽然泼下好大一盆脏水,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这事儿不简单,李敏伸手揉揉太阳穴,他们昨儿在城门入关时,可是完颜隆亲自打的招呼。她可不信今儿过来这群官差不知道这事儿,只怕这事还有下文。她将王秀群拉到一边,低声道:“你带上吴短安,立刻去完颜隆府上,将此事报与他知晓,你同他私下说,就说我的话,这事可能是冲着他来的,让他早做准备。”
王秀群点点头,把吴短安拉了出来,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吴短安连连点头,两人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徐三爷看看李敏:“敏哥儿,咱们一同去瞧瞧?”
李敏一口答应:“正该如此。”
众商户这回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将两人簇拥在中间,往客栈大堂走去。
原本人来人往的大堂,现在只有那队官差和留下看货的两个商户,另外就是徐向伟跟在一边向官差求情。
商队的货摆放的满处都是,大部分包装都给划开了,众商户看着心都疼哆嗦了,一路风餐露宿还算是好的,几次一脚踏进鬼门关,好几个同伴的命都交代在了路上,原指望买个好价钱,回到大魏奉养妻儿老小,谁知眼下却遇上了这群硕鼠,怕是要血本无归。
可商户们还是敢怒不敢言,自古民不与官斗,这儿又是上京,若是惹恼了他们,赔了本不算,别连性命都丢在这里。
徐三爷迎上前去,脸上堆起两分笑,用女真话同官差头目打招呼:“这位官爷,您怕是搞错了,我们这批货都是有通关文书的,喏,这上面还盖着印呢。”
那头目接过去看也不看,双手一用力,文书“刺啦”一声撕成了两半,他斜着眼看徐三爷道:“不但走私货物,还伪造文书,好大的胆子!你在这好好待着,等我查封了这批货,你同我去衙门走一趟,把伪造文书的事儿说清楚!”
头目既然这么说,下面瞧见文书原本已经停手的官差便又肆无忌惮的翻捡起货物来,见到好的就往怀里揣,相互之间还是不是说上两句,想是在交流哪些货物值钱。
徐三爷还在同那头目说理,这边官差拿足了,便开始糟蹋东西。
李敏一直盯着那个最下作的官差,他搂了六匹丝绸放在一边不算,眼看带不走的太多,便扯开一匹丝绸,绕着布头往身上缠,一边缠还有一边叽里咕噜同自己的同伙大声说笑。
这匹丝绸是吴短安的货,是商队里最上等的一批,一路上吴短安伺候它比对自己还精心,眼下竟被这帮垃圾如此糟蹋。
她指着那官差怒喝:“把你的脏手拿开!”
徐三爷吓了一跳,正要劝李敏忍一时风平浪静,就听见李敏说道:“三爷放心,这些人要砸的是完颜隆的场子,我已经让人去找他了,这里出了事,完颜隆他担得起。”
那官差却听不懂李敏的话,只约略明白怕是让他不要动手。他挑衅地看着李敏,轻蔑一笑,抽出腰间匕首,将剩下的几匹绸缎横七竖八都划了几刀。
李敏大怒,在桌上摸起筷筒就砸了过去。那官差不妨李敏胆子这么大竟敢真的动手,正正被筷筒砸到鼻子,嗷呜一声痛叫,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又踩到了散落一地的筷子,脚底打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商户们见他丑态,一肚子怨气总算找到了出口,咧嘴哈哈大笑。
“大胆,这是要造反啊!”和徐三爷站在一块的官差头目呜哩哇啦一通说,徐三爷刚吃了李敏给的定心丸,心态平和,淡定地翻译给李敏听。
李敏咧嘴一笑,走到头目桌边,重新抽出一双筷子,用筷子头指指头目,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头目气得双眼通红,手按上腰间长刀。李敏眼疾手快,抬手便是一下,那头目只觉的手背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不禁骇然,李敏竟然真的是用筷子做的武器。
他不敢大意了,挥挥手,几个官差顿时都围了过来。
“敏哥儿小心!”徐三爷见那几个官差都围了过来,忙提醒李敏,又扭头叫大刀,“咱们也一起上!”
李敏连忙喝止道:“我自己一个人能行,你们都别动手,别落了别人口舌。”
徐三爷一惊,明白了李敏的意思。这些官差上来就说他们是马贼,显然是有备而来。方才的种种行为,似乎也在故意激怒商队的人,若是禁不住激动了手,说不得便要掉进圈套了,你一支商队却个个能打,不是马贼是什么?
他忽然想起一事,忙高声道:“敏哥儿,殿下给你的腰牌呢,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李敏眼睛一刻不眨地看着官差的行动,开口回答徐三爷:“您以为这些人不知道完颜隆和我们的关系?”
“嗐!”徐三爷拳头砸手,他哪里不知道,只是还抱着一线希望。
大刀看着心里窝火,凑到徐三爷跟前低声问道:“三爷,咱们真不动手?”
徐三爷摇摇头,说道:“略等等,瞧瞧情况,敏哥要是吃亏,咱们就不管那么多了,到时候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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