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楠示意让卫瑄靠近些,再近些,卫瑄心里明白,不忍拒绝,一点点地倾近过来。直到他双手环抱着她,紧紧地抱住,唯恐抓不住。
两人的脸相接,拓跋楠的脸在卫瑄脸上乱嗅,不时轻轻地吻,轻轻地咬她的鼻子、嘴唇和耳朵;他的手先是放在卫瑄的背上,接着慢慢移动到她腰际,乃至移向她的裙襦间做些小动作,这不用学他就会。
卫瑄心中雪亮,她自份已经是拓跋楠的人,以及他才为自己受了重伤,当然要尽力犒劳他。先是由着他,不一会儿拓跋楠攻略愈进,她自己也意乱情迷,鼻息咻咻,身体扭曲,手按在拓跋楠的手上与其说是抵挡,不如说是应和,琴瑟和谐。
“我这下都是你的人,以后还不是怎么样都行,可现在你重伤才好……是还没好,我看你还是忍一下好。”卫瑄双臂用力,终于按住了拓跋楠想要撑着翻上来的身体,声调柔和婉转地说。
“我爹伤成那样,还不是能和女人行事生下我弟弟,这是我家传的天赋异禀。”拓跋楠似乎体内有些情狂的火,是由肌肉恢复滋生过程所带来的,还是想翻上来,但力气不继,被卫瑄牢牢地按住,愤懑地望着卫瑄。
“不行不就是不行,要是不小心动到了伤口,在路上谁能处理,那可怎么得了。”卫瑄其实已经被挑逗得稍微情动,面色粉红,目光流动,气喘吁吁,轻咬着嘴唇,更添妩媚。
拓跋楠一时受挫,只好服卫瑄管束住,但接下来几天他伤口愈结实,动作幅度愈大,他自己也在与卫瑄的亲密中学得愈多,知道如何令她喜欢。
每天只要过了中午,车厢幕布放下,便是二人的世界,以此为娱乐。此中乐,不思蜀。卫瑄的抵抗愈弱,愈习以为常,自己也认定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始终会和拓跋楠欢好。拓跋楠一天天恢复的气力愈大,她自己决心抵抗的决心也一天天愈弱。
两人又一次八爪鱼一样纠缠在一起许久,拓跋楠做足了所有功夫,身体如弓弦一般拉得紧绷,卫瑄也放弃抵抗,柔软地张开,眼见将要成就好事。她脑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身体顿时冷却下来,一下子将拓跋楠的身体撑住挡在外面,接着抽身坐起来,脸色忧惧。
“怎么了?”拓跋楠有些气恼,倒是毫不流露,只是问。
卫瑄将敞开的衣襟和下裙系上,抱紧身体,踌躇再三,红着眼说道:“我突然想起,你知道,我和江……老贼相处了好几天,那时候我认了我的命,也抵挡不了他对我施暴,我害怕在那时间——要是运气不好怀了身子,是决计不能留下的。要是我们这样也不小心怀了身子……你的孩子我当然是要的,可时间这么近,怎么能分得清。”
她声音哽咽,说得断断续续,拓跋楠听得明白,虽然满身欲火,可卫瑄所讲的道理却冷酷无情,像冰水兜头,使他不得不冷却下来。
拓跋楠嗯了一声,先是闷闷不乐地翻过身去,想想姿势这对卫瑄十分无礼,立即翻回来说道:“这件事我听你的,可我说的你也要听。之前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错不在你,错在那帮老不死的,也在于我,从今往后我不许你有一丝一毫的硌碍在心中。”
卫瑄默然含泪点头,凄绝的表情看得拓跋楠心碎,却无能为力。
自此两个虽然同在一个狭迫空间里,卫瑄小心翼翼照料拓跋楠,拓跋楠也拘谨得多,能不有肌肤的接触便不有,遑论亲昵的动作,相敬如宾。
偶然拓跋楠会想到,如果卫瑄已经怀上了江道清的孩子,按她说法这孩子不该留,以后他和她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这让他有莫名的滋味,觉得对父亲拓跋实而言,自己算不算是个不该有的孩子?而弟弟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这念头让拓跋楠竟日无语,凭空地增长许多岁月似的。
又连行了两日,拓跋楠眼见道路两边日渐平坦而荒凉,草地与矮树丛点缀荒山沙地,人迹罕见,热风吹拂,尘土飞扬。他想到自己早已习惯了戏浮山山中风景,全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从这样的地方来,心中茫茫,揪然不乐。
他身体恢复越多,燕凤更多时间坐上车陪在他身边,为他讲述代国拓跋氏沿革,以及灭国之后各主要部族此时地域分布和对拓跋家的态度向背。卫瑄则下车乘马跟随。
原来从前的代国主要由拓跋部、独孤部和贺兰部三部构成,另有白部较小,这四部由各部族的首领各自统帅,共尊拓跋部拓跋氏首领为君王,这是代国的肱股;其余国内各族各样来源的人统称为国人,按居住地域分作南部和北部,设置官员统辖。拓跋楠的母亲是代国南部的汉人,当他出生之后给他取名作楠。
拓跋珪的母亲来自贺兰部,是代国诸部最大一支,因此得祖父拓跋什翼犍偏爱,定为世子拓跋实的夫人。拓跋珪出生之前拓跋实去世,由拓跋珪继承了世子名号,预定拓跋什翼犍殡天后继承王位。谁料拓跋实的哥哥拓跋实君作乱,杀死他父王拓跋什翼犍,又杀拓跋氏兄弟亲族数以百计,导致代国拓跋氏为之一空,再也无法振作,旋即被秦大军入侵而灭国。
拓跋珪全靠燕凤趁乱藏匿才得以活下来,与提早三四年送到南方戏浮山入正一道的拓跋楠一起,成为此时拓跋实仅存的两名子嗣。
秦灭代之后,燕凤作为降臣向天王苻坚谏言,让拓跋珪留在母族所在的贺兰部,用来稳定代地的诸部,贺兰部倚仗着振威将军刘库仁庇护,统帅北部的刘卫辰仍以贺兰部为敌,常欲灭之而后快;这此前代国的南北二部,秦王苻坚敕令分封的东西两部已经屡次交战,互有胜败。
“你兄弟二人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都是你父亲的血脉,是代国拓跋氏的传承,你不可不时时刻刻念及这一点,必要与弟弟相敬相爱,各自出力,这才是家族长久的根本。”燕凤交待完拓跋楠回到部族之前应该知道的,又这么切切地叮嘱。
几天前他听拓跋楠说使一缕剑气攻入了江道清的泥丸宫,竟然逆转将其杀死,口中不说什么,心里却陡然担忧,担心拓跋楠原来本事这样大,别怀着愤恨做出对拓跋珪不利的事才好。
“燕伯伯放心,我一定不论在何处,始终都心怀我祖先源头,知道自己是谁,为我的弟弟出力,殚精竭虑,殒身不恤。”拓跋楠右手按在心口,躬身说道。
就算他的命运被弟弟所改变,他打心底里不喜欢拓跋珪,但心里也有一块地方常常惦念着这个未谋过面的弟弟,听燕凤说到他兄弟二人是父亲仅存的血脉,虽然他隐约知道,但得了燕凤亲口证实,心中有了确实的感动。
“表面上,按照习俗你是你父亲的庶长子,而拓跋珪是嫡长子,以及,表面上你独自一人前往长安做人质,孤单无援,你弟弟驻守本族,有一大班旧臣效忠照顾,两人的际遇天差地别;但你知道吗,这只是表面上。”燕凤缓缓地说,把明显的事实摊开来说。
表面上是这样,但实际呢?拓跋楠心想,他知道燕伯伯巧舌如簧,他也是敬重的,但这该如何说。
“实际是,命运无常,被投送到陷阱里的饵最终成了一代雄主,留在庙堂上的世子却死于非命,这在历史上所在多有。就连你的爷爷,拓拔什翼犍,生而为人的弟弟,最初被送到赵国的邺城做人质,历经许多磨难之后,反比当时留在部族内的兄长拓跋翳槐幸运得多。一个身死,一个得以建国,有了你父亲,这是你们之所以为你们的缘由。”
这是燕凤想要传达给拓跋楠最重要的意思,要安抚他心中的不平。
拓跋楠哦了一声,心中平静无波,心里没有不平,有不平也不是表面上的。
燕凤以拓跋楠祖父辈的故事所讲的寓意他懂得,人的命运并不是由生来如何所定的,而是由死的时候。他的命运表面上比弟弟要坏得多,但终究如何,此时还是未定之数。他该做的是平静地接受,智慧地面对;下戏浮山时激气地和江道清的一战并非明智,因为可能在那一天他就真的死了。
如果他在那一天就死了,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所有可能性都不再有。
再行了几日,在一个凉爽的夜里,这个小小的车骑队伍驶入草地里一片帐篷营地里。拓跋楠已经能够下地,由几个人搀扶着下了马车,走地上走了几步无碍,由卫瑄搀扶他一起走进一个大帐篷里。
帐篷里点着油灯,一个身穿着鲜卑长袍,满脸皱纹的女人起身迎接,跪下抱住拓跋楠的腿,放声痛哭。
拓跋楠已经忘记了妈妈的样子,闻不出妈妈的味道,像被一个陌生人抱着,有一股即便是熏了香味还是掩不住的草腥和粪便味。最初一刻他燥郁莫名,几乎想一脚蹬开这人,觉得这是贺兰部某种迎接仪式,惺惺作态而已,他们驱逐了自己,此刻却装作深沉。
直到他的裤子被泪水沾湿,腿上微微一凉,巨大而深沉的悲意才由他心头涌起,一下子占据他,使他意识到这就是他最最亲近的妈妈,被迫分开已十年的妈妈,膝盖一软跪下,张开双臂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上,像野兽一样嚎叫,声嘶力竭地大哭出来。
哭得乏了,他歪倒在中年女人的怀里,胸前鲜红洇透。
“妈妈,妈妈。”他仰头望着妈妈,快活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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