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4）

六.

很久之前，雨浩就知道舞桐是一个乐观的人，可他没有想到，她会这么乐观。

他们两唠了很多，从天南唠到堤北，从初始唠到如今。

“雨浩，你喜欢我吗？”她问。

雨浩一时语塞，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回答问题是一件这么困难的问题。

他怕说“喜欢”，她一时安心，就离开了。

他怕说“不喜欢”，她一时失望，也离开了。

“如果你可以活到明天我就告诉你。”雨浩鬼使神差的说。

舞桐怔愣了下，眸子看向了挂在墙壁上的钟摆。

“还有三个小时，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七.

“雨浩，你好不好奇露营的时候，我许下了什么愿望？”舞桐突然说道。

雨浩为了逗她多说些话，以证她的存在，就点了点头。

“雨浩，我想看栀子花了。”

她总是说些无厘头的话。

他早已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朝着周围看去，床头正好放着一株栀子花，就顺手拿起递给了她。

舞桐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栀子花，一边依偎在他的怀里。

“我向月神祈祷，祈祷我们可以被分到一起哦。”

说着，她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过之前为了和你分到一起，就已经用掉了上天给我的祈祷机会，这次果然就失败了。”

“早知道当时就不和你分到一组了。”

舞桐自说自话着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语，他只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说丧气话。”

“那我不说丧气话，我们说一说别的吧。”

她把雨浩的手给摘了下来，笑道：“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吧，还有一个小时。”

八.

不知怎地，雨浩的脑海中出现了辉夜姬的故事，一个不怎么擅长讲故事的人，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将脑海中的《竹取物语》说了出来。

舞桐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躺在他的怀中，始终没有打断他一下。

九.

“……同时这天人把天上的羽衣披在辉夜姬的身上，辉夜姬一穿上这件羽衣，就不再想起老翁了悲哀等事了……”

雨浩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怀中的舞桐披着窗外的月光，好似真披着羽衣一般，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搂得更紧些。

十.

《竹取物语》要讲到结局了，舞桐揉了揉眼睛，似乎想强打着精神，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眸子。

“雨浩，你……继续讲……我有些累了，先睡一会儿……我很快就会醒……来……”

她迷迷糊糊的说着，头一歪沉在了他的怀中。

雨浩的眸子里已经盛满了眼眶，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眼角滑落。

“……不死山上吐出来的烟直到现在还上升到空中，升到月亮的世界中。”

故事结束的瞬间，“啪嗒啪嗒”的时钟也走从11:59走到了12:00

十一.

“我喜欢你。”

十二.

窗外的风大了些，只是这次没有落叶吹入室，没有模糊她的模样，唯有萦绕在鼻间的栀子花香。

雨浩清楚的看到她微扬的嘴角，他想她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话。

画面停止在这一刹那，也瞬间碎成了渣滓。

十三.

雨浩认为自己长着一个乌鸦嘴。

他说舞桐和白色很有缘。

于是她有了白化病，有了白血病，是明月的宠儿，是欢喜着栀子花的人儿，也是他只会烧白米饭的青梅。

他说他想起了辉夜姬的传说。

于是她披上了羽衣，飞往了月宫之中。

他说漆黑的夜里只能看到明月与她。

于是她消失了。

…………

他还说，他喜欢她。

于是她离开了。

十四.

“啪嗒啪嗒”

雨浩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眸子，窗外初夏的第一场雨终是下了。

他看着散落在自己周围的玻璃碎渣，还有从相册里掉落出来的画纸。

雨浩随手捡起一张画纸，上面画着一个手持栀子花，笑靥如花的少女。

他看向自己摆放在桌面上的那一株栀子花，无神的目光看着生机勃勃的花朵。

“桐，栀子花开了，你想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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