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我们一路狂奔到车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笑笑突然捂着肚子笑出声儿来:“姐,你啥时候还学会咬人了?”
我被他这声“姐”叫的一懵,他们一直喊我旺旺,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和以前的身份。
方苓心情大好:“咬的好!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我非把那疯子狠狠揍一顿!”
小黑笑着摇摇头:“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
“去他的慈悲,我慈悲她,她怎么不慈悲别人,这样的人还纵容她干嘛?”
笑笑虽然解气,却笑道:“你是修道之人,不能有这样重的杀心。”
料想方苓会跳脚大骂,笑笑早转过头去,一动不动望着窗外。
好半天没听到方苓的动静,笑笑疑惑的回头,正对上方苓盈盈的笑眼,笑笑的脸腾的通红,不自在地转过了目光,扫了扫鼻头轻咳两声。
“你……你别这样看我……”
方苓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也不胡闹,紧抿的嘴唇中溢出一丝笑:“像你那样骂人么……呆瓜。”
笑笑被雷的外酥里嫩,掩住口鼻,往前挪挪靠近小黑的座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她是在哪儿伤到脑子了?”
方苓的伸出食指在剑柄上滑了个来回,低头专注的看着指尖:“皮痒?”
“咳……没、没有。”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也免了跟阿婆打招呼,省得村里人最后找不到人发泄,反倒把气撒在阿婆头上,所以直接上了车就往大路上开。
小黑贼兮兮地拖了拖水桶:“喝水不?”
我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看:“这里面不是酒?”
小黑得意的指了指另一个满满的桶:“那里面才是酒呢,我刚刚把酒缸里的水灌回来了,这种好东西哪里能留给他们呢。”
可真鸡贼。
远远望见马路边有人在等着,胡小帆定睛看了看,减速,摇下车窗。
“阿婆,你们怎么在这儿?”
桂枝阿婆提起篮子往车里塞:“我知道你们要直接走,准备了些干粮,你们路上吃,还有水……”
“还有果子!”
小姑娘跳起来往车里一个接一个丢着野生的小苹果。
“谢谢阿婆,谢谢小妹妹呀。”
小黑伸手接住果子,一个个堆在蜷在他膝上的我的身上,笑嘻嘻的接过篮子和水壶,抬高了水壶不碰壶嘴咕噜咕噜灌了下肚,又拎着水桶往水壶里灌了满满一壶水递给阿婆:“这壶水你们带回去,喝了可有好处。”
阿婆不明所以,胡小帆笑笑:“听他的,这是从庙里求的圣水,你也多喝些,延年益寿。”
“哎哎,”阿婆笑弯了眼,“那……蛇女……”
“她没事,您放心吧。”方苓从后座伸出个头来,笑吟吟的看着阿婆,微不可察的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我们现在哪儿去呢?”笑笑也扒上小黑的座椅靠背,探出一颗头:“我还挺放不下那个女孩的。”
方苓脸色一沉:“哪个?”
“就是被卖到山里当童养媳的那个女孩……”笑笑咬了咬下唇,“要不我们拐段路,把她救出来吧?”
我摇摇头:“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胡小帆勾唇一笑:“主人嫌他多管闲事,不也一直跟着么。”
“切,要不是怕留在家里被饿死,我才懒得淌你们这趟浑水。”
小黑揉了揉我头顶:“口是心非。”
我眼皮都懒得掀,抖了抖耳朵蜷着身子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披着满身树叶,脸上还抹着土灰的两兄弟:“你们这是……玩真人CS?”
“嘘!”
笑笑双手托枪般托着一个大木条,下了噤声的指令,低声道:“听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又听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又听说……”
“你们到底想干嘛?”
“兵分三路,侧面包抄,直捣黄龙!”
“……”我甩了甩身子,舒了个懒腰,“目标人物是谁?”
方苓环胸抱臂,一脸嫌弃:“无聊。”
胡小帆的“枪”转了个方向,点了点对面小溪边正在洗衣服的女子,轻声:“就是她。”
我点点头,踩着猫步往小溪那边走去。
“站!”
笑笑正要起身,被胡小帆一把按住:“看主人的。”
我踩着优雅的步子从女子身边经过,停在距离她一米的地方,抬起爪子舔了舔。
“喵……”不对,我好像是狗来着,“汪!汪汪!”
女子迟钝地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却空洞的像是死人,要不是那对儿眼珠子里还些生气,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来了场釜山行。
她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却干干净净,洗得发白,沁着点点血斑,脸色蜡黄,眼窝深陷,额角还有未脱痂的肿块。
我定了定步子,暗暗舒了两口气,整个身上竖起的汗毛微微收了收,装作低头寻食的模样,低声呜咽。
女子眼睛微微聚焦,转瞬散光,指尖微微颤了颤。
我试探着朝她靠近了些,可怜的呜呜着降低她的戒心,颤巍巍地将鼻尖凑上她的衣角。
女子微不可查的一声轻叹,瘦弱的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然后将整个手掌抚上了我的头顶,我迁就地抬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像是听见她轻轻的一声笑。
另一边。
“小帆……你以前很喜欢舔人吗?”
“……不……”
“那她这一套比狗还狗的小动作是跟谁学的?”
“可能是……天赋异禀……”
女子就地坐下,拢着我抱到怀里,一下一下轻轻地给我顺毛。
我悠悠的摇着尾巴,刻意地随意着将尾巴尖儿扫过她的脚踝,她嗤嗤的笑,从怀里掏出一只比锅巴还硬的馒头,掰了一小块儿放在掌心,探到小溪中掬了一捧水,馒头软化了些,涨大了一倍。
她小心地捧到我跟前,轻声道:“饿了么?快吃吧,我只有馒头了。”
我凑上去轻轻嗅了嗅,溪水淡化了馊味,仍旧是不甚好闻。
我偏过头,埋下头窝在她腿上。
“不吃吗?”
我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问话,轻呜一声以作回答。
她有些难为情:“对不起啊,我只有这个了……既然你不吃……那我就吃掉了啊。”
说罢,舔了舔舔嘴唇,将掌心那块进了水的馊馒头塞进了嘴巴,眯着眼细细嚼着,舍不得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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