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男子的手臂马上要从女子身下全部抽出来时,一只柔软小巧的柔荑抓住了男子的大手。
赫连子谦面色如常,只是眼神沉了沉,而本应该沉睡的宁洛歌,缓缓地坐了起来,她看着赫连子谦,静静地看着。
“能不能,下次去的时候,别把我弄晕?我不会阻止你的,我也不会告诉别人。”这句话,是她刚才欲言又止的时候想要说的,可是,太卑微了。她说不出口,现在也说不出口。
所以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出了这句话。
而她不想说出口的话,就那么脱口而出,“其你不需要费心隐瞒我,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与我之间,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本来还在想怎么和你告别,正好,就现在吧。你我之间的一切都太像是一场梦,我失去理智,你跟着发疯。我们,”宁洛歌顿了顿,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起伏,“我们需要冷静冷静。暂时不要再见面了吧。”
宁洛歌徐徐开口,眼神平静,但那眼神中隐藏在平静下面的一点点忧伤却刺痛了赫连子谦的眼睛。
“我不许。”赫连子谦站在距离床榻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宁洛歌,一字一句地道。
“为什么不许?赫连子谦,你若能说得出来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我便不离开。”宁洛歌环着双腿,第一次叫出了赫连子谦的全名,字句清晰,清晰到即使他想要说是自己听错了也做不到。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常香站在门前轻声道,“主人,该走了。”
赫连子谦看了看时辰,已经二更了,他扭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宁洛歌,认真地道,“在这儿等我回来。不许离开我。”
似乎是害怕失去,赫连子谦大步走回到宁洛歌身旁,热烈缠绵地吻上了她的唇,霸道地钳着宁洛歌的下巴,强迫她回应。
吻罢,两人气息都有些不匀,赫连子谦吻着宁洛歌的额头,声音低哑,“乖乖等我回来。”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深夜,京郊护国寺后院。
月上中梢,夜已转深,二更时分,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后院中,此时五六个男男女女围着石桌在说着话。
“谦哥哥怎么还不来,诗姐姐都等了好一会儿了。”黄衣女子蒙着面纱,亲昵地拉着旁边一身紫衣的蒙面女子,撅着嘴不满地念叨着。
“今晚太子凯旋而归,皇上势必要大宴群臣,你谦哥哥会晚些到也是正常的。”一旁坐着的蓝衣男子面容平常,但气质高华,举手投足见风姿绰约。他侧过头看向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道,“断玉,你说呢?”
断玉见卓公子点名点到了自己,立即便走了出来,丝毫不敢怠慢地答道,“卓公子所言正式,我家主人从来不是失信之人,以前也从未迟到过,今日二更未到,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
“切,骗谁啊,戴宗也去赴宴了,为什么他就早早地到了。”黄衣女子轻哧一声,愤懑地说,“我听说谦哥哥身边最近有个女人,说不定谦哥哥就是被那个女人缠住了。”
直到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扭头去看蓝衣女子,果然蓝衣女子眼神黯淡,若非有面纱遮挡,应当会见到她脸色煞白。
“久瑶!”卓钰脸色一沉,轻叱道。
林久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吐了吐舌头,求助地看了眼戴宗。
缩坐在一旁的戴宗这才清了清嗓子,说了自到来的第一句话,他看着来人的长廊道,“二哥来了。”
赫连子谦一身黑色锦袍,玉冠束发,英俊潇洒,万中无一,他踏着月光缓缓走来,谪仙一般,顿时天地失色,弯月躲避。他一脸漠然,似乎是对众人眼中的惊艳之色早已习惯,他侧过身子让跟随在他身侧的兰芷说道,“去沏茶。夜寒。”
刚刚一直把手在门口的兰芷面无表情,恭敬地回礼,转身离开。
众人都已经习惯,兰芷姑娘冷面冷心,不爱说话,对谁都冷冷淡淡,殊不知要是他们看到兰芷对待宁洛歌的熟稔和玩笑,恐怕会把他们惊得忘记了呼吸。
“七嫂今日生病了,七哥在他身边照顾,无暇分身,托我和你说一声。”卓钰见赫连子谦走过来,率先说道。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询问戴宗,“一路可顺利?”
“不辱使命。已经把太子在吏部买卖官员的事情查清楚了。”戴宗站起了身,恭恭敬敬做了一长揖。
“要是太子知道,他一直费尽心思想要拉拢的刚正不阿的戴大人已经‘心有所属’,还收集了他不少罪证,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脚啊?”卓钰轻摇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是痞痞的笑容与他身上的温和气质有些不符合。
“二殿下,这证据可要交给皇上?”戴宗问道。
赫连子谦并未言语,反倒是一直沉默的蓝衣女子盈盈上前,抢先说道,“卓钰想看太子跳脚,那你就让他看看便是了,只是这次不是气的,而是喜的。”
赫连子谦深深地看了沈韵诗一眼,眼中是未加掩饰的赞赏。
这眼神就好像是最好的赞扬,沈韵诗巧笑倩兮,继续道,“我想殿下的意思是让沈大人去东宫做做客。这阵子,恐怕你要多吃吃东宫的饭菜了。”
“是啊是啊,告诉皇帝这证据用处就会大打折扣啊,不如你拿一半去获得太子的信任,一般留住不发。等有机会一举推翻太子。总比你现在递给皇上好啊,如今的情形,皇上扶持三皇子,显然是让他们互相制衡。现在殿下羽翼未丰,若是你打破了平衡,只怕一家独大,大家都危险。”卓钰也说道。
“明白了。”戴宗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事儿不急,我们还要寻摸一个好的时间说这件事情,这样效果才会事倍功半。”赫连子谦开口,声音醇厚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好听。
兰芷已经为各位倒了热茶,但众人心思各异,谁都没心思喝。
几个人聚在一起,又说了好些事情,等到说的差不多了,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卓钰率先打破了平静,他握着扇柄在手掌上敲了几下,悻悻地道,“行了,有事再说。今天就到这儿吧。”
说完询问地看向赫连子谦,等着赫连子谦发话,然而赫连子谦却看着茶杯中漂浮着的茶叶,走神了。
卓钰眼中俱是惊讶,从未见过赫连子谦这个样子,他轻咳了两声,再次问了一遍。
这次赫连子谦显然是回过了神,但面无表情,眼神不变,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刚才是在思考还是走神,可惜,在座的人都是最熟悉他的人,针对他今天异样的反常,心中都各有各的猜测。
“走吧。该说的都说了。戴宗,送久瑶回府。卓钰,你送韵诗。”赫连子谦道。
“不,我不走。”当众人都披着斗篷打算离开的时候,沈韵诗忽然斩钉截铁地拒绝。清零动听的嗓音悦耳怡人,比空灵的鸟儿还要清明上几分。
赫连子谦抬头,皱眉,直直地看着沈韵诗,似乎在说,“我现在心情不好,别惹我。赶紧走。”
沈韵诗鼓足了勇气,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赫连子谦的面前,双手因为紧张攥紧了拳头,她轻声道,“听说你身边有了女人,是么?”
赫连子谦点了点头。
沈韵诗身形一晃,却被她硬是撑住了。她哆嗦着嘴唇,脸色惨白,“你喜欢她?”
赫连子谦毫无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韵诗紧紧地咬着唇瓣,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知道唇上咬出了青紫的牙印,她才缓缓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喜欢她什么?”
这回赫连子谦沉默了,他看着茶杯中的漂浮的茶叶,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刚才她也问过他。
赫连子谦的疑惑被沈韵诗看在眼里,就好像是他拒绝回答一样,沈韵诗明亮的大眼中蓄满了泪水,终于因为无法再忍受赫连子谦的无视,她咬着牙扭头快速跑出了院门,不看任何人。
随着沈韵诗哭着跑了出去,众人也都按着刚才的安排离开了,卓钰去找沈韵诗,断玉和兰芷识趣地站在门口守着,而赫连子谦则沉默地坐在相国寺后院的石凳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刚破晓,鸡鸣声响彻山谷,也让身处山中的护国寺中人逐渐苏醒,而那后院的石凳上,早已经没有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当赫连子谦回到朝梧宫的时候,不出所料,宁洛歌的屋中已经人去楼空,常香被宁洛歌打晕了放在了床上,等断玉把她摇醒的时候,她还朦朦胧胧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是看见赫连子谦的脸色阴沉地吓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低着头胆战心惊地等待处罚。
然而赫连子谦并未责怪她,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下去。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地让人有些发慌。赫连子谦环顾了一周,见宁洛歌的几件常用衣服和暗器毒药都不见了,他知道,宁洛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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