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手掌长的弩箭插在汉普村外著名的吊死鬼树上,整个箭身深深没入树干,只剩下箭身尾部的渡鸦羽毛随风轻摆。
这棵老树据说已经有700年的历史,经历了阿提卡大陆的风雨飘摇,见证了科坦与鲁尔两座城市从建立到逐渐融为一体。
每年6月永夜祭时汉普村的民众们会点燃蜡烛,聚集在这棵他们视为圣物的古老植物下,跪拜祈祷这世界不要再陷入永恒的冰冷与黑暗中。
一只纤细的手抓住弩箭的尾部,往出拽了拽,弩箭没有移动,一只沾满泥巴的小巧皮靴踩在树干上,黑色与棕色混杂的肮脏泥泞从鞋底掉落,掉在礼拜堂的仆童精心维护的树根祭坛上。
伊莉丝整个身体倾斜用力,扑哧一声将弩箭拔了出来,带倒钩的箭头顺势将餐盘大小的树皮拉了下来。
将那些毫无意义的木片树皮拨开,她小心地避开沾有几道暗淡血丝的银制箭头,拨开箭头上的少许韧性十足的皮毛,轻轻旋转弩箭的上半部分,露出中空的箭身,里面是一些粘稠暗红的血液。
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个空的药剂瓶,谨慎避免直接接触将血液倒入药剂瓶。又从小包中取出一瓶橘红色的浓缩威灵仙药剂,倾斜瓶口,将一滴威灵仙药剂倒进血液里。
轻轻摇晃药剂瓶,接着明亮的月色可以看到瓶中血液在浓缩威灵仙药剂的激活下有银白色的丝线隐隐约约出现。
不远处大道上马尔克斯站在自己的马旁,手上还牵着另一匹马,轻抖缰绳,对着两匹马儿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他穿着治安署配发的制式深蓝色半长外套,胸前挂着一枚盾形徽章,上面的图案铭刻着代表三神的神圣三角里面是一顶王冠,黑色平顶毡帽下是一丝不苟向后梳起的淡金色短发,腿上是便于活动的马裤马靴,背上背着一杆老式的杠杆式霰弹枪,枪身上包裹着做工精良的皮制枪套,枪套下隐约可以看到浮夸风格的古老铭文,Winchester 。
看到伊莉丝似乎收集完血液问道:“所以?我们追了一晚上的是个什么种?”
“再给我几秒钟,”伊莉丝回道,转过身来走向马尔克斯。
她带着三角形的弓箭手帽子,帽子的束带里别着一根修长的燕子羽毛,暗红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黑色的皮制大衣外翻的领子上用金线绣着一只眼睛,女式衬衣外束着武装皮带,左边枪套里是一支小巧的左轮手枪,右边垂在腰侧挂着一包弩箭,腰上挂着一只随身小包,走路时能听到里面的玻璃瓶碰撞声,背上背着一支折叠起来的精巧中型弩,弩身由一根弯曲的古老木头制成。
“手头没趁手的材料,只做了简单的威灵仙测试,血液在月亮下格外活跃,但这家伙是个新生儿,不太好判断,我认为不是月兽就是渴血兽。”
“给我看看,”马尔克斯接过伊莉丝递来的药剂瓶,提起马灯,摇晃了几下药瓶,然后静静等待血液平复沉淀。
“月兽(moon-beast)。”马尔克斯只看了一眼就作出了结论。
“因为?”伊莉丝不解道。
“只有渴血兽和月兽的血液里有这样的银白色物质,而两者中只有易形者(shapeshifter)有能耐在不惊动任何哨卡的情况下安静地溜出城。他们不只能变回自己人类的模样,还可以成为任何人。”
马尔克斯摩挲着粗短的胡须分析道。
“有道理,我没想到这一点。感觉好像回到从前,在巡夜人做你们几个的小跟班。”伊莉丝感慨道。
“一样,谁会想到被前期调查任务吓得睡不着觉的利兹现在成了巡夜人的组长。”马尔克斯脸上露出感怀的微笑。
两人驱马回到林间的小径继续追踪月兽血液的痕迹。
这里已经离开了汉普村村民的活动范围,树木繁茂,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汉普村猎人留下的简陋陷阱,月光穿过层层铺盖的月桂树叶子在草地泥泞间印上斑驳的影子。
两盏马灯像黑夜里的两只萤火虫,随着马儿在林间缓步穿行摇摆不停。马上的骑士没有太多的交流,找回了从前协作的默契之后,一人观察领路,另一人时不时停下来检查猎物的痕迹。
“他的速度降下来了,但血液越来越少,它在恢复,这样的恢复速度,看来今晚遇害的不只是它那两个倒霉邻居。应该还有更多受害者,那个妻子真的很幸运,通常这样的初次变异最先遭殃的就是家人。”
马尔克斯站在深绿色的苔藓上,捡起地上一支断裂的干枯树皮,上面覆盖着灰白色的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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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兽可以易形,但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改变骨骼结构和肌肉会造成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同时身体表面会分泌一层黏液,这使得生活在人类社会的月兽有迹可循。但少量易形者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足够的年头,积累了一定财富和经验,拥有一套完美避开风险的方法,这些人,或者说这些生物靠着它们的天赋可以永远生活在我们之中,我们甚至无法确认他们的数量。
————《与恶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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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快一些了,趁它还没从渴血的恶意中清醒过来,等它学会使用自己的新能力,再找起来就麻烦了。”伊莉丝双腿轻夹马腹,催促道。同时熟练地操控手中缰绳驱使着马在树木间穿行,不时弯腰躲避低垂的枝干。
两人加快速度,穿过林间小径,地上的血渍越来越小,但地上被踩倒还未重新竖起的青草显示他们与猎物的距离正在拉近。
后方的马尔克斯紧紧跟着,但是坐在马背上如同坐在安乐椅上,缰绳搭在马鞍上,还弯腰拨开丛生的灌木,摘下几枚汁液饱满的红色浆果,扔进嘴里几枚,将剩下的喂给马儿。
前方的猎物似乎并不适应林间的小路,所经过之处,到处是撞歪的小树和断裂的枝干。脚印与爪印在半干的泥土间清晰可见。
突然,伊莉丝胯下的母马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停止奔跑,差点把伊莉丝甩下马去,后面的马尔克斯快速上前拉住甩在半空中的伊莉丝。年轻的母马局促地原地踏步,口中喷出白色的雾气。
“应该不远了,步行吧。”伊莉丝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翻身下马,牵着母马往前走去,一只手从背上取下折叠弩,轻轻一抖,钢制的弩弓张开,又从腰间摸出一支箭头向下弯曲的弩箭,边走边装填。
“我就在你身后,小利兹。”身后传来久违的昵称,伊莉丝笑了笑,平举弩箭,缓步前进。
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传来伊莉丝不安的声音:“马尔克斯,我们有麻烦了。”
马尔克斯循声望去,前方是一片人为清理出来的空地,空地中央是大大小小色彩艳丽的简易帐篷,帐篷边上各有一辆马车,十几匹马拴在场地的边缘,或坐或立浅浅睡着,还有几匹把头深深埋在草料槽里大口咀嚼着。
营地的中央升着四五处篝火,一个歪着脸的老汉坐在一把木条凳上弹奏着自制的乐器,四十多个人围着篝火大声谈笑着,年轻的情侣们伴着音乐边转圈边踢着脚。
几个蓄着长长胡须的老人躺在草地上,各自捧着一根长长的烟斗,大口吐着烟雾,说着没人能听懂的话。
“米尔人,他们不该出现在这的,这个方向本不该有任何人类聚居地,这群该死的瘾君子,他们会把任何奇形怪状的生物迎进自己的帐篷里,那个家伙肯定在这,他们不知道招了一只什么样的东西进自己家。”
伊莉丝恼怒地咒骂着,举起手中的弩向聚居地走去,领口上金色的神殿纹饰反射着月光,巡夜人的行事作风向来如此直接,她们不在乎他人牺牲,也不在乎自己会牺牲,只有血肉筑成的城墙才能保证人类文明的延续。
“等等。”马尔克斯抬手拦住了她,“那只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不喜欢住在城里本身并没什么错,”
转身从马鞍下抽出一条格子花纹的毯子,叠了两下围在伊莉丝肩上,刚好遮住翻领上的金色眼睛。
接着又从胸前取下自己的治安队徽章,脱下外套,里外翻转过来又穿上,棕色的外套上左右各两只大口袋,现在两人看起来像是周末外出打猎的父女。
“而且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我们不知道那只月兽有没有恢复理智,说不定这里有人接应它。现在,别急着收起你的武器,乖女儿,我们是出来打猎的,记得吗?”
马尔克斯还揉乱了伊莉丝的头发,使她看上去就像是在城市生活了一辈子的人第一次进入森林。
最后他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只烟草盒子,收起枪领着马走向米尔人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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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子里走出两个牵着马的陌生身影,膝上放着一把老式栓动步枪的汉克晕晕乎乎地从舒服的软垫上站了起来。
“嘿朋友,别紧张,我叫凯德,这是我大女儿利兹,”陌生男人操着一口鲁尔城南区口音,打扮的干净体面,只是他的女儿冷着脸像是有什么不满。
“我不认识你,有何贵干。”汉克的双眼红肿,面色红润,脚边的软垫下藏着一瓶老汤姆杜松子酒。
“是这样的善良的先生,我们住在鲁尔南城,这不是还有两个月就到永夜祭了,我打算趁周末出来猎只鹿,回去让孩子的妈妈做条风干鹿腿等永夜祭在家吃。
顺便带我女儿去看看城外汉普村的那棵老歪脖子树,她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上层平台的博物馆。”马尔克斯微笑着解释道。
“但是我现在枪法不比从前了,我们在汉普村外发现了一只跛脚的母鹿,我开了一枪,只擦伤了它的背,一路跟过来还是被它跑掉了。
租来的两匹马儿也有些累了,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歇歇脚,喂马儿吃点草料。对了,这是我从认识的草药师那搞来的特制烟草,里面加了些洋金川,分你一点试试。”
手中的烟草盒子毫无烟火气的往前一递,汉克的大嘴一咧,瞬间两人成为了多年的知心好友。
“行你快去火旁歇歇吧,我去给你喂马。”汉克大手一挥,接过缰绳,迫不及待地从衣服里掏出一只短烟斗。
两人走向营地中央的篝火,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友好地跟他们打招呼,米尔人崇尚自由的生活方式,他们不是一个种族,甚至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们只是不愿呼吸鲁尔城煤油味儿的空气,矿井里无时无刻不在漫出的烟尘,终日生活在上层的权贵和中层的资本家压迫下,离开城市是一种选择,他们驾着大篷车组成车队,走到哪便在哪建立营地。
到了篝火旁,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马尔克斯拿着烟草同醉醺醺的人们打招呼,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来。
伊莉丝不着痕迹地溜进帐篷区,谨慎地四处观察着。
现在刚过晚饭时间,人们大都围在篝火旁,只有少数几个妇女抱着孩子在蜡烛的火光下缝补衣物。大多帐篷都是空着的,里面杂乱堆放着衣物,毡毛毯子和几只木箱。
各个帐篷门前都挂着简陋的挂饰,有各种颜色串成的贝壳门帘,晾晒中的散发异味的动物皮毛,风干的香肠和香料。
营地边缘的的一个帐篷外,一位胡乱用粗布包裹着身体的老妇人抱着手臂背对伊莉丝,肩膀不住地发抖。
“你还好吗?”伊莉丝保持着距离,轻声询问道。
“你是谁?”老妇人转过身来,双眼红肿,显然刚哭过。听到伊莉丝的询问,像是收到了惊吓,瘦弱颤抖的身躯随时都会倒下,但还是对陌生人保持着警惕。
“发生了什么事吗?”伊莉丝没有回答老妇人,再次轻声询问,身体微微弓着,侧身慢慢靠近老妇人,将弩藏在身后的阴影中,食指来回摩挲着弩箭的扳机。
“我。。。我不清楚。。。一切都。。。太突然了。。”老妇人双手捧着脸,不住地抽泣,哽咽道。手臂处的粗布渗出血液,滴在地上。
“我不能。。。我无法控制。。。”老妇人跌坐在地上,赤裸的脚底是污黑的泥巴,语无伦次地嘟囔着,像是看到了无法名状的恐惧,身体颤抖地更加剧烈。
“让开,我进去看看。”伊莉丝厉声道。
“不要。。别。。。你不能。。。。”跪在地上的老妇人伸出手无力地拉扯伊莉丝的皮靴,但伊莉丝轻松地挣脱出来,抬手掀起贝壳门帘和羊毛毡,走进帐篷。
昏暗的帐篷里杂乱的堆放着几只木箱,最深处一张毛毯随意搭在几只木箱上,应该是临时搭起的床铺。床边放着一只猎弓,几把剥皮小刀。
房间中央的地板上两只木箱翻倒在地,旁边是一块木板,木板下压着几块烤鹿肉,地上倒着一台马灯,侧面的灯罩玻璃被打碎。
地上散落着几块土豆和其他煮熟的块茎,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热气,靠近门的一块被踩的稀碎,映现出半只无法辨认的足印。
从木箱旁伸出两只人类的脚,一动不动,脚上穿着破旧发白的皮靴,碎花样式的裙摆搭在膝关节处。
伊莉丝谨慎地低垂弩箭,避开地上的块茎,走到翻倒的临时木桌前。
捡起地上的马灯,从腰后小包里摸出一根火柴,在马灯侧面的粗糙表面一划,点燃了马灯,微风穿过破碎的灯罩吹动着微弱的火苗跳跃闪烁。
桌后是一具,不,半具尸骸。
从胸口到下肢的血肉像是被巨大的摆锤狠狠砸成肉泥,几根残余破碎的胸骨杂乱的插在血肉之中,尸骸大部分血肉都不翼而飞,像是被野兽粗暴啃食过。
尸体的脸冲着伊莉丝隐藏在木箱的阴影中,伊莉丝将马灯抬高几分,终于看清了尸体的面貌。
“该死!”伊莉丝惊呼道。
尸体的脸赫然同帐篷外的老妇人一摸一样。
手中的马灯应声落地,伊莉丝看也没看抬手将弩箭冲身后发射,单手撑着木箱跃起,翻到木箱后面,皮靴踩在血泊之中,微弓下身体,还没来得及再次装填弩箭。
身后帐篷外传来一声不似人类发出的邪异嘶吼,伴随着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几根钢铁般坚硬却又柔软灵活的粉红色触手撕碎帐篷,像子弹一样击打在翻倒的木箱上,木箱好似纸糊一般脆弱,瞬间粉碎。
穿过漫天的木屑,伊莉丝看到门外的老妇人已经变成了一团肢体拼凑成的怪物,一半身体是一个留着黑色短发蓄着胡须的男子,男子的脸上覆盖着厚厚的乳白色粘液,左手捂着眼睛,一只弩箭插在上面。
另一半身体变得臃肿惨白,脸中间张开一张血盆大口,上下各有两排尖利的牙齿,几根粗长的触手从口器内伸出,在空中舞动着,伊莉丝的背部肌肉条件反射地发冷僵硬。
一声轰鸣,枪口爆出一团火焰,数十颗铁弹飞向月兽,蓄着短须的脸庞像一块注水的奶酪炸开,露出里面一只竖起的巨大眼睛,几颗带着余热的铁弹深深嵌入眼睛之中。
“乖,好孩子,别乱动。”马尔克斯拉动杠杆,装填上一颗子弹,嘭!竖起的巨大眼睛炸开,留下一个个焦黑血肉模糊的浅坑。
又是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怪物的四肢从内至外翻转过来,血管和肌肉组织裸露在外,浑身惨白,在月光下反射着莹莹白光,接着四足着地,转身跑开。
帐篷里飞出一道影子,伊莉丝像一只黑豹跃起,半空中眯上一只眼睛,扣动了手中弩箭的扳机。
一只箭头向下弯曲的弩箭飞出,将怪物的一只后足死死盯在地上。
怪物奋力挣扎了几下,弩箭被从地里拔了出来,带起厚厚的草皮,拖着一条腿,发出绝望的低吼,转过身来,面对两人。
“别忘了,我们还得从它嘴里撬点情报出来,别打要害。”马尔克斯拉开杠杆,从口袋里摸出两发管状子弹,塞入枪管内。
“从那张嘴里?”伊莉丝装上弩箭,又从包里摸出两瓶药剂,仰头灌下,疑惑道。
脸上浮现出青紫色的血丝,体温迅速升高,身体像是一头苏醒的远古巨兽,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爆炸的力量感。
“神殿的记录里没写这个,医学院的一个女孩发现的,把口器里的触手全部拔掉,月兽会断开与它力量来源的连接,短暂的回到正常状态。”马尔克斯与伊莉丝同时抬起手中武器开始射击。
“了解。你来拔。”
月兽开始冲着两人狂奔,口器中的触手在空气中狂乱抽打,击飞一支飞来的弩箭,伊莉丝从身侧拔出左轮手枪,两人保持着奇妙的射击节奏,月兽的身体不断炸开,所过之处地上满是浓稠的血浆和湿滑黏液。
到了触手可及的范围(pun intended),两人迅速向两个方向拉开距离,躲避兀自挥舞着的触手,伊莉丝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奔跑的速度不及马尔克斯快,月兽迅速确定了目标,追向伊莉丝。
距离越拉越近,月兽张开口器,炮弹般弹出一根触手,击打在伊莉丝的背上,她痛苦的闷哼一声,手中的弩箭和手枪掉落在地上,身体僵硬难以活动,背上渗出一道鞭子抽过般的血痕。
一道鞭影狠狠抽打出去,卷住了伊莉丝试图捡起枪的手腕,接着一条又一条触手飞出,捆住了伊莉丝的四肢,最后一条触手如弹簧般收缩又击出,射向伊莉丝的脸。
这时月兽张开的口器侧面的竖眼看到逃跑的男人去而复返,拉开枪的杠杆推入一颗特制子弹,弹头是螺旋形状的刀片,将子弹推入枪管,平举着枪,瞄准了触手的根部。
月兽的口中滴着黏液,发出惊恐的尖叫,试图抽回所有的触手。
触手纹丝不动。
转动竖眼,几根触手不知什么时候被伊莉丝攥在手里,她的手如同一把钢钳,将坚硬的触手捏的变形。
月兽的竖眼变得通红,边挣扎拉扯边奋力向后退去,四足疯狂地在地上刨着,翻起大片泥土,却被伊莉丝用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压制在原地不能动。
“乖,好孩子,该回家了。”马尔克斯将枪口对准口器内部。
砰!
一颗子弹旋转着飞出枪管,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口器连同触手绞碎,发出一声绷紧的弦断裂的声音。血花高高溅起。
重物落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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