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文阳君

这般豪言壮语，上到庙堂之高，下到江湖之远。以至白发暮年的老妇人早已记得多少年没听闻了。感慨之余，她不由联想到自己家族中的子孙后代，每天除了声色犬马，花天酒地外真是一无是处。胸中志气还不如眼前这两个毛头娃娃。

如今的暮梁已然不复百年前建国时的光景。不仅边关战事告急，朝堂之上更是党派林立，各立山头，暗流涌动。

尤其是先王死后，幼王继位。党派之间的争权夺利更为明面，残酷。有时甚至不顾大局，互相之间大打出手。

看似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整个暮梁国，实则早已悬于一线，犹如走钢丝般摇摇欲坠。可以毫不夸张的讲，国家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岌岌可危。

北有游牧犬戒常年肆扰，南有口服心不服的蛮夷意图反扑，西边还有一山之隔的红孔雀帝国虎视眈眈。环顾四周，唯独东方还算太平，那里处于小国之间的常年乱战，暂时没时间来袭扰暮梁。

眼前这名老妇，双手抱臂，面露几分钦佩笑意。她眯眼弯腰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两个可谓是口出狂言的无知小儿。

瞧见两人神情投入，仍旧缠斗不休，心下不禁唏嘘感叹，这场不期而遇的相遇，或许是可以改变如今整个暮梁国运的相遇。

夕阳余晖之中，天色逐渐暗淡。

高个子少女和矮个子少年，两人背负两摞装满木柴的竹篓，走回了村头西侧的茅屋。

才来到门前，两人惊讶发现茅草屋门口站着二个熟悉的背影，其中一个身材肥胖的女子便是这茅草屋的女主人李商典，而另一人竟是中午才在田间相遇的那个华服老妇人。

一脸横肉的李商典眼角瞟见两人回来，破天荒的满脸堆笑快步迎上，主动替李想接着沉甸甸的竹篓，虚情假意道：“啊哟！李姑娘，辛苦了！您可算回来了！东西我来拿就行了，您快回屋歇息去吧。”伸手指向茅草屋，示意快些进去。

这种如同是下人瞧见主子的狗腿子态度直接把李想给吓懵了。

她呆立原地半天没有动静，也不敢说话，仅是一脸茫然。心下知道这态度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不安好心。

矮她半头的李茂眉头一挑，暗自笑骂。这肥婆今天该不会是被驴踢了脑袋？还是说脑袋被门缝夹了？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卑躬屈膝？不合常理啊！

就算是不明事理的娃娃，都可以从之前两人站姿言谈简单判断出李肥婆对这位来历古怪的老妇人在态度上显得十分阿谀奉承。

面对这位老妇人，她的腰板总是直不起来，像是患有严重腰伤。脸上更是笑容璀璨，本就不大的双眼索性眯成了一条弯弯细线，如同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奶奶一样。

身穿黑色麻衣的李茂当下虽是有些疑惑，但也不多问，自顾自走向柴房，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瞧着架势多半没什么好事。

才向柴房走了没几步的李茂，却被身材肥胖臃肿的李肥婆一手按住脑袋，呵斥道：“你小子给我滚出去干活！不砍完一竹篓柴火别回来。”转而笑着搂住一头雾水的李想肩膀，“啊哟~李姑娘，来~快去里屋坐。以后这种粗活累活就不用您操心了。”活脱脱一副势力小人的模样。

一头银发的老妇人侧目撇一眼站在屋外的黑衣李茂，跟而神情淡漠的走入屋内。

李肥婆则是满脸堆笑，像个老鸨一样连哄带骗拉着李想尾随入屋。屋外只留下了形单影只的黑衣少年一人。

茅草屋内很快就传出稀稀落落的言谈之声，只是不凑近根本听不清说些什么。

性情顽劣刚直的黑衣少年自然不会乖乖听命去砍柴，眼下明摆着这死肥婆是想支开自己，哪能被她轻松得逞。

只见黑衣少年随手一丢竹篓，偷偷摸摸绕到了茅草屋背后。矮身躲藏在一道黄土墙后，悄悄侧耳贴在墙壁上，安心偷听起屋内的谈话。

屋内，身材臃肿的女主人李商典出人意料的跪坐在客席，而那老妇人则理所应当的坐在家主坐上。

打小就十分有眼力劲的李想，瞧着这主次颠倒的坐法，心下更是料定眼前这名老妇绝非常人。

毕竟李商典是负责李家村的运粮仓史，眼下能让她主动挪屁股坐在客席之上的人屈指可数，因此这老妇定是位权势显赫的大人物。

客席之上的李商典神情有些拘谨。她偷瞄了一眼并肩而坐的老妇，跟而恭敬介绍道：“李想！这位大人是我们暮梁国的谋臣，文阳君。”

听到老妇名字的李想顿时如遭雷击，身子剧烈一震。

“这位文阳君，不但有着很高的地位，而且还是王宫中负责侍奉大王的权臣之一，更是如今我暮梁国的谋臣之首。”

听着介绍自己的老妇人神情平淡，仅是习惯性的双手插袖。似乎对于自己的显赫名声并不太在意。

墙外偷听的李茂心下登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没想到这死老太婆竟然是暮梁王宫中的谋臣之首？！更是暮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阳君！

两人虽是年少，但对于暮梁铁腕谋臣的文阳君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来此暮梁仅仅才满两月的李茂，平时最喜在村头听些关于暮梁战争的故事。

其中他最是感到好奇便是名叫文阳君的这人。只要一提到她的名号，人人更是不自觉的竖起大拇指，称她是让暮梁安稳二十多年的功臣之首。

距今十九年前，暮梁南境边关战势告急。南蛮夷族联手30余部落反叛，举兵北上，直指边境要塞陇南郡。只得消息的朝野上下一片哗然，认为应该果断放弃陇南郡，退守腹地回都，建立稳固的第二道防线后，再举兵回扑陇南。

此时唯独文阳君一人，提出陇南绝不可失。最后她力排众议，征调5万步卒，2万轻骑共计7万铁甲，在陇南郡外的百里坡，一战荡平号称拥有12万无双勇士的南蛮夷族。史称百里破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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