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宫外私情”

第二日，离歌乘着微风中夹杂的花香徐徐梦醒，她伸手探了探体温，倒是退烧了。

忆起昨日的场景，她那般凶，该是把小姑娘吓到了。

念及此处，离歌整理好衣襟，推门而出。

“姐姐，你醒啦”小姑娘突然从门的一侧窜出来，冷不防地把离歌吓了一跳。听到这里的动静，不远处的明儿也走了过来。

“姑娘感觉可好些了昨日你烧得不省人事，可把我们吓着了。”

离歌看着眼前这对主仆，心头一热，“你们留我在此，就不怕引来祸事吗？

明儿咧嘴一笑，“姑娘说笑了，我们这地域何其偏僻，一年到头能见着个景宫外的人就不错了，旁人哪里知道我们多或少个人呢？”

离歌微惊，昨日她还迷迷糊糊听见明儿唤了一声公主，怎么今日所见倒完全不想是个公主该有的规格呢？这景宫除了眼前的这对主仆，她甚至连一个侍卫婢女都没看到。

“我听这位姑娘唤你一声公主，不知你位列第几，封号为何？”

“我……”小姑娘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拘促，“我，我位列第四，封号为阳，你可叫我明阳。”

此言一出，偌大的庭院只剩寂静，离歌看着面前惶恐不安的少女，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原来，她就是明阳，那个百姓口中面貌丑陋，心肠歹毒的四公主！

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能被污蔑成面貌丑陋，心肠歹毒，这市侩人间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明阳，很好听的名字，就跟你的人一样，如阳光般明丽。”

半晌之后，离歌笑着说到。少女抬起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离歌折下发顶的一枝桃花，别在少女鬓间：“我说的是真的。”

少女愣愣地看着离歌，如同初见时那般，眼底似有星子在耀动，就真的像她的名字那样，明丽地不可方物。

少女回过神来，朝后退了两步，羞涩又胆怯地说；“那，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身体。”

“嗯。”

离歌点点头，目送少女的背影远去，当她正准备转身时，少女突然侧身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离歌侧着身子看着她，少女的眼睛真挚如星辰，鬓间的桃花灼灼芳华，却不及她半分朱颜。

两人相隔不过一棵桃树的距离，惊鸿一瞥间却又仿佛近在咫尺。

“婴里”离歌笑答。

不知是不是错觉，离歌感觉她眼底的光芒暗了一瞬，只是短短一瞬，便又恢复如初。

“我记住了。”

少女转身离去，背影消失了拐角处。

离歌暗暗叹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愿坦诚相见，只是现在的她如同一只被困在了迷宫的蚂蚁，因此她只得处处留心，以求逃出生天。

回到房中，过了没多久，明儿便端着早饭进来了。

“姑娘慢用，我这就先出去了。”

说完，明儿端着餐盘准备出门，离歌看着面前清淡的饭食，开口唤住了她。

“等等！”

明儿疑惑地转过身，以为是饭菜太清淡，不合胃口：“姑娘若是嫌这些饭菜不好吃，我这就端下去重做。”

说完，立马上来撤盘子。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有关你家四公主的事。”

离歌护住面前的小粥，赶紧开口解释到。从宴会开始前到现在，她肚子早就饿地咕咕叫了，若是再不吃点东西，只怕还没逃出去，就要饿死在宫里了。

“我家公主?”明儿警惕地看着她。

离歌连连摆手，“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只是之前在民间就多多少少听说过有关四公主的事，不过现在看来，事实却并非百姓口中所言，我也是好奇，想向你打听打听。”

“原来是这样”明儿在她面前缓缓坐下，“那你想听什么?”

“从先皇后去世前到现在。”

明儿盯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不知何时，她眼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先皇后还未去世前，景宫也是冠绝后宫的存在，公主她，也如你所说的一般，如阳光般明丽耀人。可就在她八岁那年，突发宫变，先皇后她……”

明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离歌，“你是不是也认为先皇后是病死的”

“我……”离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直觉告诉她先皇后的死绝没有那么简单，可众口铄金，她也无从辨别了。

“先皇后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赐死的！”明儿眼底的忧伤转变成了愤怒：“国师为了除去朝中的绊脚石，首当其冲的便是先皇后一族。宫变那日，满宫的侍卫将景宫围得水泄不通，一道圣旨，‘赐死’二字，便了断了先皇后的一生，也就此斩断了公主对这皇宫唯一的眷恋。事后，侍卫退去，先皇后的尸体就这样躺在烈烈阳光下。皇上瞒过世人，大肆修建皇陵，然而哪里有人知道，堂堂天启皇后，死后遗体竟然躺在自家庭院中，任其杂草丛生。”

离歌愣在原地，喃喃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进门的那棵桃花树下应该埋的就是先皇后的尸体吧。”

明儿不说话，算作默认。

“可先皇后又是因为什么被赐死的呢？”

明儿默默移开视线，将目光投放在床边的一方红木桌子上，神色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宫外私情！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

离歌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红木桌子，却因为主人的细心打扫而亮得发光，显得与其它家具格格不入。

“我家公主是先皇后收养而来的义女，虽无血缘之实，却有母女之情。只可惜自先皇后去世后，在宫中的境况便一日不如一日，皇上不宠，朝臣不爱，久而久之，便落得了这副田地……”

“不过也好，整日活在这等仙境中，不用跟那些满腹心机之人打交道，也是幸事……”

“好了”明儿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这下可以满足姑娘的好奇心了吧就不打扰姑娘了，明儿这就告退。”

说完，明儿走出房门。

“对了。”

突然，明儿侧过身子，表情严肃地说：“我今天跟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还请姑娘保密，因为这里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要了姑娘的命！”

明儿带上房门，现在偌大的屋子只留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菜香，不过经过刚才那么久的谈话，应该也冷地差不多了。

离歌就着还留有残温的小菜和了几口稀饭草草的咽了下去。不知为何，四月天气却感觉冰冷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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