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贼人逃脱

文清一碗茶灌下去，蒋氏果真手脚不抖，神清气爽了。

“这是……这是怎么说地？”柳嬷嬷待问。

文清摇摇头：“没什么，夫人只是……”她太苦了，一心想要求子嗣，一心以为都是自已的缘故，才害得定远侯爷子嗣无着，至死无人送终，日后若是没法过继，还极有可能无人供奉香油纸钱，逢年过节，都享不到后辈的香火。

却没想到，却是那等子贼人作祟，更让人痛心的是，这件事情，早不早，晚不晚的却在定远侯爷逝去以后才揭破，如今说来，还有何意义？

“嬷嬷，你先把这物什拿远些又再说。”

文清待她走到门口了，又再叮嘱着：“先放在妥当之处，此事还待再查。”

柳嬷嬷自当依了，走到一间平日里不住人，被用来当了小库房的屋子，将那物什往那里随手扔了。

那东西现在可算是物证，如果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就扔了，少不得，要多生出一些事端来，不利于早日查清事实真相。

文清坐在蒋氏的床头，看她呆呆愣愣地睁着大眼看着帐顶，上面换得是绣秋菊的锦缎蚊帐，淡淡的金黄，衬着一抹雪白，很是好看。

“娘……”文清突然想起自已身上还有云湛先前给的一味好药，便从荷包里摸出来一颗，递到蒋氏的嘴里，又让柳嬷嬷递了一杯白水，喂着蒋氏吃了。

那药乃是明目清心之药，添加了薄荷粉，味道清新，食之顿时就能精神起来。

蒋氏被那股味儿激得精神一震，腾地坐起了身子。

文清见蒋氏脸色微微红润了一些，双眼亦见神采，当下，心里松泛了几分。

“我要杀了她。”蒋氏自言自语着，就要往床下冲。

文清连忙扑上前去，死死搂住她的腰，拦住她。

“娘，娘……”蒋氏这会儿冲出去，能杀谁呢？

这事儿，她们是抓住了证物，但是，并没有证人，更加没有嫌疑人，找谁？

一旦出去了，还极人可能打草惊蛇，那人能下这种让人断子绝孙的玩意，心肠不可谓不歹毒，若是闹将出来，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的好夫人，求求您，好歹冷静一番。”柳嬷嬷见蒋氏力气大，文清使了全力也未必能够拦得住她，便也上前来，与文清一并拦了她。

“冷静……我冷静不了。”蒋氏垂下眼眸，突然有气无力。

“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咱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就算知道，却也没有证据，这般冲动的闹将起来，咱们没好处。”

文清声音清润，温柔，如春风般轻轻的抚过蒋氏的身心，配合着药效，蒋氏心神渐渐的平静下来。

见蒋氏不闹腾了，文清凝了眼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冷凝之色：“娘放心，此事必要好生探查一番，若是查出来了，我定不会挡娘的路。”

相反，她必定还会出手，将那人好好的料理一番。

“可是，姑娘，咱们现在……这事儿都好些年了，还能查得出来吗？”柳嬷嬷是知道蒋氏嫁予定远侯爷已然近二十载，都那么年了，谁还知道是谁啊？

文清眸中染了几许疑惑，见柳嬷嬷皱着眉头，一副焦急的模样。

文清捏了捏拳头：“此事不管是谁，不管能不能查得出来，必定要查。”这么大的事情，可以说是毁人一辈子的缺德事，岂能轻易说不查？

蒋氏重重的点头，不得不说，她们的确就该是母女俩，两人说话的语气，神色竟丝毫不差。

“对，要查，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蒋氏已经在心里酝酿着，她需要做些什么，将来逮到那人了，她又该如何收拾他。

既然都确定了要查，但是，却还没有说清楚应该要怎样查。

“娘的匣子里头装着的都是些贵重的物什，又放得这么隐秘，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吧？”文清见蒋氏稍微冷静一些了，也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那人大抵是害怕将那物什放得太过明显了，从而引人怀疑，所以，才会藏得这样深，却又正好因为那人有这层顾虑，倒让文清有了方向。

“娘有所不知，这物什虽然好用，效果明显，不过，终究是由药性起的作用，药性皆有一定的期限，若是过了期限，便就没有用了，我闻着那物什好似味道正浓，怕是新放不久，故而，此事，想要弄清楚，大概也不会太难。”

文清分析得很道理，蒋氏不自觉的点头，就连柳嬷嬷脸上的焦急与额上的皱眉都不见了。

只这般分析着，听着很有道理，但是，还是不知道该找谁，毕竟蒋氏身为一品侯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人多，房里所用的人也不少，这若是一个个查下去，又要查到何时？

文清沉吟着：“娘若是信得过我，不如把此事交给我。”

蒋氏拍拍文清的肩膀，嗔她一眼：“瞧清儿说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了？”

她们只剩下彼此，彼此就是对方的依靠。

日暮西沉之时，文清回了自已的小院，左思右想，此时只有云裳合适，便招过云裳，对着她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云裳自领了命，便去了房中睡下。

夜幕降临，今夜无月，青黑的天空上，乌云密布，映着花园廊下挂着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晃着。

一道身影自蒋氏房后的耳房里走出来，鬼鬼祟祟的顺着墙根子溜着走，生怕教人看了去。

云裳居于瓦檐之上，见那人灵省，也不跟的近了，只远远的打望着。

偶尔鸟雀鸣叫，间或还有黑猫自假山之中跳跃着，似是在追捕着老鼠玩儿。

假山之中地势有些复杂，山多，林密，那人走着走着，竟把云裳给绕丢了。

三更鼓响，云裳有些懊恼的回了小院，文清已然上床就寝，此事只好就此先行搁下。

翌日天明，天气不算好，也不算坏，没有艳阳高照，只有淡淡的几片轻云，倒也不暗沉。

辰时三刻，文清便坐了马车跟着蒋氏出了门。

文清见蒋氏精神有些不济，本不欲再扰她，倒被她拉着：“清儿体谅娘，娘岂能不体谅你，走罢，再是没精神也是这阖府里的腌臜东西闹的，远远地离了他们，倒还清静。”

文清一想，蒋氏此话倒是没错，却也不肯将此事放松了，暗地里安排了一些小丫头将松竹院守得滴水不漏。

走上正阳街，便听到街上到处有小贩们大声吆喝的声音。

“吃烩面了诶……”

“馄饨，馄饨……”

虽然还不曾看到，听着便觉得好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满打满算，这似乎都是文清来到大乾朝之后第一次正正经经的上街，她看着蒋氏，蒋氏也正好看着她。

母女两个不期然眼神撞到了一起，相视而笑。

蒋氏拍着文清的手：“待到了前头，就到了自家的铺子，那里有个二楼的小阁楼，你可在那里煮茶吃果子，顺便看看楼下的繁华景象。”

这倒是个好主意，文清笑着点头。

“夫人，到了。”外头传来顾叔清晰的声音。

文清靠在车辕处，扶着蒋氏看她下马车，她本想直接跳将下去，看看四周，人来人往的，到底没敢，就着铺好的矮凳，由着春兰扶了她的手走将下来。

透过帷幕，文清看见了一排二层的小楼，连接在一处，青瓦红漆，镂空木门，古色古香，街面上锦幡招张，人来人往，老少青壮，比肩接踵，比之刚出门路过的正阳街还要热闹上几分。

“咱们的店铺便是这一家。”

蒋氏指着她们正面对着的店铺。

只见黑底金字，霓裳阁三个大字，在隐隐击破云层的太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才上了一层台阶，便有铺子掌柜亲迎了出来。

“小的赵大给夫人请安。”来人约莫三四十岁，穿着一身圆领红锦色的直缀，生得肤白脸肥，白白胖胖的，眼睛略小，一笑便整个眯了起来，看着似是只留了一条缝儿似的。

第一印象，倒是精明、干练，逢人便笑得出来，可知他很是会为人处事。

蒋氏自视甚高，一向不喜欢与这些铺子掌柜什么的深谈，便淡淡的点点头，就往楼上走。

只留了柳嬷嬷在楼下吩咐着：“今儿个是姑娘来了，将铺子里的现成的珠宝首饰，衣服料子，拣好的拿上二楼去，再给夫人和姑娘砌壶好茶。”

“哎，来了。”赵大应得干脆，立时就去办了。

文清打量着地方，虽是阁楼，却是一个单独的雅间，里面整个拓空，按着主客摆着案几，众人进去，都得席地而坐。

文清从容淡定的走到窗前，春兰立时掀了窗子，由着文清朝往俯视。

金雀街的情形，自上而下望，看着比之在下面看着又有另一番光景。

一片看去，先看到远处的高屋翎瓦，层层叠叠，翻涌而来，再能看到一条又一条深浅不一的小巷子。

尔后才能看到街面正中的情况。

对面是一片丝绸，并珠宝，还有香料，以及各种名品，书画等各种赏心悦目的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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