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的师范。年轻的学生们极力把握青春,大多数人都交了女朋友、男朋友,有些人甚至还不止交往一个,时常准备着备胎。环境差的有自卑感的或者性格内向的学生,部分暂时还在单身。真是同在一片阳光下,却有人欢喜有人愁。彭克忠归为愁一类,压根没找女朋友,也不敢找女朋友。唐纳才肯定是归为欢喜一类。唐同学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因其家境富足,出手豪阔,颇得女生青睐。当然了,有钱好办事,天下能有几人不爱财。传闻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要快,同时交往的公开的女朋友至少有五个,至于私底下有多少,那就没人知道了。但能够肯定的是,那一定是公开数字的若干倍。这就是金钱的魔力所在。
一个月明星稀的春夜,唐同学心情愉快,今晚他找了罗晓敏。准确说罗晓敏不能算是他的女朋友,罗晓敏同学的男朋友在外地,有人说在成都打工,也有人说在西南师范上学,管他的,反正平时难得见面。罗同学不甘寂寞,不想虚度年华,所以和唐纳才一拍即合。
校园湖边假山后面,桂花树下,一片青草丛中,唐罗二人一直在讨论去新华酒店还是凯悦宾馆;罗晓敏比较喜欢凯悦宾馆,因为床大,浴缸还大,就是隔音不好;唐纳才为图方便,想去新华酒店,离学校近,再说新华酒店有他爸的股份,凯悦是浙江人开的。最后还是唐同学拍板,去新华,罗晓敏附加了一个要求,去新华可以,要开豪华大床房。
彭帅找到他们时,两人舌头还绞在一块。
当时学校歇灯哨早已响过,夜风微凉,彭帅穿着背心,感觉有点冷,见他俩暂时没有分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说道:“嗨——嗨嗨,我说那女孩子,听到了吗?”
罗晓敏扬起头来。彭帅冷冷的目光盯着她,说道:“就你,麻烦回避一下,我想改天你们肯定还有机会继续,我现在要找唐纳才同学,谈点紧急事情。”
彭帅在他俩身后已经站立好几分钟了。
罗晓敏虽然高挑漂亮,但彭帅并不认识她,也不打算要认识这个女人。
这对野鸳鸯受到惊扰,慌忙分开了,罗晓敏来不及整理衣服便惊慌失措逃掉,五颜六色的花衬衫钮扣大开,胸罩斜斜的歪在一边,酥胸半露,若隐若现。
彭帅虽然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其实心里已经忍俊不禁了。
唐纳才长身而起,从怀里掏出‘大中华’,满脸堆下笑容,说道:“哎呀,我还说是哪个,原来是彭队长呀,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咱们护校队真是尽职尽责,辛苦了辛苦了。来一根。”一边把香烟往彭帅面前递,一边点头哈腰,平时张扬跋扈的唐公子竟然一脸奴才相。
彭帅淡淡地道:“对不起,唐纳才同学,我还没学会抽烟。”
唐纳才不尴不尬地将香烟收回,陪笑道:“彭队长呀,嘿嘿,其实这个——这个嘛!你也看到了,就亲一个嘴,没干别的,应该没违反校规吧!别人都这样干,不信你可以去小花园、后院、凉亭、足球场……。保证可以逮到很多,咱们虽然交情不深,但兄弟也没得罪的地方,以后总要见面,还请多关照。今晚之事,拜托你睁只眼闭只眼,就这样算求了,兄弟感激不尽。”唐公子滔滔不绝,口沫横飞,指手划脚。
彭帅喝道:“少扯鸟淡,我可没那闲心思管这些肮脏事。”
听了这话,唐纳才心中飞快的转动着念头,后来终于可以肯定没什么把柄抓在彭帅手上,于是胆壮起来了,脸也放下来了,唐公子恢复了平时狂妄姿态,不冷不热地道:“你彭队长既然不管这些事,那你抓我们干嘛?我们这可是自由恋爱,不知触犯了哪家王法。”
彭帅冷笑道:“你小子还知道这天下有王法呀!真是难得。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儿,是师范学校,是咱们圣洁的校园,可不是什么斧头帮。斧头帮即便可以为非作歹,谅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来师范撒野。今天找你,只想问清楚一个事情,为什么要打彭克忠?”
提到打彭克忠,唐纳才吃了一惊,总算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了,这人模样呆头呆脑,其实为人颇有心机,半晌才道:“你说什么,队长先生,我可听不懂。彭克忠,那个穷小子呀,他被打了?谁干的。对了,你彭队长可是他的家门啊,看样子你是想替他出一口气了,可是这事和我无关,你找我唐某人估计是搞错方向了,我一向安分守己,打他弄脏我的手,我认为谁打他你该找谁去。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骄傲的唐纳才公子抬步要走,彭帅伸手将他挡下。
彭帅很生气,说道:“看来这个社会,有时候也需要以暴制暴。”说罢拍拍手掌,假山旁边的树丛里转出三个足球队员来。彭帅下令:“打,用力打,打到他说出真话为止。”
唐纳才瞧见苗头不对,转身想逃,早被彭帅拦腰一脚放倒,三个足球队员提着木棒扑过来。没有没脑一顿好打。彭帅站在旁边冷笑,指挥道:“不打要害,弄出人命不好。”
试想唐公子自幼娇生惯养,几时尝过木棒的滋味。才受到三二十下,早顶不住了,吓得哭出声来,跪在地上讨饶。彭帅原意也只想吓唬一下他,没准备要将他打伤打残,见唐同学实在没骨气,心想如果事态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于是挥手让足球队员住了手,说道:“小子,这回该说实话了吧,为什么要叫斧头帮那些败类打彭克忠,情况我们早已调查清楚。如果你再不实说,当心丢你到湖里,那两只乌龟可是真饿了。”
到这田地,唐纳才不敢不说:“他去校长面前告我阴状,害我被处分。”
彭帅骂道:“放屁,简直一派胡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彭克忠干过这事。”
唐纳才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一副惊弓之鸟模样,提心吊胆地道:“证据,证据嘛,那晚我过生日,邀请了一些同学去白月光唱歌,学校让他去叫我们回来,后来我们没回来。我想这事如果不是他告诉校长,校长怎么可能会知道?一定是他干的。”
总算承认了,彭帅训斥道:“简直莫名其妙,怀疑——就凭怀疑,你这混蛋居然动用黑社会教训——不,伤害一个大好青年,他是那么的善良。你唐纳才和他相处就快一年了,你难道还不清楚彭克忠是什么人,他会去背后打你小报告吗?话说回来即便是他把你的行为告诉了学校,那原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彭克忠身为学生会学习部长,他是有这个权利向校方反映问题。可是你这小子竟然无中生有——不分青红皂白——居然找了黑帮败类,伤害一个善良的同班同学,我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刚才好像还听到你在说他是什么‘穷小子’,对不对?看来你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人家。唐纳才呀唐纳才,你真他妈不是人,仗着你当官的爹有几个鸟钱便胡作非为,勾搭黑恶分子,我看你小子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你知道人家穷,打伤了人难道不要医药费,打死了人难道不要安葬费。再说当晚你小子所干勾当,路人皆知,师范早已闹得风风雨雨,这关人家彭克忠何事。你好好反省一下吧!”
彭帅一通训斥说理开导,好不容易让唐纳才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其实这厮更担心的还是木棒,一直斜着眼瞅足球队员手中的木棒,他们就站在旁边。
最后在彭帅的威逼下,唐公子终于屈服了,不可一世的唐纳才公子开始认错,怯怯地道:“我承认,那件事我是做得不对。前几天我看到彭克忠受伤后来到教室,还对班主任说他的伤是爬山摔的,我这心里也很愧疚,我猜他肯定知道是我叫人打伤他的,难得他以大局为重,说实话,我现在也后悔,但人都打伤了,我还能怎么办,这几天我反反复复想了一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应该不是他,那小子——对不起,彭克忠同学应该没那个胆,或许真是冤枉了他,改天我去给他说声对不起。”
彭帅摇头,道:“把人打个半死,你以为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唐纳才目光仍然没有从木棒上移开,害怕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彭帅道:“你傻呀,小子,医药费,这对你应该不难吧!”
唐纳才终于松了口气,道:“早说嘛,这种小事,何必把我打成这样。”
一个足球队员喝道:“你小子就他妈欠揍,狐假虎威,招摇过市。”
唐纳才皮笑肉不笑地道:“好说,好说。”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这怎能逃过彭帅的双目,彭帅冷笑道:“好说个屁,你小子阴阳怪气,不怀好意。其实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想干什么,我们岂能不知道。告诉你吧小子,我们既然选择对你动手,就随时恭候你来报复。今天是法制社会,任何邪恶势力、任何保护伞都不可能横行一世,他们总会等到恶贯满盈的那一天,总会听到正义的枪响。再作恶多商,只怕到时候谁都保护不了你,我看你能嚣张得了几时。斧头帮那些蟑螂,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小子,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想应该要让你知道;这两天我们找过你那当局长的爹,他的办公室在天城大厦503对吧,你家住金凤小区三单元B栋607是不是,还有,我们也见到了你小子的妹妹了,波涛汹涌呀,哈哈,长得还不错,就是太黑了点,不过没关系,仍然符合我彭帅的胃口,如果不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估计还会抽时间去三中找她玩,今年参加高考了,对不?唐纳才同学。不怕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苍蝇,如果不对你充分了解,还真不会动你。你如果想报仇,我随时欢迎。我可以保证,如果你胆敢动歪脑筋,你的家人绝对不得安宁。”
唐纳才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之火熄灭,不吭声了。
彭帅对三个足球队员说道:“这小子不老实,贼眉鼠眼,分明不是好东西。换在抗日战争年代,百分百的汉奸,这种鸟人就他妈该死。彭克忠医药费的事情重要,既然他承认干了这事,医药补偿费用至少得2000块,咱们押他去取钱,别让他再耍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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