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大局为重

　　穆一封下意识去看柳并竹，她倒是不急在一时。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胡师叔说过一封的病既要医人也要医心。

　　她的嘴型无声动了几下，穆一封与她心意相通，直接能看出她说了什么。

　　柳并竹问的是：一封，你的心病好了没有？

　　我的心病好了没好，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穆一封心里气得发痒痒，要不是这里人多，信不信马上拉你进屋去验证一下，我的心病到底好了没有。

　　要知道，穆一封别说是见不得女人看，他都尽量避免和所有的女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看柳并竹嫁过来之前的城主府就能知道，连一个丫环都没有，连个仆妇都没有。

　　卫仙禾边吃边夸赞道：“耀城的饭菜真好吃，太好吃了。”

　　羽城重医，所以羽城人都讲究养生，平时每天只吃两餐，而且基本都是素菜，口味还清淡。

　　柳并竹让大乔关照下去的，卫仙禾是贵客，晚上这一顿必须要精致可口，让贵客满意。

　　卫仙禾一坐下来，先是四素四荤八道凉菜，装在八仙过海花纹的瓷碟中。每一道正好够她吃两口的。然后是六道热菜，菜单都是柳并竹抽空抓紧写的，色香味俱全。最后一道竹荪母鸡汤，卫仙禾差点没把小脸都埋进汤碗里。

　　什么养身，什么清淡，什么长寿。卫仙禾把兄长给她的十几年教导，全部在口舌满足后，尽数抛在脑后，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边，卫仙禾就差左右双手开工了。那边，胡师叔从外头回来了。

　　他从一大清早忙到这会儿，要不是撑着一点精力要和城主回禀情况发展，恨不得马上回到医药堂去躺平。然后，他直接认出了卫仙禾，不客气的用手指着她的脸：“羽城城主的妹妹，怎么会在这里！”

　　“胡师叔，你怎么认识小禾的？”柳并竹还真奇了怪了，难道说胡师叔以前见过卫仙禾？

　　可是他们刚认识那会儿，柳并竹明明记得，卫仙禾说过她身体自幼羸弱，很少出门，更何况是出远门。

　　她想不明白，卫仙禾更不明白了。这人的衣服样子看着是个医师，嗯，连身上的味道只要是内行，一闻就知道，那都是药味。

　　然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还是个态度这么坏的男人。

　　“大叔，我说你和别人说话时，能不用手乱指着别人的脸嘛？”卫仙禾没同他客气，用来拨开他手指的，正是锅里的那只老母鸡的鸡爪子。

　　胡师叔身为医师，多少有些洁癖，被汤汤水水的鸡爪一碰，整个人都不好了。

　　“城主，羽城就算来了贵客，也不应该留在城主夫人的万象阁，应该送到驿站去安排。”要不是现在两城的关系和缓了些，胡师叔差点想说，把羽城来的人统统都给赶出去。

　　“我才不要住什么破驿站，我就要住在姐姐这里！”卫仙禾一听，这大叔算是针对她咯。居然想要赶她走，她来一次容易嘛，“我住在这里，才方便给城主去毒看病的。”

　　“不行，你不能住在这里。羽城的医师不能住在这里。”胡师叔直接暴躁了，上前就要拽住卫仙禾，拖她出去。

　　不对啊，柳并竹知道胡师叔的脾气是不太好。不过卫仙禾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对他们也绝对不会有坏心。这样好像有些失态。

　　或许，胡师叔这样对待卫仙禾，还有其他原因。

　　柳并竹想都没想，先挡在了卫仙禾的面前：“胡师叔，小禾是特意来帮我们的。她是和我们一条心的。”

　　卫仙禾赶紧躲在柳并竹身后，小脸从她肩膀往外看：“我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这么凶！”

　　“胡师叔何必和个小丫头片子置气。”穆一封出来打个圆场，他也看出来胡师叔不太对劲。

　　“留她在这里也可以，我走！”胡师叔明明是有事儿来的。因为一个卫仙禾，连正事都顾不上了。

　　眼见着胡师叔快步走出去，柳并竹一个眼神让穆一封别追，她自己紧跟而上：“师叔，师叔请留步。”

　　要是出来的是穆一封，胡师叔肯定是大发雷霆了。他面对柳并竹，有火气也发不出来，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呼哧呼哧直喘气。

　　“胡师叔，耀城已经到了最艰难的时候。一城有难，八方支援。我们又要四城结盟了，为什么你对一个卫仙禾会这样耿耿于怀。”柳并竹在人前肯定是要给胡师叔留面子的。

　　胡师叔这样的个性，最不能下脸面。所以柳并竹不让穆一封出来，生怕两人情绪一激动，把话给说绝了，可就不好。

　　她先是婉转，然后直击主题。刚才卫仙禾说的很清楚，她没有见过胡师叔。胡师叔却能够第一眼就认出了人。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

　　卫仙禾身上没有佩戴任何关于羽城的标识，那么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看脸。胡师叔看了她一眼就认出了她，这其中的渊源好像来得有些大啊。

　　胡师叔站着偏偏不肯说话，越是这样，柳并竹越发觉得可疑。

　　他明明可以走的，他还不走。

　　“胡师叔是不是要亲眼见着一封把卫仙禾赶走，才肯罢休。”柳并竹想了想，既然如此，不如再加大力度刺激一下。

　　胡师叔依然不说话，嘴角却再不停的抽动。他平时开膛破肚的时候，都这么镇静的人，会变成这样太不寻常了。

　　“胡师叔……”柳并竹的话被胡师叔的手猛地一挥，阻止了。她识趣的马上闭了嘴。毕竟胡师叔是长辈，她不能太咄咄逼人。

　　胡师叔抬起手来，揉了揉眉角，终于开口道：“我不是要针对卫仙禾，她才多大。就算是卫仙棋自己来，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

　　那就是说，胡师叔确定不是讨厌卫仙禾，那就好。

　　“有些话，不要问。”胡师叔露出一点尴尬的笑容，“我要冷静一下才好。”

　　“胡师叔，大局为重。”柳并竹感觉说到这里，胡师叔肯定都明白的。

　　“嗯，我这一把年纪的人，还要你来帮忙，是我造次了。”胡师叔朝着她勉强一笑道，“别担心这边，等我吹吹风就进去和城主说正事。”

　　柳并竹点个头，转身就走，都没有多余的话。这种时候无声胜有声，她其实很相信胡师叔的能力。今天是有原因才会出事的，表示理解。谁的心里没有一点儿秘密。

　　穆一封见她单独回来了，咳嗽了一声。当着卫仙禾的面，还不能随便说话，幸好两口子有默契，柳并竹直接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哄好了，一会儿就回来。”

　　卫仙禾吃得饱饱的，小姑娘的气量倒是不小，一抹嘴道：“刚才那个人是不是认错人了。姐姐，我以前真的没有见过他啊。”

　　柳并竹还在想，要是相同的事情，被卫仙棋遇上了。卫城主的心眼可不大的，又是擅长用药的高手，还不知道要暗搓搓用点什么手法治治对手呢。

　　“他可能是认错了人。你也看到了，耀城要出这么大的事情，胡师叔身为第一药师，比谁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回来还有更多的安排。”柳并竹笑吟吟的给她倒了一杯茶，“你看你知道怎么养生的，吃了这么多，喝口茶消消食。”

　　卫仙禾叹了口气道：“姐姐，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我在这里吃得太开心了，舍不得回去。”

　　“那就多留点日子，多吃些日子。”柳并竹安抚两边，心也是累。

　　卫仙禾见胡师叔重新进来，样子是冷静了点，不过目光根本不往她这边看。这分明就是刻意回避，卫仙禾没有想得太多，反正她只要姐姐对她好就行了。

　　“穆城主，先把你身上的毒说清楚。”卫仙禾倒是条理很分明，在她看来，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先把城主的身体医好了。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羽城，那早就是大罪了。

　　堂堂的城主，被下毒都好些年了。当初下毒不知情，也就罢了。怎么医师就没有看出来呢！想到这里，卫仙禾忍不住多瞪了胡师叔两眼。姐姐说这人是耀城第一药师，那就是这人的责任了。

　　“哎，我说胡医师对不对？”卫仙禾以医师身份来谈话的话，倒是不用讲究辈分了。

　　如果是按着医师的辈分，那么他们兄妹的辈分要高得多了。

　　胡师叔刚才那么蛮横的态度，这会儿想明白就收敛起来了。他朝着卫仙禾随意点一下头道：“你说我们城主是中毒，他这些年动不动犯病，不是身体问题，是中毒！”

　　“肯定是中毒啊，他发病的时候，你有没有给他仔细检查过？”卫仙禾正色回答，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说笑的。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根底下，“这里看过吗？”

　　这一句话问的胡师叔都傻眼了。他这些年都在为城主医治，要说检查的话，肯定是五脏六腑，里里外外都检查到家了。要是问耳朵根底下，他还真说不好，反正是没什么印象了。

　　“既然胡医师不回答，我只能当成是疏漏了。”卫仙禾接过清风递过来的笔墨，在上面不停的写写画画，随即往胡师叔面前重重的一拍，“这个毒，你见过吗？”

　　胡师叔接过那张纸，低头看一眼，心口猛力跳了几下：“这不是四城有的东西。”

　　“胡医师能够这样说，表示听过了。你说的不错，这个毒不是四城的，而是异域来的。“卫仙禾没有一点的骄傲，她就事论事，“很多医师只有在只字片语中听过这个毒，几乎都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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