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只是有些事不明白,想要请教师父。”面对着掌教真人的严苛质问,徐慕风显得有些平静,处乱不惊。
“如今夜已深,为师颇有些疲惫。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玄矶真人不咸不淡,似乎真的有些疲惫。徐慕风却不依不饶,甘冒正道巨阙的怒火。
“此惑不解,弟子日夜难寐,还望师尊不吝赐教!”
砰!
一本古经被摔在黑暗中年代已久的茶几上,留仙掌教抬目怒视,面色铁青。
“如此,那便讲吧。本掌教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让一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留仙道派大弟子不分昼夜,强闯我道派重地!传道授业解惑,本就是为师之本,为师拭目以待。”怒容,最终化为一片微冷的面容。留仙掌教压制着一丝怒火,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我想请问师尊,我苍云留仙还是不是天下正道,还是不是正道的先驱?”
“当然是!”
“留仙天英阁还是不是天下正义之师,师尊也还是不是天下十大正道掌教之首?”
“是!”
“匡扶天下、惩恶扬善、济世救民还是不是我教核心教义?”
“是!”
“那么师尊,为什么总是做那些与我教教义相违背、与天下正义背道而驰般丧心病狂之事!”徐慕风不复平静,义愤填膺,喉间压制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咆哮在深夜当中。
这已经不是在质问,而是批判,批判他的师尊掌教真人的过失!
“殒仙谷一战,正道九脉十不存一,唯我留仙教幸存。丹青长老本是你救命恩人,对师尊有同袍之谊、手足之情,你却以他为诱饵,诱敌深入,葬送星云脉数百精英。泣血残阳谷大捷,真的是您一人之功劳、是邪不胜正吗?就连早已归隐不问世事的西陲慕氏亦被您寻出,引动地阴之体体内的煞气……”
“放肆!”刹那间,留仙掌教豁然直立,怒目而视,“魔宗狼子野心,涂炭生灵,为师这是大义灭亲,舍生取义!对付妖魔邪道,岂能与正常人对待?沈丹青为正义而捐躯,死得其所,流芳百世。本掌教自会为其设立丰碑,厚葬不朽林。西陲慕氏,恶贯满盈,权势滔天。本掌教虽与他慕府颇有些渊源。但这绝不能成为饶恕罪孽的借口!这是放虎归山,为虎作伥!更何况,他们竟还生出那样的天煞孤星、地阴之体……”
“这就是你要斩尽杀绝,谋害一位五岁小女孩的借口?”
“她不是个小女孩!是天煞孤星!终有一日,地阴之体大成,受苦受难的,将是整片天下!到时候,你不能幸免,天下苍生都无法幸免!她的存在,将会危及我千年道教的根基,危及天下苍生!”
“人之初,性本善。在弟子刚刚进来的时候,常常听师傅教诲,要一心向善,匡扶天下,济世救民。可是为什么短短十几年过去,师傅竟变得如此这般……师傅,还是我们的师傅吗?”
“人心不古,善恶难辨。这是你人生当中必须上的一堂课,等到你到了为师这个年纪你会明白,正义有时候并不是那么正义。回去处理好那个小女孩,这掌教之位随时都可以交到你手上。”
“请恕弟子恕难从命!为了一个冰冷的座椅,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我办不到。虎毒尚不食子,笙儿她虽非我亲生,却叫了我两年的父亲,无论如何我也不允许有人去谋害她的性命。”
“如此,你是执意要与师父作对,与天下人作对了?”
“天下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若师父执意要取笙儿的性命,恐怕弟子也唯有与师父作对了。笙儿的命很苦,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允许有人去伤害她。话已至此,师傅您好自为之。”徐慕风渐渐隐没在黑暗当中,若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
但是……
“滚滚滚!都给我滚!”
黑夜中,爆发着惊天动地的吼声。整座留仙主殿在颤束,汹涌着莫名的怒火。留仙掌教咆哮震天,震耳欲聋。这一夜,苍云之巅留仙道派不再安宁,数万弟子战战瑟瑟,夜不能寐,不敢随意靠近那座恐怖的宫殿。
黑夜,波澜渐兴。
“掌教师兄何必如此大动肝火,今日的结局原本就在您的预料之中。”夜未明,玄矶掌教发泄殆尽,黑夜中忽然钻出一道影子,若鬼魅般,身影都那么虚浮。
“孽徒生性浅薄,不苟于世。以他这般的心性若要接管我留仙千年大业,怕是有些牵强了。只是,我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如此剧烈,骨子里还是那般的固执。”
“慕风的能力,天下有目共睹,只是少了那么一些人情世故,缺乏历练。假以时日,定能胜任掌教之位,将我留仙道派的名望推上一个新的至高点,鼎盛千古。师兄需要的是循循教导,而不是像这般揠苗助长,这未免操之过急了。”
“师弟未免有些夸夸其谈了,孽徒太过固执,玄矶只求他不要毁了我留仙千年基业便含笑九泉了。”
“掌教师兄此话怕是言不由衷了。当年他们四人同入我教,掌教师兄一眼便看出了四人当中相当平凡却天资不俗的慕风,并破例收徒。而这十几年,那孩子也完全不复众望所归,将留仙教派上上下下管理得有井有条。只是……”
“只是我时间不多了。泣血残阳谷一战,为了搏杀魔宗首贼,不得以施展了禁术苦海行舟,损耗了三百余年寿命。如今随时都有可能殒命,追随先祖的踪迹。”
“苦海行舟可是本门的禁忌,大伤天和,师兄您怎使得?”黑影一脸慌张,惶恐至极。
“修道之人,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师弟无需忧心。我玄矶活了大半辈子,此生无憾,唯有两件事始终放之不下。一是我留仙道派千年的基业,二便是慕风那孩子。他终究是极少涉足天下纷争,与世无争,更何况还收留地阴之体在身边。将来的路注定坎坷,怕终将会丧灭于地阴之体之手啊!”
地阴之体就是个祸害,能够让人万劫不复,这并非虚言,是数百年血淋淋的教训!
“这也是我们无法更改的事实啊!自三十年前,群魔乱舞,大陆血乱,天下便纷争不断,魔道猖獗,民不聊生。慕风是应运而生的旷世奇才、百年传奇,他的存在,注定会天翻地覆。地阴之体固然恐怖,但我相信那孩子一定能够迎难而上,守护天下苍生。慕风并非是一个生性护短的人,只是有时候太过执着。”
“只是苦了你了。你我是命运双生之体,一明一暗。我死了,恐怕你也难有活路啊!”
“这也是命啊!就当世上从来没有我这号人物存在,以免玷污了师兄您的一世英名。希望有朝一日,那孩子能够理解师兄的良苦用心。安然度过此劫。”
“但愿如此吧!”
黑夜渐渐平静,古殿再度恢复了它以往的深邃与平静。因为这里住着两位形影不离的亲兄弟,过着那不为人知的生活。第二天,苍云之巅再度引起轩然大波。
掌门首徒徐慕风竟被留仙掌教禁足清月居十年!十年之内,任何人不得入内,亦不得走出清月居。美其名曰,让其闭门思过,参悟道法。
这是冷落,掌教真人俨然已对这位道派的首徒渐渐失望,心灰意冷。这是全道派所有人的共识!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幸灾乐祸。自今日起,苍云之巅不再平静,风起云涌。
这一天,青竹脉的沈慕雪站在翠霞峰,望着那片宁静的院落。外表依旧那般的平静,淡如止水,如高居雪山的无情仙子,可望不可即。没有人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就那样望着那片曾经所熟悉的院落,一直到夕阳迟暮。
在这一天,小女孩慕笙亦出奇的安静,像一位恬静的小女孩,乖巧而懂事。两年时间就那般悄无声息地流逝,识海中属于秦愢菱的记忆竟慢慢消逝,如同初生的婴儿,懵懵懂懂。只是依旧整天喊着面前这位宽厚温和的男子为父亲,并乐此不疲。
他们好像就是一对天生的父女。她和他相依为命,他教她读书写字,教她为人处世,教她待事待人。可是他们依旧只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失去了应有的接触。
他们就这样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过着与世隔绝而自给自足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好像,天下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女人每天都在望着他们的方向,而始终无人可知。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三年后的某一天,修真界上的泰山北斗玄矶真人突然离奇暴毙,而他所挑选出的继承人亦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竟是那早已被人冷落了数年,渐渐淡出修真界当中曾经的留仙道派掌门首徒徐慕风。
继位令一出,石破天惊!苍云之巅,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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