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带她去更衣。”许氏冷着脸也不看云卿地吩咐。
“娘,那我也去换件衣裳。”温清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嬉笑着便要跟着出去。
许氏眼皮也不见抬,只是缓缓端起茶杯,细语轻言地道:“你要敢踏出去一步,以后别想来吟岫居。”
温清冠一听哪还敢放肆,立刻蔫了似地转身过来,看着地上。
呦呵,以前没发现,吟岫居的毯子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绣工了得。
“说说,温四少爷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呢?三五不着家,可别寻了什么官差当,瞒着我这个当娘的。”
许氏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瞧着一直低头不语的温清冠,冷言说。
“娘,冠儿怎么敢?不是因为这几日爷爷休沐,怕爷爷又得考核嘛?”
温清冠嬉皮笑脸地走到许氏旁边,卖好似地倒起了茶,而且奉到许氏面前。
许氏不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爹和你三哥现在还在战场上,你能不能省点心。”
温清冠见他娘见好就收,特别领情,便继续他的攻势,开始给许氏揉着肩。
许氏心里一软,“你大哥二哥要科举,你说你不想入仕,可曾逼过你?可是你呢,整天游手好闲,一大家子跟着一天担心你。”
“是是是,娘说得对,明儿开始,大哥二哥饿了我就下厨,渴了我斟茶,热了我打扇,伺候得二位哥哥舒舒服服地去考试。您看这样行不?”
温清冠一本正经地说得津津有味。
说得在屋里的几个丫鬟连带着许氏也笑了起来,一口骂着他没个正形,油嘴滑舌。
“对了,跟着你的人呢?你又怎么会和卿儿在一块儿,难不成是你约了卿儿偷偷出府去的?”
许氏连连发问,越说越肯定是如此般。
温清冠赶紧一口否定,他亲娘的脑洞是在大到他无法招架。
正在这会儿,柳儿便掀了帘子,说着云卿过来。
云卿自然知道自己没理儿,温清冠看她过来了朝她眨了眨眼睛。
“舅母,你今晚怎么来啦?是不是挂念卿儿了?”云卿笑眯眯地坐到许氏身边。
温清冠十分上道地把地儿给云卿让了出来,一语不发地独自坐到一旁去。
许氏本来想骂她一顿的,看着她宛然的笑意,到嘴的话全都化得影子都没了。
只得含笑带怒地戳戳她的额头,“你们兄妹俩就一个样儿。你们大哥二哥要科举,府里的事儿又多,能不聚着团地让我操心吗?”
云卿也是愧疚的,她刚刚才从芍药那里知道,她舅母日落那会儿就过来等她到现在。
若再晚些她舅母不仅得报案,还得连夜张榜寻人了,要不是芍药拦着,整个儿曹家都快掀翻了。
想此,云卿紧紧抱着许氏的手臂一个劲儿的示好保证,看得温清冠在一旁偷着乐。
“舅母,你怎么突然过来了,还这么晚?”云卿奇怪地询问。
许氏拍了拍她的手,“若不是老太太身边的孙妈妈过温府来,我还不知道我的小卿儿竟然敢这么晚不回家呢。”
那会儿正处理各个庄子上送来的账单薄子,听那孙婆子过来嘱咐云卿早些回去。
开始听着她还有些懵的,细细询问之下才知老太太用膳时不知听谁说起云卿回温家的。
“好了,下次你若再胡闹,舅母可是定不饶的。至于宛贵妃的事,我都听芍药说了。”话到一半停顿了。
许氏很认真地拉着云卿的手说:
“芍药是你宛姨最信任的人,现在有她在你身边我放一百个心。不过,作为这次晚归的惩罚,从明儿开始好好跟着她学礼仪,”
云卿那里敢拒绝地,“舅母,那外公那里——”
她现在就担心,她外公知道后又要不放心她在曹家,而且上了年纪的人应该少些忧虑才是。
许氏点点头,“出门前我只是说访过来看看你,你外公叮嘱说让你的书法不可懈怠。”
语罢,吩咐着白妈妈仔细清点那些庄子上呈上来的特产,看管种种。
又让着云卿身边的几个丫鬟用心照顾着云卿的起居饮食等等。
想了想没有什么漏下的,许氏便要离开,云卿有些不舍。而且这大晚上,更深露重的。
芍药在一旁劝了,直送到大门才带人回。
“三妹留步。”
正走着,却听见悠悠然一声叫唤。
云卿等人止步寻声望去,廊上灯影里施施然站着一个窈窕身影。
但,只凭着那件云锦累珠披风,云卿便知道是何人,只是不知道她是何意。
“大姐什么时候也学会装神弄鬼了,大晚上险些吓惨了我的宝贝丫鬟们。”
云卿不冷不热话语,面无表情。
曹若玉转过身走了过来,“三妹说笑,方才瞧着将军夫人才出去的,不知怎么这么晚才走的。”
“大姐这么苗条,倒没看出来不但可以撑船还能管上温家的事。倒是让妹妹开眼了。”
云卿懒得和她耍花腔,打断她要说话的冲动,直截了当地:“大姐这么晚在这里,不会告诉妹妹是来看月色的吧。”
曹若玉扬起嘴角,嫣然一笑,“怎会,姐姐当然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我就站在这里,说吧。”云卿有些不耐地挑眉看着她。
许是没有想到云卿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正沉思的曹若玉有些愣住了。
云卿看她婆婆妈妈,忸忸怩怩地不说重点,只说些有的没得,有些没耐心了。
“不打扰大姐临风赏月的雅致,我累了,先告辞。”云卿一拉披风转身便向几步外带我芍药等人走去。
曹若玉有些愠怒,她是曹家长女,怎么可以有人对她如此无礼如此不放在眼里。
“我希望三妹到明天依旧能够巧舌如簧,不过,姐姐也警告妹妹一句,千万别眼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介于方才云卿想一走了之地态度,曹若玉说这番话明显声音略大些,就是语调也带了一丝丝怒气。
若不是旁边的丫鬟夏月拦着,估摸着名门闺秀的曹家长女该立刻便成泼妇了。
而这,该归功于怼死人不偿命的云卿。
云卿定了定,侧目不紧不慢地说:“苍天有眼疏而不漏,人贵自知,切莫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番话本县主赏你,不谢。”
赏!当这个字轻飘飘地云卿齿缝中说出时,曹若玉的指甲已经陷进了纤手里面。
突然觉得秋天的风充满了凉意,却也是那么讽刺。
曹家丢了爵位,是她;为了一个妃子全家居丧也是她。曹云卿啊曹云卿,你到底是一盒怎样的人,你才十一岁而已。
很快,曹若玉脸上的哀伤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含意不明的笑容和一脸清冷。
回到吟岫居,云卿的脑子一直停不下来。
一直在想的是许氏临走说的那番话,还有刚刚曹若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以及前儿夜里透过望远镜看到的一切。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踵而至,云卿觉得莫名地焦灼和不安。
“县主,看来咱们院里得好好除除草了,不修剪修剪都快遮住天了。”
芍药表情十分认真,却又云淡风轻。
云卿知道她的意思,到如今再没有察觉,她便是眼瞎心盲了。
……
次日卯时,云卿就起了床,盛装学着礼仪规矩,行、坐、立、言等每个方面都得重新学。
来来回回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云卿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你坐下,我过你按摩按摩,很快便好了。”芍药扶着云卿坐在团花席上。
云卿有些惊诧,“没想到姑姑还通这个,比我这门外汉好太多了。果然舒服好多。”
芍药笑而不语。
“小姐小姐,不好了,二小姐院里死了一个丫鬟,这会儿府里都说开了。”
采蘋嘴巴还沾了些点心屑,看云卿坐在画廊里便一路小跑着过来。
芍药一听皱了皱眉,“怎么没大没小地,什么不好了,县主面前怎么胡言乱语。还有,是县主,不要一口一个小姐的。”
“哦,知道了姑姑。可是往日里叫惯。”采蘩有些讪讪地朝云卿求救。
云卿摊摊手,她自己还自身难保地,被说教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啦。
芍药听着采蘋的说辞倒是来气了,“咱们自己不改口,怎么让府中其他人对县主尊重?大早上哪里听的话,也不忌讳着些。”
采蘋一听,也没有辩口了只是默默地听着。
“姑姑,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鸡丝大救驾。拜托拜托。”芍药一听转身去了厨房。
云卿赶紧把采蘋叫过来问着怎么回事。
细问之才梳理清楚,原来死在曹若姝院子里的丫鬟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
“小姐,那个小丫鬟我认识她,她还分我吃过绿豆糕呢,小姐您得替她主持公道。”
采蘋一时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别急别急,你让我想想,不许哭!”一哭整个脑子都是乱的。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古人诚不欺我。
丫鬟是在曹若姝院里发现的,事发之前曹若姝院子里的人有没有见过这个丫鬟呢?
按采蘋说的,这个丫鬟一直是在催雪院里做事,又怎么会死在仲夏院?
难道丫鬟的死有其他阴谋在里面?可是谁会去杀害一个丫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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