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念儿…念儿你在哪儿…”远处传来女子满含担忧的声音,“念儿不怕,娘亲在这里……”
本以为听到娘亲的声音念儿就会安分许多,谁知她却是哭得愈加惨烈,挣扎着就要跳出洛长歌的怀抱:“娘亲,念儿在这里,念儿怕,娘亲快来……呜呜呜……”
刀剑不长眼,这小姑娘离了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洛长歌连忙伸手制止住念儿,也是在这时右臂中了一剑。“嘶~”洛长歌倒吸了一口冷气,抱着念儿连连后退几步,将念儿放在地上打算施展轻功离开。
杀手的目标是她,为了追杀她,他们自是顾及不到无辜的小念儿。
这时,念儿的娘亲却是闻声寻来,一眼便瞧见了自家女儿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模样。一时间,什么恐惧都抛却在了脑后,只想将可怜的女儿抱在怀里好好哄一哄。
“念儿不哭,娘亲在这里。”说着便朝着被几十名杀手紧紧包围住的洛长歌与念儿走去。
纵然念儿的娘亲只是个无辜之人,但已然杀红眼的杀手怕是不会放过她。
“别过来!”洛长歌出声提醒。
念儿的娘亲却是不听,反倒是与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们求起情来:“既然各位爷的目标不是贱妇一家,还请念及我儿年幼饶她一命。只要爷应了贱妇的要求,叫贱妇如何都行!”
黑衣男人对她的话理都不理,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举剑朝念儿娘亲刺了去,念儿娘亲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哪里会什么武功,又怎能躲得过?
洛长歌下意识的向前一迈,欲救她脱离危险,却想起了自己身后的念儿。若没有她的庇佑,念儿定是死路一条。
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二者不可兼顾,她最终选择了年幼的念儿。长歌一手执剑,一手捂住念儿的眼睛,不让她看到这残忍的现实。
只见长剑从念儿娘亲的背后刺入,没入身体,穿过血肉,于腹前穿出。她的身体失去支撑,“砰!”的倒在地上,却仍朝着洛长歌的方向不停的爬着,嘴里喃喃:“念儿……我的念儿……”
被遮了视线的念儿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哭了起来。
“念儿不哭,娘亲没事,只是娘亲好累,娘亲好想睡一睡。”念儿娘亲虚弱的喘着气,脸上挂着苍白的笑容,“姑娘,贱妇如此……全然因你,若还有些良知的话……定要护我儿周全……”
鲜血不断的喷涌而出,看得洛长歌双眼发红发酸。
女人就是聒噪。
一名黑衣男子残忍的在念儿娘亲身上又补了一刀,她咬着唇没敢发出声音,努力睁大着双眼,却终究是两眼一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朝着念儿伸出的那只手,也终究是无力的垂下……
这个家毁了!
这个家毁了!
这个家毁在她洛长歌手里了!
“老天,是不是我洛长歌珍视的所有东西你都要把它毁了?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那我洛长歌定要逆了它!”
“哈哈哈哈……”洛长歌仰天长笑,腾腾杀气环绕周身,杀手们不由的看得一惊。她将念儿抱在怀里,将所有内力都运到掌心,最后凝在剑尖之上,轻轻一挥,杀手们便被剑气击得后退了好几步。
“啊!!!”怒气激发了洛长歌的潜能,她大叫着朝杀手们冲了过去。
此时的她只能用“野兽”二字形容,手中的剑便是她的獠牙,而眼前之人便是她的猎物。她想闻的血的味道,她想用獠牙把猎物通通撕成碎片!
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洛长歌也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突然喉头一甜,洛长歌强行将血咽了回去。
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得速战速决。
洛长歌愈加疯狂的与敌厮杀,只攻不守,可这一次她却是没那么好命。三把剑同时向洛长歌刺来,她避开了第一把第二把,却未能避开第三把。眼看着剑尖就要没入她的眉心,洛长歌却无能为力。
没想到我洛长歌竟是这么死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红衣妖艳男子凭空出现,用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挪动到洛长歌身前,两指稳稳的夹住了剑尖。
他不是在花灯节上遇着的那人么?
红衣男子一掌拍在洛长歌肩头,将她震出好远:“看够了么?再看本宫主可就要收银子了。”
洛长歌知道他这是在保护她,于是赶紧抱着念儿进了身后的厨房,将她放在柜子里,捏捏她的小脸儿:“念儿乖,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一会儿就来找你。”
念儿小嘴一瘪,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洛长歌有些头疼:“不准哭!”
念儿倒还是听话,果真活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哽咽着问着洛长歌:“漂亮姐姐,念儿的娘亲是不是死了,念儿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念儿,你忘记娘亲的话了么?娘亲很累,她睡着了,念儿那么乖,定是不忍心打扰娘亲对不对?”
“嗯嗯,念儿是大人了,以后念儿干活娘亲睡觉。”
看着念儿强忍着泪水的模样洛长歌就觉得心酸,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叮嘱到:“无论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出声,千万不要出来。”
念儿点了点头,她方才离开。
洛长歌本来打算把念儿带到安全的位置后就去帮助那红衣男子,可当她走出厨房,却发现那男子一人独立寒风之中,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那些杀手,此刻全瞪大了眼睛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见她出来,男子嘴唇微启,“怎么?不谢谢我?”
闻言,洛长歌一愣,待反应过来,打算道谢的时候,男子已施展轻功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在耳边回荡:“本宫主今日心情不错,方才救你,你不必多想。”
洛长歌傻傻的站在原地,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良久。
“阿卿……”洛长歌朝声音源头望去,看到了念儿的爹爹,只是不知道他已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一步步的走近,每一步都挪动得那么艰难,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当从洛长歌身边过去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却看得她泪水从眼眶涌出,顺着脸庞流淌而下。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一眼里包含了什么?绝望,痛苦,还有……恨!
他恨这个让他家破人亡的女人!
但他却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妻子的尸体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早已失去了血色的脸颊。
“我……”
“我不要解释。”
“对……”
“也不需要道歉。”男子笑得很是勉强,“姑娘,你会照顾好念儿的对吧?”
洛长歌一惊:“你的女儿自是要你自己来照顾,我的的确确无法体会你的痛苦,但也是知道你不该做傻事!”
“姑娘,你不知我与内人经历了多少波折才得以相守。她为我放弃了太多,而我,也只将她放在首位。”
话落,他一手揽着爱妻,一手拾起地上的剑插入胸膛:“阿卿,夫君在这里……黄泉路上你莫怕,我会来陪你……只是……奈何桥上,你可要等我……”
洛长歌长叹了一声,或许这样也好。这男子爱妻至深,纵然活着,他也生不如死,与其生无可恋,不如这样心满意足的死去。至少此刻,他的脸上还带着僵硬掉的笑容。
只是苦了年幼的念儿,在这一日之内就失去了最疼她最爱她的父母。
洛长歌,你是个罪人。
当商汤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赶到的时候,却只看到满地的尸体。而洛长歌却蹲在墙角,看上去像是只受了些轻伤。她将脸埋在膝盖之间,用双臂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身体。
商汤的目光在交叠在一起的两句尸体上停留了片刻便全然明白想来是乐央连累无辜人被杀,心生愧疚。
他快步上前,宽厚的手掌轻抚着洛长歌的发丝:“乐央,是我,没事了。”
然而洛长歌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你为什么没来?”
“你可是在怪我来迟了?”
洛长歌终于舍得用正眼看商汤:“你不是说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么?亲人的性命就是如此一钱不值么?这就是所谓的亲情么?!如若这样,我洛长歌才不稀罕!”
“乐央,我并非不想救你,只是那些杀手实在太过缠人……”
洛长歌自嘲一笑:“你是堂堂西凉皇帝的表兄,我算什么人?你何必向我解释?”
商汤隐忍着怒气:“够了!”
“这些时日不是伪装的挺好的么?如今怎么不装了,接着装啊。”
“南宫乐央你真是有本事,二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勾起我怒火的人。”商汤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让你打让你骂,却是由不得你这么‘侮辱’。”
洛长歌笑笑:“侮辱?我不过是说句实话,公子言重了。”
商汤抓住洛长歌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因发怒的缘故不含半点温柔:“南宫乐央,你以为他们的死是你的错么?我告诉你,不是!他们会死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
洛长歌猛地甩了几下手,明明觉得商汤没用多大力道却偏偏挣脱不得,她不满的白他一眼:“你在说什么鬼话?还不快放开!”
商汤的五指紧了紧,继续说到:“为什么死的是他们而不是别人?这当然有他们自己的原因。如果当时他们好好的躲在屋里,如果他们强大得足够保护自己,那又怎么会死?
害死他们的,是他们的软弱!
看那姿势便不难猜出那男子是自杀而亡,若不是因为他承受灾难的能力太差,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妻子没了可以重娶,孩子没了也可以再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可是他却决定生死相随。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
商汤想他真是疯了,居然会说出这么不可理喻的话来。可是他有选择么?
没有!
他有错么?
或许吧。
他不过是想让洛长歌心中的罪恶感减轻一点。死者已逝,便不该使活着之人饱受折磨。
洛长歌挂着泪水的睫毛颤了颤,半晌才微微扯动嘴唇:“真的如你所说么?我信你,大表哥你可不要骗我。”
透彻如她,又怎会看不出他这话有多么的荒唐?她不过,是想寻求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
商汤点点头,“嗯”了一声,动作再简单不过,冥冥之中却能够让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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