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烟雨楼里传出悠扬的丝竹之音。
伴随着温柔空灵的歌声,一曲苏轼的《点绛唇,红杏飘香》在异时空里婉转飘扬。
不知是昔日哪个穿越而来的人,将这首宋朝的词带到了这里,传唱至今。
大家都沉浸在殷素素美妙的歌声中,昂这一转身就看到几乎所有路过的人都围堵在烟雨楼的门口,闭着眼睛,静静聆听。
原本,他应该坐在烟雨楼的贵宾席,聆听悦耳的歌声,然后成为今晚殷素素的闺房之宾。
可是现在,所有的兴致都索然无味了。
“是谁?给本王滚出来!”他朝那群沉迷歌声的人怒吼一声,可是那些人却像着了魔似得压根不理他。
唯站在昂的身后。
她亲眼目睹绫人走过来,左手在虚空一划,一道闪电破空,伤了昂的后颈,但是昂却没有受伤。
不仅如此,昂似乎根本看不见绫人的存在。
绫人目不斜视地盯着唯,目光充满了狠厉,好像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绫人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来,周围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些碍事的废物,将皇弟昂也当成了阻碍者。
左手臂缓缓抬起至胸前,手在上,肘在下,做出“侧劈”的架势。
唯一惊。
刚才他也做了相同的动作,一劈而下的刹那出现一道诡异的黑闪电打中昂,现在他又想这么做了吗?
“喂,不要伤人……”她说出这句话时已然晚了一步,绫人的第二道阴气劈射而出。
“小心!”顾不得许多,森唯猛地扑倒昂。
“怕什么,又没想杀他。”绫人已站在两人的面前,他冷傲地俯视着森唯,声音宛如寒冬腊雪,“你就是森唯?阎王要你办的事情,你是忘了?还是不愿意?”
初见绫人因为闭目沉睡的关系,看起来安静而精致。而现在,他的眼神里透出无与伦比的妖毒和残暴,仿佛天地间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亏欠了他。
“我……”
森唯刚想回答,突然一柄雪亮的剑指在她的眉心,生的本能促使她立刻闭口。
那把剑诡异地斜穿过绫人的身体,但绫人却毫不在意。
绫人:[他慢慢地蹲下身子,绯红色的广袖垂地,宛如地面流淌着的血水,唇边的笑也似染了血]
绫人:你是继续完成该完成的任务呢?还是想被辉夜杀死重返地府?
看得见绫人厉鬼形态的只有唯。
辉夜只看见昂王被唯森唯突然地扑倒在地,逆卷昂磕到额头一下子晕了过去。这就是辉夜亲眼所见的情况——森唯企图杀害昂王爷。
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唯在一瞬间救了昂。
所以他拔出佩剑,直指森唯。但是他没有动手,因为他的主子还被森唯欺压在身下,为防万一,不敢冒然行动。
绫人一蹲下来,唯就看到了后面的辉夜。
她看看辉夜,看看辉夜的剑,又看看绫人,突然兴奋地问:“你变成鬼了吗?你太有趣了。”
绫人神色复杂地凝视她。
辉夜看不见鬼,也不相信这世界上存在妖魔鬼怪。森唯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他只当她是在说自己长得像鬼,行踪神出鬼没。
“呵!不怕我,也不怕死,有胆气。”绫人蓦地冷笑,“我且信你一回。”他左手一扬,叮的一下,指着森唯的那把剑诡异的从中断裂。
手中的剑莫名其妙的断裂,辉夜一下子怔住。
他不知道那是已死成鬼的九王绫人的作为,只以为森唯身怀绝技,加上今日清晨时他没能追赶上森唯的速度,于是便怀疑自己恐怕没有赢森唯的把握。
而且当务之急还是先救王爷要紧。
这世间,神仙有仙气,妖魔有妖气,而厉鬼则是阴气。
此刻,化身成鬼的绫人运用自身的阴气漂浮在森唯的身侧。
即使森唯跑得再快,他始终是一副不紧不慢的优雅姿态,唯独眼睛是阴鸷的。
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袍,发带也是绯红色的。
那是最接近血的颜色,仿佛在说他们都来自冥界地府,带来了地府唯一的色彩。
绫人忽地转向东面,喝令:“这边。”
“不对,是我这边,昨晚我就是从这边……”手指划了条弧线,指向身后,“跑到那边的,所以,放着你身体的棺材就在这边。”
“今日白天出殡,灵柩已经前往卧龙山皇陵。”绫人不耐烦地解释,催促:“快走,再过一会儿城门就关闭了。”
“关闭的话,明天去好了。”唯咕哝一声:“镇灵珠已经不在我身边。”
语毕,一道阴气化成的黑闪电直劈向她。
“喂!你怎么回事?我们俩好歹也算是同舟共济的伙伴吧?你想窝里斗吗?”
“伙伴?”绫人讥讽地笑了笑。
他降落回地面,双手自然垂放两侧,如同人偶般没有过多的动作。
他俯首端详着森唯,狠狠地警告:“别妄想跟我同舟共济,你不过是徘徊在黄泉路上无法投胎也无法回魂的孤魂野鬼,幽冥之神可怜你,才给了你一次重生的机会。当然了,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不只你一个,你不想干了,还有成千上万个替补。”
“黄泉路……”
听得这三个字,森唯仿佛看到了眼前有浓重的雾气飘浮,阴冷入骨。
那是一种植入骨髓,沁入心脾的阴气,从黄泉路上缓缓飘来。
道路两旁盛开着火红的彼岸花,宛如鲜血流淌。
隐约能够看见花丛中飘忽往来、状似人形的黑色烟雾——那便是徘徊在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而她也在那里呆过一段时日。
日复一日的徘徊游荡,一片苍茫,一片死寂。
“忘记了吗?”仿佛是自言自语,逆卷绫人眯起眼睛,“黄泉路上有一群阳寿未尽却意外提前死亡的鬼魂,不能投胎,不能到阴间,不能回阳世,只能在黄泉路上游荡。而你就是其中之一。按照阳间的日历计算,你已经死了二十年。”
“啊……”森唯惊了,露出一丝小小的哀伤,喃喃道:“那天在黄泉路上看到长得很像爷爷的魂魄,原来就是爷爷啊。爷爷变得更老了,爷爷已经忘记我了吧?那也是没办法了,我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生前的种种事情,仿佛就像昨日刚发生过的一样。
严厉古板的爷爷,一心想在二十一世纪振兴古老的“森氏武馆”;为了理想拼搏奋斗的爸爸,不顾爷爷的反对,毅然选择从医救世,留下少不经事的女儿作为武馆的继承人。
原来……
那些都是二十年前的记忆了。
二十年孤独而阴冷的日子。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忽然,森唯精神大振“现在开始,我站在逆卷帝国的土地上,就要精彩的活着,首先……”
“咕——”肚子不顾场合的哀叫了一声。
唯只得将说法换成:“首先……去吃饭吧。”
绫人:[这个女孩历经了二十年漫无目的地游荡,心性未变,依然保持着二十年前少女般纯洁的心灵吗?所以幽冥之神才选中了她么]
绫人:[无论怎样的困境也不会被污染的心灵吗]
绫人:沉思之间,他又想起了那个与自己相距遥远的紫衣女孩,眼角下方有一颗浅褐色美丽的泪痣,见她最后一面时,她的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不断地向他乞求:“绫人……救救我……救救我……”
“轰”一道阴气击射而出,拦腰折断一棵粗壮的梧桐树。
绫人的眼睛变得幽深而忧郁,闭了闭眼睛,将自己拉回现实,问:“镇灵珠遗失在哪里?”
只是片刻的功夫,唯已经跑进了附近卖面条宵夜的布棚子里。她叫了一碗鸡蛋面,坐在沿街的矮桌前,吃得津津有味。
而她周围的吃客却因为梧桐树莫名其妙的折断而惊骇不已。
普通人看不见厉鬼,他们不知道是逆卷绫人出手打断的。
唯有森唯瞧得一清二楚,所以吃得泰然镇定。
绫人:[原本打算原谅她的失职之罪,但见如此没心没肺的举动,以绫人的暴烈脾气岂可轻易饶她]
绫人:[他左手举高狠狠甩下,这次不是黑闪电,而是由阴气凝聚成的黑鞭,一击击中森唯面前的矮桌,迅猛狠毒]
唯也非等闲之辈,左手刚捧起面碗,“轰”的一下底下的桌子顷刻劈成两半,而手里的宵夜完好无损。
她右手执筷,捞起面条,吃得依然津津有味。
她一边咀嚼面条,一边凝视绫人,那种淡定的神态举止,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绫人:[绫人也凝视着她,他突然有点舍不得弄死她,很想看看当这个女孩处于绝望之境时会是什么反映]
绫人:是会求他救她?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去死?
漆黑的夜,无星无月,如墨泼洒大地。
撑起布棚子的竹竿上悬着一盏灯,在风中轻轻摇曳,照亮周围的一方景。
布棚子的老板见自家的桌子也同梧桐树一样断成两截,而这次,大家都看明白了,除了正在使用那张桌子的红衣女孩,显然不可能是别人干的,搞不好那棵梧桐树也是她用了变幻莫测的内力给震断的。
这样一想,大家立刻就想到森唯可能是江湖中人,于是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江湖人真是不得了了,在这天子脚下的帝都幽蓝城都敢为所欲为,去了其他地方指不定还要杀人放火。”
这时,卖宵夜的老板壮了壮胆子,朝唯走来“小姑娘,你把桌子弄坏了……这……你看怎么办……”他生怕唯反过来砍他,说话也就相当含蓄和小心。
“糟了!”唯倏然起身,“对不起,我想起来自己没钱吃面的。”
歉意道:“碗还给你,面钱,还有这张桌子的钱,等我有钱了再还老板。”
生怕老板不同意,拔腿就跑。
她没有辨明方向,跑上了天璇东街。
绫人:[他飘浮而起,跟上她的步履]
绫人:镇灵珠是什么时候遗失,在哪里遗失的?我去寻来。你先出城,到城外等我。
森唯:镇灵珠被小狗吃了,本来我马上就能让小狗把镇灵珠从……可是,逆卷昂来了,后来你又来了,所以忘记这事了
“是那条?”绫人遥指东方。
“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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