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说他笨,不能说是安节的吗?本来也是他的。儿子就让母亲去量尺寸,说昨晚守城,困了,吃了饭要睡睡觉。母亲这才端了吃剩下的鸡汤,放到厨房里去,再让凤儿来拿饭菜。
凤儿到厨房里去,饭菜都只剩下一小半,他们母子俩已经悄然吃过中饭了,罐子里的鸡汤只剩下一小半,端到青苗床边,用勺子舀了半天,就捞到一只翅膀,一段鸡脖子,还有一些杂碎。凤儿把像样一点儿的给主子吃了,自己就啃了两只鸡爪子。汤都舍不得喝,留下小半碗,说给青苗晚上吃。跟着怪话牢骚的,青苗叫她小声一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见王立从前屋的后门出来,又是去上厕所。凤儿跑出门,拦在他前面,噼里啪啦一阵连珠炮,担心七月在睡觉,没敢大声说,也让他不耐烦了:“你们这些女人们,就为这鸡毛蒜皮的事情斤斤计较,不就是鸡块少了么?我吃了。哪里知道是你们买的?你杀的,也没什么了不得,还是我母亲煮的哩。一个屋檐下,锅铲总要碰着锅沿边的。我得赶紧去找安节,让他把你们领出去算了,免得让我不得安生。”
凤儿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大喜过望,连声说好,问什么时候她们能出去?
王立绷紧了脸,反过来又说凤儿不知好歹,自家担待了好大的风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们接进城里来,不是想图她们什么,只为自己兄弟着想,你们还不知足……
他训斥了凤儿许久。青苗在屋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何曾受过这种气?恨不得打出门去。但要为孩子啊。也怪安节不争气,把自己甩在这里,看人家脸色过日子,哪天是个头?想到这里,把孩子搂紧,七月透不过气,嘤嘤哭起来。
王立警觉了,知道青苗听见不舒服,赶紧打住,又往好的说:“你们知道吗?我妈成天说你们可怜,刚才,还在叫我找裁缝,去给你们做衣服呢!”
凤儿的脸色立即多云转晴了,她是个比小姐还讲究穿戴的人,听到这话喜欢死了。
逃难出来,只穿着随身的一套衣服,住在山洞里的时候,也回去过几趟,找到原来的地窖,带了藏着的财宝衣料出来,但住房被烧毁了,找不到换洗衣服。身上都发臭了,只有晚上洗了白天穿,丝绸带进城里,两个人都不会做。想到马上有新衣服穿,她乐坏了。
现在有盼头了:王立说要去找安节,把我们带出去;王母说要给我们做衣服,这都是好事儿啊,什么也不说了,扭身进屋去报喜,放过了王立。
两个女子都高兴,叽叽喳喳地说笑。王夫人进来了,也说要给她们做衣服,但是又婉转地表示:“就是没有合适的衣料。山上清寒,没有好布料卖,自己那里的绸缎还是你们给的,太素颜了,想想不太合适……”
凤儿连忙说:“我们有我们有,就是不知道怎么做?”
王夫人说:“我也手笨得很,过去过富日子偷懒,都是请人做的,你们如果会做哩,我给你们找针线剪刀。”
主仆两人的脑袋都摇摆不停,像是拨浪鼓一样,王夫人就爽朗地说,做衣服的钱她来出!递上两根麻绳,让她们把尺寸量一下。青苗说王夫人想得周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连声感谢。凤儿连忙从席子底下翻出两段丝绸,一段大红的,一段粉绿的,青苗就说自己要粉绿的,大红的太艳。
王母说偏偏相反:“你是生了儿子后拜堂的,新娘子还没当满月呢!正适合穿红色的。”凤儿也想穿红的,就说自己穿粉绿色的不耐脏,要干活。王夫人问有没有别的颜色?她又翻出了一段蔚蓝色的。
青苗见她没有尺,问怎么量?王母说一根麻线是青苗的,另一根是凤儿的,教凤儿怎么量。量了一个地方,就在一个地方打结,裁缝根据麻线疙瘩,就能量出尺寸了。
凤儿照着办,只是量胸围的时候,笑个不停,说小姐像是吹气似的,两个**这么大了,多费衣料啊。
青苗不好意思了,说凤儿的胸脯像板凳一样,将来拿什么喂养孩子?
王母也笑,帮着凤儿,把两人的身高,肩宽,胸围,手臂长短等都量了。
长的那一根麻线,放在红色的丝绸里;短的那一根,放在蔚蓝色的丝绸里,王母说要等到下午,儿子睡觉起来,就可以送到裁缝那里去了。
到底是当过母亲的仔细,还想到我们穿衣服,青苗心里的不快被暖风吹走,有几分感动。
自从安节说过以后,那个倩丽的身影就在他心中萦绕,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近前看个够了。
其实以前也看过,陪母亲去做衣服,去了不止一趟,只是觉得,赵小姐清丽可人。年长些了,母亲也不要他陪着去了。只有过路时瞄瞄,看着舒服,没多的想法,那女孩子也始终低着头缝衣服,看得不甚清楚。
而今,可以在夜幕的掩护正大光明地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所以王立打算晚上去。
睡了一觉起来以后,看了一阵子书,早早地吃了晚饭。天热起来,黑得晚了,夕阳还挂在城墙外,他实在等不及了,才往十字街头走,出门不久,就遇见一个小卒来喊他,说安节将军请他去。
这家伙,不能下城,一定憋坏了。本想到裁缝家去过以后再去,后来一想,天还没黑,等等无妨。再说,还是安节有办法,杀晋国宝那一天,他和青苗刚刚见了一面,怎么就把她弄上手了?这一朵带刺的玫瑰,都不知道他的家境,居然还心甘情愿地要嫁给他,无声无息就给他生个儿子,安节艳福不浅啊。自己得好好向他学学,正好把家里的烦心事向他诉诉苦,让他早点想办法解决纠纷。
于是,他就朝安节守城门的地方走去。顺着绕城的栈道向西,宽阔处有一座城楼,士卒都去吃饭了,看见夕阳下,投下安节一个孤零零的剪影,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王立笑他死心眼,心想要是我,肯定半夜溜回家睡觉。他还真半个月不下楼,撒尿好办,拉屎怎么办?还把屁股腚子朝外,敌人一箭射过来,屁股就开花了。再有,蹲在垛口上拉屎,一不留神就翻下去,说不定,栽在自己大便上……
安节不动,只等他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冲着他肩膀就是一巴掌,打得王立身子一挫,矮了半截。论武功两人不相上下,都是安节父亲派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但是体力与臂力不同,王立不如安节,这就让他的武功差了一大截。但王立心眼灵活,读书多,这一点安节又不如他了。
那一巴掌,打得王立腋下夹着的东西掉地上了,安节见是两卷丝绸,没好气地说:“难怪,这两天也不来给我汇报,自己交上相好的了?你小子今晚送聘礼去?”
王立叫屈:“哪里哦,我还等着你帮我说媒去呢!你家伙就钉在城墙上了?”
“我不是说了吗?一解禁,我就帮你说去,没两天了,我快解放了。我就担心你母亲的脾气,待她们还好吧?”
“那还有得说?我妈待她们真是好得没话说!今天还给她们烧鸡汤喝的,这不,又要给她们做衣服,我这就是给裁缝家送丝绸去的。”王立捡起丝绸拍去灰尘。
吃得好穿得好,王母舍得啊,原来他家有钱。安节只转了一下念头,依然回头问娘儿俩如何了?
王立说:“当然没得说,这里的规矩,月母子不出房门,我也见不着你夫人,但是娃娃哇哇哭起来声音很大,将来一定是个狠角儿,说不定比他老子还强呢!”
安节靠在垛口上长叹一口气:“哎呀,我这个老子真是窝囊废,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安置他们?”
“你可得赶紧想办法,我家天天就像是战场,我是度日如年啊。”
“怎么?青苗还那么泼辣吗?”
“她倒没有,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媳妇。就她那丫鬟,比主子还厉害,天天跟我妈开仗,你再不把她们接走,我可是家无宁日了。”
安节直扯自己头发,后悔了,不应该把她们弄进城里来。可是,也不能丢在城外呀:“我有什么办法?说出来我就死路一条,她们也没了依靠。不说吧,这也不是个事儿,只有见了青苗,先把我的处境跟她说清楚,如果能下山,想办法弄钱给她们安家……”
“虎毒不食儿哩,何况你们王家就剩下你一根独苗了,没要他花费一文钱,就给你老子添了一个大头孙子,怎么也要饶你一死吧!”
安节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谁叫摊上这么个爹呢!幸亏你没爹……
王立不高兴了:“你还以为我爹该死不曾?什么话啊?我妈厉害起来,也不比你爹差……”王立突然想起来了,“我妈那天顺口说了一句,到时候她要去劝劝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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