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相卜

次日，天色大亮，城门才缓缓开启。

今天是赶集的正日，县城与墟市百姓来往更多，进出城门都得排成一条长龙。

由于老张头要照看摊位，于央便想先行入城逛逛，一来见个世面，二来找找书籍和交互点，三来拜访相卜。

可是入城第一件事，便让于央犯起了难。

“没有城简的都给我老老实实交入城费，每人三十钱。休想要趁机溜门，一旦被我们发现，杖责三十！”

守门的官兵凶神恶煞地吆喝着，让入城的百姓们噤若寒蝉。

于央不是没有钱，此时他怀中正揣着三两三钱，是倒霉道士贡献的财产，但他看那几个官兵贼眉鼠眼的模样，若是给他们银子，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给你找零？

总不能回头去找老爷子要钱吧？

于央左看右看，在入城的百姓中随便找了个人，想要拍他的肩膀，问他兑换钱币。

却不料手还没碰到对方，那人便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着他。于央心中顿时一突，感觉似有一只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一时难以呼吸。

“兄弟别介...我只是想问兑一两零钱，不知方不方便？”于央勉强挤出声音，手中拿着一两碎银晃了晃。

“可以。”那人收回了眼神，从怀中取出一串铜钱与于央交换。

之前老张头与他科普过，一串铜钱有100枚，价值等于一两碎银。100两银子又等于一金。

此外一串铜钱如手镯大小，可放于怀中，可系在手上。而一贯铜钱有千枚，可系与腰身。另外还有一锭银子是为10两，金也如是，这些都是天下通行的货币单位。

于央拿着手中的钱串，道了一声谢，才发现这个男子正是昨晚说要改名的山羊胡壮汉。

想不到于央随手一摸，就摸到了一个绝顶高手！

“他喵的，这个世界的高手这么不值钱吗，入城还要和我这个小老百姓一块排队交钱？”

于央心中不断嘀咕，唯恐天下不乱。

他希望那守门的官兵不长眼，把山羊胡给得罪了，然后山羊胡一番暴走，大干一场。他想看看就山羊胡的实力，能不能把这城门给拆了。

可惜人家不傻，双方都和气得很，山羊胡交钱，官兵放人。于央跟在其后，也老老实实地做了良民。

于央知道山羊胡也是要去找相卜，于是入城后仍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东瞧瞧西看看，颇有乡下汉入城的感觉。

鄚县城中街道横纵有序，红木白墙，八角形的屋顶，颇有华夏建筑的古风。

他也曾怀疑过，这边就是华夏的古代，但华夏古代哪有什么金龙、道书，泥蚯泥蛙的？就连河间国这个名字，于央也不曾听闻，故而又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山羊胡与络腮胡显然不是本地人，一路上问了几回路，才来到相卜的所在。

那是一间坐落在街道角落的道观，里面简单的小院中，零星生长着杂草，一条碎石路从中铺过，直通尽头的宫观。

宫观红墙，不高，里内供奉的神像，在于央看来就是一只大海龟。

海龟下方一蒲一桌，蒲上跪坐着一个小胡子道士，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桌上散落的铜钱。

“得，又要排队了！”于央跟在山羊胡的后面，前面还有几个人正在等着相卜测算。

这道士应该有些门道吧？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找他。

于央看着前面的人，测算之后有的给几十铜钱，有的给几两银子，收费不同也不知道自己带的钱够不够花。

终于，在等了半个时辰后，轮到了山羊胡。

“赐字改名、吉凶占卜，这位壮士需要什么？”

道士边说着边示意山羊胡坐下，山羊胡拱了拱手，答道：“天命改字。”

道士闻言，眼睛一亮，认真地打量了山羊胡后，老神在在地说道：“寻常改字，风雅有度，十文即可。天命改字，改尽人之本命，乃逆天之行为，且无论好坏，皆应先缴十金，这位壮士可想好？”

“无妨。”山羊胡早有准备，从怀着摸出一锭金子，放于道士面前。

道士点了点头，收起金子后起身朝后面神像三拜，才小心翼翼地将手向前托去。

于央这才注意到，在大海龟神像的下面，还有一只不过巴掌大的小海龟。这小海龟可是活物，它见到道士伸来的手掌，便很有灵性地向前爬。

如果道士带着小海龟到墟市表演，想必一定会受到百姓欢迎。

嗯，改天和张罗去林子里转转，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宠物，训练一番的话，杂耍或者是装神棍，不失为一条生财之道。

于央想着想着，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他没有笑出声，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唯有那只小海龟，在爬行的过程中，抬头看了于央一眼。

道士接到小海龟后，弯腰将它捧到桌上，随后拿出一根竹签，递给山羊胡，道：“写下你当前的字。”

山羊胡点头，拿起笔在签上写下‘长生’二字。

道士接过竹签，看也不看一眼，便将它摆在小海龟的前面。自己却从桌下拿出一根龟壳，嘴中念念叨叨地摇晃起来。

不一会，道士停止手中的动作，顿时龟壳中的铜钱‘叮当’几声，掉落在桌面上。

铜钱的位置，旁人看了只以为是散乱无章地排序，道士却煞有其事地拿出一根细绳丈量起来。

于央见此，觉得挺有意思的，仔细打量细绳，发现上面标满了斑点，像是符号，又像是刻度。

“难道眼前这个相卜，真的有改天换命的本身？他和那个斩龙的猛人比又如何？”

于央胡乱比较，眼睛也飘忽不定，偶然一瞥，见得桌上的小海龟正爬在刚才的竹签上，四肢不断比划，似乎是在游水。

过了半天，那只小海龟才姗然从竹签上挪走，连带着刚才山羊胡写下的‘生’字，也被它擦掉了。

这时道士的测量工作也随之结束，只见他提起毛笔，在竹签上又补了一个‘云’字，随后把竹签递给山羊胡，神秘莫测地说道：“此经换命，福兮祸兮，这二字都将随你一生，千年不改。”

别看山羊胡人高马大，身手高绝，却对相卜很是尊重。他点了点头，拿起竹签拱手起身，一言不发便往观外走去。

络腮胡跟在他的身边，与于央点头而过，终于轮到了于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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