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狐因为长得娇小可爱,睡觉时又总喜欢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便得来了这个“小团子”的称号。
别的狐狸都聪明狡猾,而拥有高贵血狐血统的小团子看上去却呆呆傻傻。狐狸吃肉,这是动物界流传已经的不争的事实。所以起初洛长歌每日都去集市给它挑上好的牛肉,然而这家伙不但不吃,还一脸幽怨的盯着她。
原以为它在汤商那儿的伙食太好,所以被养叼了,才瞧不上她这粗茶淡饭的。所以洛长歌打算饿它几天,到时候它就吃什么什么香了。饿了两天,小团子硬是不屈服于她的“淫威”。
眼看它一天天消瘦下去,洛长歌也没了办法,只得上街去给它找大夫看看。
东荒的雪很是奇特。
为什么?因为它可以用来种蔬菜!只要将种子埋在雪里,不用施肥,不用浇水,一两个月后便会长出优质的蔬菜。比用泥土种的更大棵,口感也更是清脆爽口。
小团子忽然间从洛长歌的怀里跳了出来,她正担心着它被主子饿了许久,会不会想不开自寻短见,谁知它却猛地冲入了雪地里,抱着别人家种的胡萝卜啃得欢快。
洛长歌小小的吃了一惊,感情这家伙是把红眼睛的自己当成了兔子!
本来见它吃东西洛长歌心里很是高兴,谁知它肚子不大胃口可不小,把几十根胡萝卜都啃得干干净净。见它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雪地里打滚,洛长歌就深感不妙。
要是这小家伙的肚子撑破了可怎么办?
事情果然不妙起来,当然,不是洛长歌想得那样。
萝卜的主人回家恰好就看到了自家雪地里的一片狼藉和一个人一只狐狸。她二话不说就将洛长歌骂了一顿,还数落她“一个大姑娘家吃什么不好,偏到人家地里偷胡萝卜吃。还一吃就是好几十棵!”
女主人是个中年妇女,像是没少与人骂街,那大嗓门说得洛长歌哑口无言。她总不可能告诉她,这全是一只吃素的狐狸下的黑手吧。最后,她只好赔偿了主人的损失,带着小团子回到了客栈。
虽然被喷了一脸口水,但好在知道了小狐狸的口味,让它不至于悲惨的被饿死,洛长歌也不亏。
失忆的时候洛长歌是喂过小团子的,那时候小家伙的胃口很好,一顿能吃掉几斤肉,可为什么会改吃素了呢?为此,洛长歌将胡文杰狠狠的批评教育了一顿。
五天前,七人刚来到东荒,汤商也将小团子送给了洛长歌。也就在这天,胡文杰买了只可爱的小兔子送给了阿枫。阿枫倒不是很喜欢,但小团子一看到兔子的红眼睛就激动了,洛长歌当时不明白,现在差不多猜到七七八八,也许这傻狐狸以为找到亲人了!
小兔子的一切行为小团子都盲目模仿,刚开始也仅仅是跟着跳而已,后来就开始跟着它啃萝卜了。啃着啃着,也就成习惯了。胡文杰觉得对不起小团子,果断将小兔子炖汤给阿枫补身子了。
“亲人”惨死,小团子整天都耷拉着脑袋,一见胡文杰便呲牙竖毛翘尾巴,也就啃萝卜的时候稍微有精神一点。洛长歌只得每天都给它买回一大堆萝卜供它享用。
其实狐狸不吃肉也挺好,胡萝卜多有营养啊,而且可以省下好多买肉的钱!
这样想着,洛长歌觉得买胡萝卜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家里的存粮用完了,洛长歌只好抱着小团子上街买萝卜去。商汤本打算陪她去,却被她委婉拒绝了。
她看不得他那张脸。
买完萝卜洛长歌正打算返回客栈,可走几步便被人挡住了去路。她比那人矮上许多,平视只能看到他的胸膛。她没有仔细看,低头说了声“不好意思”便朝右边走,谁知那人也朝右边,再次堵住了她。
洛长歌仍旧没有在意,再往右边挪动,那人也如此动作,第三次挡在她的身前。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是巧合,第三次可就是故意的了。洛长歌不由有些生气,抬起头来想要好好斥责他一番。
一抬头,便撞入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眼前的男子笑得邪气且熟悉,但那张脸确实陌生。洛长歌的气焰瞬间消失了大半,低声一句“对不起”便转身离开。那男子也没有阻拦,只是淡淡开口,便使她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小歌,不认识我了么?”
她的称呼很多。有乐央、有长歌、有师姐、有小师妹、胡文杰也唤过她娘子……可,会叫她小歌的也就只有一人,是儿时很重要的玩伴。
洛长歌激动得将怀里抱着的萝卜和小团子一齐扔到了地上。熟睡的小团子被摔得痛醒,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儿模样。然而洛长歌却也不管,而是转身扑进了那男子的怀里,泪中带笑。
“邹玉宁,你这死小子,终于来找我了!”
那男子回抱她,拍了拍她的背,嘴角带笑:“小歌,我这不是来了么?”
洛长歌却突然推开了他:“你不是说要去青鸾学艺的么?你不是说要做大侠士保护百姓的么?你为什么没有来?知道我在青鸾等了你多久么,你怎么可以骗我?!”
邹玉宁笑着将赌气的她拉回了怀抱,下颚磕在她的脸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我没有骗你,我去青鸾了,也拜师了,可是你的师傅不收我,也不愿意让我见你一面。”
洛长歌不解:“为什么?”
洛凌天一向最疼洛长歌,也知道那时邹玉宁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且洛凌天不止一次说邹玉宁他悟性极佳,是个练武的好料子,洛长歌看得出来洛凌天对他很是欣赏,所以完全没有不收他的道理啊!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啊?”邹玉宁放开了她,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俩的小团子身上。他蹲下身子,轻柔的摸着小团子,“这是你养得狐狸么,真是可爱。”
听着赞扬它的话,小团子得意的扬起了头,邹玉的抚摸,也让它一脸都是享受的表情。可忽然之间它却情绪大变,嘴巴大张,将两颗尖细的獠牙狠狠的嵌进了邹玉宁的皮肉里。
邹玉宁像是被吓到,朝后一仰,小团子也顺着这这力道被甩飞出去。好在积雪很厚,也只是摔了个皮痒。
洛长歌将小团子抱起,轻轻的拧了拧它的耳朵:“你这个爱惹麻烦的家伙。”
小团子满脸的委屈,不停的在洛长歌的面上晃荡着自己的小爪子。洛长歌不明白它想要表达什么,索性不去管它。
她将邹玉宁扶起,看着他手上不停的涌出鲜血的伤口满脸的愧疚:“不好意思,我以为它已经不吃肉了。”
“狐狸不吃肉?”邹玉宁显然起了兴致,而后看着伤口笑了笑,“可能是我的肉比较香吧。”
“还真好意思说。”洛长歌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你现在有住的地方么?我带了点儿金疮药,你要不上我住的客栈处理处理伤口。”
邹玉宁也没有生气,反而被她带着嫌弃的语气给逗笑:“好啊。”
洛长歌没注意到,小团子此时正用含着怒气的血色眸子死死的注视着邹玉宁的一举一动。它耸着鼻子,露出了深红色的牙龈和两颗尖利的獠牙,躬着腰身,纯白的毛发立起,一副随时便会朝他咬上去的模样。
小团子昂首挺胸的站在地上,却有一只前爪在微微颤抖着。那雪白色毛发中的一抹鲜红不知是人血还是狐狸血。
客栈内。
“还好这家伙牙齿还没长齐全,不然可有得你受了。”洛长歌一边用纱布给邹玉宁包扎伤口,一边说着。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卷翘且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遮住了那双灵动的美眸,在下眼皮上投下两道浅浅的阴影。她手上动作轻柔,是从未有过的细心。邹玉宁只觉得伤口痒痒的、暖暖的,好像所有痛意都已被驱散。
洛云裳夺门而入:“狐狸,你回来啦。”
洛长歌本埋头包扎,听到这动静便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而邹玉宁则在一直温柔凝视着她,微微有些出神。所以没有来得及避开,两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灼热的气息都喷在对方脸上,烙出一团团红晕。
此时邹玉宁正背对着洛云裳,两人的暧昧姿势落在她眼里,她不由自主就自动引出了另一个画面。
洛云裳双颊一红,扭过身子不再看他二人:“这大白天的,你们也真是……真是不害臊!”
洛长歌知她误会,迅速从邹玉宁身旁弹开,虽脸颊的两团红晕着实可疑,但却没有露出任何不自然的表情。毕竟她和他认识时是在不谙世事的年纪,同床共枕、同池共浴的事尚且做过,如今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她对邹玉宁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自然心中坦荡荡。
一低头,发现邹玉宁对她笑得暧昧。洛长歌知道他是在同她开玩笑,便故意的一掌拍在他的伤口上:“包扎好了,我可要赶人了。”
邹玉宁被她这不知轻重的一下拍得倒吸一口冷气,鲜血从伤口中沁出,在雪白的纱布上染上点点红斑。洛长歌暗道一声“活该”便不再管他,径直走到用背部朝着她的洛云裳的身后。
她狠狠的敲了敲她的后脑勺:“我说你这脑袋瓜子里整日都在想什么啊?你倒说说我哪里不害臊了?”
看着邹玉宁手掌上缠绕的白布,洛云裳忽然意识到是自己理解错误了。双颊因为不好意思而又红上了几分,却仍旧是死鸭子嘴硬:“……上街一趟居然连吃的都不给我带,你说你是不是不害臊!”
面对耍赖的洛云裳,洛长歌没有办法,她抚额无奈的笑了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朝邹玉宁看去,正巧撞上了他一直锁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
回忆中的男孩儿女孩儿都已长成了如今的少年少女,如今他们再次相视而笑,亦如起初年少。
但终究隔着八年荏苒岁月,当年已成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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