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生仿佛天生就是一个言语家,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可以给人带来安逸和镇定,王氏被哄得很开心,虽然对楚芸竹爱理不理,却也没有坚持再将楚长生和长书带回去。
奕威沅在楚芸竹即将离开衙门的时候告诉她,他根本就没有罚楚千月和允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叫他们出去了,只是怕罚了连累到她。
稍微有点小感动,在堂上的一举一动,奕威沅皆是守护者的姿态,大概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还是自己救了他的隐疾,所以会喜欢?
这两天的楚芸竹有点多愁善感,总觉得自己对相处之道见解略搓。
而楚千月与楚芸竹正好相反,当日楚千月回到了楚家,那是一个兴高采烈,欢天喜地,就差点没有敲锣打鼓了。
你说她欢喜啥,自然是当时她与允氏神情恍惚地下了公堂后,衣衫不整地去找王公子。
可小厮说王公子不在家,于是她批了件允氏早就准备好的外套就去与允氏吃吃东西。
两人刚吃完饭,看见一个巡逻的衙役,才想起来,公堂之上奕大人可是要罚她们两人挨板子的,那个数目也不少。
但她们两就这样走出来了,而一路行来,根本没有官兵去追她们,就算是刚才巡逻的衙役,瞧见她们也仿佛视若无睹。
说大人忘记那是有可能,因为他们走的时候记得王氏好像在闹内讧。
楚芸竹也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大人总要管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事务繁忙,忘记也有可能。
但是那些衙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那没有人来追,就只能证明一点,那是大人吩咐的,大人偷偷摸摸地放过了她们。
所以,楚千月回到家中,虽然满是落魄,但是心中却多了股趾高气昂,“唉,公公,你可不知道,当时大人已经知道我们家千月犯了错,还说要惩罚她的,公堂之上,可说要打二十大板的哟”
允氏那也是高兴得差点飞起来,在屋子里手舞足蹈,“但是后来我与千月一个人都没有挨板子,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允氏故意停顿下,又继续说道,“大人肯定是看上千月,否则怎么会偷摸着不去惩罚她,那算命先生不是说了,千月就是贵人命啊。”
“是啊,是啊!我们千月有福气,以后咱们就不要再去整楚芸竹那个小贱人了。”
三婶张氏摸着个肚子,自己和楚承礼能有这个孩子,还多亏了楚芸竹,现在她在这个家的地位也高了些,能够稍微帮到些楚芸竹的,她自然得帮衬着,不然实在对不住她当初的施针相救。
“三婶,您是不是当初被她救了,所以帮她说好话呀,谁人说要放过楚芸竹那个小贱蹄了?她将我哥哥欺得入了牢狱,我怎地可能放过她?”
楚千月面容阴冷,她就知道,以她的容貌,怎么可能会不讨大人的喜欢?当初她哥哥楚竟堂入狱,大人应该是为了避嫌,才伤了她,这次竟然待她这般好,她总有一天要去感谢一番的。
“是,我大孙女本来就是人中龙凤,咳咳,怎么可能放过楚芸竹这个小贱人,王氏将我儿子克死,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咳咳咳……”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原来是楚家老太从里屋走了出来。
自从昨日从堂上回来,楚家老太就感染了风寒,本来她还在床上躺着呢,就听见自己孙女回来了,好像还说被哪家的大人看上了,她自然要出来瞧瞧。
只是楚家老太高估了自个的身体,一阵欢天喜地后又是头晕目眩,又只能被楚承礼搀扶着去床上躺着,但现在听见自己大孙女被那个俊俏大人喜欢,更是欢喜得打紧。
“那,那那个王家公子呢?不也欢喜你么?”
三婶又弱弱地问了下楚千月,却没想到被初承礼推搡了一下,这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楚千月和允氏自然也听到了。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家千月要的人越多,就说明越值钱,那王家公子自然要我家千月,就算最后没有成,也是我们家千月不要他,哼……”允氏高傲的抬起头,好像一只懒蛤蟆仰望天空。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真是不懂事,赶紧去做饭,今儿要好好犒劳犒劳我的姑娘……”
这大概又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楚千月被县太爷看上,自然是欢喜万分,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允氏与楚千月,自然也不会放过楚芸竹一家,人心,永远皆是叵测的。
平安药堂在乌头镇已经是出了名,不紧有平安医馆的名医东方玉喜坐阵,还有神医楚芸竹在,所以一般有什么大病小病的都往这里跑,只是药堂规矩太多,有些时候会轮不上。
能看得上病的穷苦人家自然也是客气,知道平安药堂不收钱,就拿了些自己的鸡鸭鱼肉等等送来给楚芸竹,搞得那后院的吃食简直就是堆积如山,楚芸竹却是愁眉苦脸,愁着将这些东西如何安顿才好。
“姐姐,为何不开心?”自从回来后,春华就没见楚芸竹笑过。
“你说,怎地做母亲的,会如此不待见自己的女儿?”
大概以前是军医,虽然与同事们玩得愉快,但是亲情对于她来说,浅薄了些,从小生活在军队,都是军人生活,甚至别的战友回家,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
若说她是孤儿吧,当初却是实实在在有人将还只有三岁的她送来了军队。若说她不是吧,三番两次假期她随着军人档案中提供的资料,回去找自己的父母,那边皆是空旷一片,根本无人居住。
所以,对于父母狠心的亲情,她也就从网络上的新闻里瞧见过。
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一个父亲,重男轻女,后来听说生女儿长大可以以结婚的方法卖钱,且又不犯法,然后那个父亲几十年如一日,含辛茹苦将孩子养大。
养大后终于可以卖钱了,将女儿卖给了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二婚男人,钱是有了,但女儿的婚姻却是不幸的,后来一家人闹得不可开交,还好那个做女儿的争气,自己挣钱,逃离了父母和夫家。
“若姐姐非要问母亲的话,春华的母亲却不是伯母这般的。”春华随着楚芸竹一起坐在后院的石头上,两手撑头,望着天,以前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
昨日楚芸竹才下了规矩,设立了周末表,说是劳逸结合,所以他们每个月可以休息四天,那四天平安药堂不营业,若要看病,可以直接去平安医馆。
而每天只需要辰时上班,午时午休,接近亥时的时候收工,所以一天下来还好,但若是要忙的时候,整个人就会如同陀螺一般,一直旋转个不停,有时候甚至浑身都是疼,但姐姐给的工钱也不少,可以为自己存些嫁妆了。
春华将被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我的母亲很温柔,她说话总是轻言轻语,父亲对母亲很好,百依百顺,襄城总是天灾人祸,但是,只要是春暖花开之际,父亲总是会带母亲出去走一回。”
“只是……”言语间的失落楚芸竹不是没有听到,春华又悠悠道,“只是,父母恩爱自然是好,对我温柔也不错,但最终母亲敌不过父亲,将我卖给了那刘员外!”
“姐姐,春华知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王氏应该有她的苦衷。”春华水眸轻眨,如同那后院架子上已经成熟的葡萄。
“春华,你记住,人非圣贤,我说的话不是真理,但古人说的话也未必无错,就如同那一架子的葡萄,你瞧她各个晶莹饱满,可你能以偏概全地说它全部都是好的么?”
春华摇摇头,她自然明白楚芸竹的意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那只是一句古人云,却不能证明这天下就真的没有不犯错的父母了。她的父母是,楚芸竹的母亲亦是。
“好了,去休息吧,我没事,只是偶有感想,我这两天可能会有点忙,也会去醉仙楼再招个人,这里就交给你和东方大哥了,鲁长志那小子经常在楼上睡觉,你大可以将一杯冷水泼他脸上,让他下来帮忙。”
现在药铺缺人,她必须再去找一个,如今王氏万不能让她来帮忙,若是小喜再大一些就好了。
如今夏日炎热,总叫人闷得慌,楚芸竹起身看了雪狼一眼,瞧它那热得发慌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雪狼!”
一声呼唤,雪狼就能直接懒洋洋地走过来,摇头晃脑,也甚是好玩,“是不是太热了,娘亲带你去洗澡,帮你剪头发。”
春华一直不敢靠近雪狼,第一次见他如此乖巧,却被楚芸竹的言语震惊了,“姐姐,它唤你娘亲,我岂不是姨母?”
“哈哈,小丫头,我们那边皆是如此,所以我也试试看,反正雪狼待我也是真心的,我亦是真心对它。”
楚芸竹摸了摸雪狼的背部,最近雪狼又高大了不少,站起来,大概比她高了一个头,这一点都不像才只有几个月的狗仔,难道是营养过甚了?
将绳套在雪狼的头上,楚芸竹又去药堂前头抓了些自己独创的祛寒药物,又将上次借奕威沅婢女的衣服带上,一人一狗上了马车,直接消失在人群的尽头。
“大人在府衙么?”楚芸竹径直来到衙门,带着雪狼朝着衙役微微行礼,“如果在,麻烦小哥带路。”
估计是天气炎热,所以每个人都觉得有些疲惫,即便是有点三脚猫功夫的衙役,一开始瞧楚芸竹的眼神是不耐烦的,可后来看见雪狼,才觉得他恢复了精神。
“姑娘请随我来!”楚芸竹是第一次来这里找奕威沅,本来还以为应该不能进去,想着若是不能进去,她就带着她的雪狼击鼓鸣冤,却没想到如此容易。
不过这个衙役似乎对雪狼有点害怕,在前面带路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生怕伤害到他,雪狼也是无奈,摇头摆尾地跟着楚芸竹。
这么热的天,楚芸竹几乎要异想天开,若雪狼再大些能驮着她就好了,那她便是古代第一骑狗之人。
突然对自己的想法和行动产生了一致的认同感,于是,在这烈日当空,楚芸竹顿时蹲下身子,轻轻给雪狼顺了一阵子毛。
又温柔地在它的狗耳边言语了一阵子,感觉雪狼似乎听懂了才悠悠站起来,一个跨步,直接骑在了雪狼的身上。
可就在楚芸竹跨上去打算如同策马奔腾的时候,雪狼嗷唔一声,很不情愿地趴了下来,害得楚芸竹也应声摔倒在地上,顿时吓得前面的衙役拔腿就跑,“狼,狼,狼”地瞎叫,连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了。
“唉,小哥,回来,我还要劳烦您带路呢。”
夏风拂过,惊起荷塘阵阵涟漪,楚芸竹牵着一头耍赖皮趴在地上的狗,苦苦站在酷暑中,进不得,也退不得。
“你何时来的?”一声问候,如同夏日的一场雷阵雨,将汗如雨下的楚芸竹惊醒,还带来一丝清凉,差点就投怀送抱了。
“你家的衙役可真真的不靠谱,怕狗怕成这模样,要真是狼来了,那他还不得上天啊。”嘟囔着嘴,似乎有些抱怨,“雪狼赖在地上不走了,我实在是拖不动,太大了。”
当然,楚芸竹自然不会说自己想将雪狼当作坐,它才会赖着不走的。
“为何?不是一直很听你的话么?”奕威沅很自然地牵起雪狼,楚芸竹晃了晃手中的药品,一股脑地交在了奕威沅的手上。
“今儿是来给你送药的,吃用一起,一定切记晚饭后半个时辰内喝,喝完立即泡澡,将药渣倒进滚水里,待水温和后就直接进去泡一个时辰,水不能变冷,你按照这个要求,三天过后你就能痊愈,不需要我再送药了!”
“好麻烦,上次你不是说还有巩固几次?”奕威沅看了看药包,又看了看满头大汗的楚芸竹,由于太热,她的笑脸晒得通红,十分可爱,“那么热,进去坐坐?”
“随便说说的,嫌麻烦你可以不喝,也可以不用,但是以后复发,我未必能救得了你,而且若喝了一次,三次必须都喝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奕威沅看着手中的中药,满脸宠溺,“好,自然会都依你的。”
楚芸竹笑笑,“如果你今儿有空,就麻烦你带我去避暑山庄吧,我想帮雪狼洗澡,如果没有空的话,那就改日等你有空了。”
“好!”
没想到奕威沅会一口答应,楚芸竹本来想着如果今天不行,就明天去的,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有时候想想做个县太爷肯定也十分自在,山高皇帝远,虽然她知道奕威沅不是县太爷那么简单,至少目前是舒适的,还好生羡慕了一番,这可是铁饭碗。
楚芸竹和奕威沅先去了一趟醉仙楼,拿了些奶茶和芋圆放在食盒里,又去了趟药堂,楚芸竹说要换套衣裳,又拿了件干的衣裳,这小妮子完全是当游泳的准备去了。
再去柜台配了些做酸梅汤的料子,两人便优哉游哉地坐着马车带着一狗,使向了楚芸竹喜欢的避暑山庄。
到了山庄,楚芸竹先让奕威沅将自己带来的芋圆和奶茶找人放进冰窖。
自己百般无聊,又找一个小丫头带她去厨房,由于这里掌勺的是一个老太,比较抠门,所以当得知楚芸竹要借用厨房的时候,忍不住白了她两眼,还唠叨了两句。
才依依不舍地将厨房让给了楚芸竹两个时辰,在楚芸竹熬酸梅汤的时候还一直在旁边说,“姑娘,这个放错了,唉,姑娘,不是你这般熬的!”
楚芸竹脾气还算好,若是以往,估计早就将老太一针给扎晕了。
她熬了一大锅的酸梅汤,送了那个厨房掌勺老太一碗,老太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顿时眼角浮上笑容。
“唉,姑娘,你这个可是怎么制作的,能不能教教老身,这里的王爷可是最爱吃酸的了。”
楚芸竹抬头瞧了眼老太,脑海里却在思索,原来奕威沅是王爷,怪不得他三番两次说自个是本王,唉,这个时代还真是奇特,一个王爷竟然会来这个小镇上当一个县太爷。
说出去,谁信啊,反正她楚芸竹不信。
“我这个啊,是独门秘方,不外传的。”
楚芸竹看了一眼老太,刚才百般刁难我,如今却要让我告诉你,你以为我是救世主啊,脸上露顿时出了招牌式的小狐狸表情,狡黠得很。
“那,那你收我做关门弟子呗。”话刚说完,楚芸竹刚喝下去的酸梅汤就被呛在喉咙,辣辣的,快要呼吸不上的感觉,小脸憋得通红。
“你在做什么?”奕威沅刚想进来告诉楚芸竹那食盒里的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却不料看见小妮子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顿时紧张起来,劈头盖脸将老太唬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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