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敏成来访

　　王捕头似乎将辛久夜的话听进去了，陷入沉思，这时范友连走近王捕头，在他身侧低声说:“头儿，我觉得这尸体的死状邪乎，仵作不是也检验不出死者的死因吗？这姓辛的说得有几分道理，不如我们就将案子转交给仁昌院吧。”

　　“你想让我们京师府再被笑话一次？”王捕头眉头一紧，坐回木椅上，对紧跟于他身后的范友连低声道。

　　“头儿，上次是张大人听了谗言，被人利用了，这次情况不一样！”范友连俯身凑在王捕头耳边轻声说道。

　　“即使这次是妖魔作祟，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张大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应该也不会同意请仁昌院接手。”王捕头的右手食指惯性地敲打着身边的桌面，缓声说道。

　　“我认识一和尚，曾入围天启院的最后一场考核，后因喝花酒就人举报，所以被取消入围名次，我可以找他来看看。”范友连觉得请不动天启院的人帮忙，可以在民间找高手来相助。

　　“喝花酒？”王捕头抓住重点，面露惊异之色。

　　“这个，头儿，咱又不是圣人，谁还没个嗜好，不要太在意这些细节。”范友连讪笑道。

　　王捕头抿了抿嘴，犹豫片刻道:“你让他过来吧。”

　　范友连得令后立即退出房间，王捕头扫了眼室内的几人，目光留在张盛身上，对他勾了勾手指。张盛见到王捕头的手势，立即走上前去，低头等待指示。

　　“这房间之前是不是死过人？说实话。”王捕头看着张盛的头顶，严肃道。

　　张盛一听，头低的更深，似乎特意掩饰他脸上的表情，声音紧张地回道:“没有啊，大人，您可不要听信谣言……”

　　嘭！

　　“我让你说实话，你听不懂人话吗？”王捕头一巴掌拍在圆桌上，声音震耳发聩。

　　“小的，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大人……”张盛被立即下跪，双臂伏地，一副委屈状。

　　“你说，到底有没有死过人？”王捕头厌恶地瞥了一眼张盛，视线瞄准许长春，问道。

　　“大人……这个我……我也不知道，我才来归居客栈一……一个月。”许长春貌似被王捕头的一掌震碎了胆，声音颤抖，吐字费力。

　　正当王捕头继续发怒时，突然想起敲门声，李含在王捕头眼神的示意下，前去开门，见来人是身着浅色锦衣的公子，气度不凡。

　　“你是？”李含直觉对面男子有身份有地位，顿时收起做捕快的冷面。

　　“太常寺少卿高敏成。”高敏成无视李含，透过他看向室内的辛久夜。

　　王捕头听到门外来者的自我介绍，立即起身走去，将高敏成迎了进来，态度恭敬道:“什么风将高大人吹到这里来了？”

　　“阁下看着比较眼熟？你是？”高敏成认真打量了王捕头，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他。

　　“下官是京师府的王耀辉。”

　　“原来你就是王捕头，久仰久仰。”高敏成边说，边拱手表示尊敬。

　　“不敢当！”王耀辉立即拱手回礼。

　　“王捕头，我来这是找我朋友，她说来这里退房，结果一去不复返，所以我好奇前来看看。”高敏成面露微笑，毫无官威压人的气势。

　　“您的朋友？哦，是辛公子吧，是下官正在办案，需要辛公子协助一下。”王耀辉看了眼辛久夜，目光友善，不再是之前审视的眼神，似乎与辛久夜熟稔一般。

　　“办案？嗯？这地上的尸体怎么如此怪异？”高敏成貌似才看到尸体，惊愕道。

　　“是很怪异，辛公子还给予下官不少建议。”王耀辉面露赞赏之色，语气温和道。

　　“哦？她一个修行之人，居然还能给你提建议？我怎不知她还有这般能耐？”高敏成故作惊讶地看着辛久夜，还眨了眨眼。

　　辛久夜之前听清了王耀辉与范友连的谈话，理解他身处基层，官微言轻，办案不易，于是顺着王耀辉的话回道:“王捕头言重了，我只是知无不言而已。”

　　“你怎么什么热闹都爱凑啊？不要耽误王捕头办案，跟我回去吧。”高敏成对辛久夜嗔睨而视，口气却很随意。

　　王耀辉看明白了，高敏成特意过来为辛久夜撑腰的，看来他们交情深厚，没想到一个世家官宦子弟对一介布衣如此亲近，看来这辛久夜定有过人之处。

　　“这也不能怪我，有人拖我下水，我还不得替自己洗去污泥啊。”辛久夜有意无意地看向角落里的张盛，无奈道。

　　张盛貌似感受到周围射过来的视线，头低得更深，自他得知这白衣男子有靠山后，便惊惧万分，下意识地缩到角落降低存在感，可是刚刚自己被白衣男子意有所指地提到，顿时张皇失措，再也顶不住心里压力，带着哭腔道:“小的急着为掌柜找凶手，才一时糊涂，误会了辛公子，辛公子宽宏大量，饶了小的吧……”

　　“原谅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得尊重王捕头，不能欺骗他啊！”辛久夜走近张盛，低眸蔑视，悠悠说着。

　　“小的没说谎，小的句句都是实话！”张盛保持伏地的姿势，为自己极力辩驳。

　　“呵，你现在跪着的地方，曾经染了艳红的鲜血，红得触目惊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擦得很干净，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里居然还有血的温度，温热温热的，如同……”

　　“啊……别说了……”

　　正当辛久夜想发挥自己的文采，来一段生动形象的描述时，结果被张盛的惊叫声打断了思路。张盛被辛久夜的话吓得惊恐万状，连滚带爬地退离之前下跪的位置，躲到许长春的身后栗栗危惧。

　　许长春似乎被张盛的惊慌所感染，背对着张盛曾下跪的地方，从辛久夜的视角看去，他几乎与张盛因恐惧而抱到了一起。

　　“张盛，你不知道吗？血是擦不掉了，就像死者的怨气一般，没有沉冤昭雪就无法消散，不信你看看自己的手。”

　　辛久夜看着张盛的双手，似笑非笑，低缓的声音如同魔咒，让张盛下意识地抬起自己抖动的双手，他的视线一沾到自己的双手，瞬间瞳孔放大，尖叫一声，推开许长春，欲夺门而出。

　　李含健步如飞，在门口逮住张盛，将他反手扣住，押到王耀辉身前。

　　“最后问你一次，这房间可否死过人。”王耀辉厉声道。

　　“大人，小的……小的不能说，若说了就与掌柜的结局一样。”张盛垂着脑袋，低声哭道。

　　“你的意思是说，陈杉的死是因为他对别人说出了这个房间的秘事？”王捕头听出张盛言外之意，质问道。

　　“掌柜的就是听了辛公子的话，之后请了道士过来，然后被道士询问出实情，结果掌柜就成这样了。”张盛避重就轻地回答。

　　王耀辉听后看向辛久夜，露出询问的眼神，辛久夜回应道:“我只是建议陈杉请人过来超度一下这里的亡魂，否则后患无穷。”

　　“你就说了这么一句，陈杉就找人来超度？”王耀辉总感觉中间漏了什么关节。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辛久夜一脸茫然，一副无辜的模样。

　　“张盛，是不是有人在这房间杀了人，然后威胁你们，若是你们透出实情，便取你们的性命？”王耀辉低头看向张盛，推测道。

　　“是……是的。”张盛依然沉着头，弱声回道。

　　“威胁你们的人是谁？”

　　“小的不知道，我们只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

　　众人一听，面色各异，王耀辉觉得张盛冥顽不灵，鬼话连篇，猛然对桌子又是一掌。

　　张盛一听拍桌声，惊慌失措地埋低着头，然后战战兢兢地抬头望着王耀辉，低声解释道:“小的说的是实话，真的从来没见过他的人，只听到他声音，好像就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就算捂着耳朵也无济于事。一开始我和掌柜以为那是鬼声，吓得好几夜没睡好觉……后来时间长了，渐渐地不那么害怕了，于是继续将着这房间挂出去，没想到第一个入住的客人……就是这位辛公子，他一看就看出这房间有问题，于是我和掌柜又对那恐吓的话惧怕起来……”

　　“他在你们身上下咒了。”辛久夜听后，一句总结道。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刚才被张盛渲染出的恐怖气氛瞬间打破。

　　“那是什么样的声音？”王耀辉好奇道。

　　“像是中年男子的声音，有点沙哑，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张盛仔细回忆了下，认真描绘道。

　　“那你明知陈浩的死另有隐情，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们误以为辛公子就是凶手？”王耀辉讨厌隐瞒案情的人，更恨误导查案方向的人。

　　“因为……小的担心你们找……找不到凶手，就抓……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结案。”张盛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

　　王耀辉及其身边的捕快听后顿时各个脸色一沉，对张盛横眉怒目，似乎要不是有外人在场，他们就会立即发飙惩戒张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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