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十四章变脸4

“吴量，我是你爸爸。”

我心想：不带怎么骂人占便宜的。

我满头的黑线，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觉得肯定是有人隐藏在周围的草丛里跟我开玩笑，但是后来我重新正视水中的那张“脸”的时候，我这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爸······爸。”

我小心翼翼的叫道，父亲立马开心的就答应了我一句。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害怕的大声叫了出来，一仰头跌坐在地上，往后蹬了几步躲在了石头后面。

但是父亲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消失，他就像环绕在我的耳边一样，突然我感觉脸上有人抽了我一巴掌，我“嗷～”的叫了一嗓子，正捂着红肿的脸蛋要睁眼睛骂街，我看到了眼前有一个人——正是我的父亲。

其实那只是一团黑影，根本看不清楚什么，可我就是觉得那是我的父亲。

这一巴掌打的我，都能看见鬼了。

面前的黑影隐隐约约的闪现着，让我想了关于自己和父亲的回忆——我的父亲，叫做吴老七，因为他是家里面第七的儿子。可能是因为长得不好看，也不擅长种地，就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可就是怎么一个娃儿，继承了我爷爷的手艺，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川剧变脸”的功夫。时不时也能跟着还没有成为班主而是小学徒的田拐子一起出去演出，挣个辛苦钱。

而这个奔着30岁差点成了一辈子光棍执着于“变脸”的老艺术家在29岁的时候，跟我妈接了婚。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曾经在我妈妈的话语中说的是“我是被你爸买回来的。”

当然，这个事情暂且不提，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什么的了。毕竟两个人到死之前在我看来还是很恩爱的。

相比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我爹这个死了有几年的鬼怎么就回来了？

“爸，你怎么会来？”我有点语无伦次，还好我爹可以理解，看着他自己这个“争气”又不“争气”的儿子我，不停的在叹气。

“你是真忘了。”

“什么？”

我忘了什么了？我这还思考着自己忘记什么了，没有想到黑影之中就伸出了一个像手一样的东西，覆盖在了我的脑袋上。

可能就这是鬼的温度，那冰冷的寒意从头顶心一直窜到了我的脚底心，然后“嘭”的一声从我的身体中爆发，顿时把我的全身都血液都动了个结实，也让我在这刺骨的寒冷中想起了以往的故事。

那是我大二为什么会休学的原因，是我梦想的毁灭点，我生人最大的转折点，我所犯下的一切罪恶的根源——

川剧变脸者都是被诅咒的人

他们的全身都藏着面具，可以随时变换着自己的脸面。

那真正的脸也无非是一张面具罢了。

夹在皮囊与血肉之间的面具在滑动。

一张张变换的面具就是一张张绘制在人皮上面的罪孽。

诅咒。

我的太爷爷，我的爷爷，我的爸爸都是川剧变脸的表演者，而他们死后便把这个诅咒传给了我。

那年夏天，南方已经不是热了，是闷的没有一丝空气，我更是因为身子弱，一动就喘不上来气。

而我的爸爸也在这个时候把我带回家，绑在床上，戴上氧气罩，输上葡萄糖开始对我身体的解剖与改造。

最开始他还会用麻醉剂在我睡着的时候切开我的皮肤，把那些面具插进去。而到后来要开颅，他害怕打麻醉会让我变傻，便在我清醒的状态下进行了手术，还为了让我以后能给我的孩子更好的进行手术，他还在我的眼前放了一面镜子，让我好好的学习他的手法。

当然，那面镜子在手术前就被我挣扎的撞碎了，弄得我妈不得不亲自上阵用平底锅把我敲晕了。

好事情是，我妈打的我很彻底，这场手术我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坏事情就是，我因为过于害怕与痛苦选择性失忆忘记了这次的手术。

到这里，你们肯定纳闷了，这不挺好的吗，怎么就是坏事情了？呵，就是因为我忘记了这次手术，我才到阎王殿走了一遭。

全身的寒意在父亲把手抽离的那一刻顿时烟消云散，我恍然若失的抬头看着他根本就不存在的脸。

我、恨、他。

但是，我又恨不起。想到这里，我瞬间蔫头耷拉脑的不说话，但是却是忍不住的问他：“所以说，你回来干什么？”

以前对他的好感与尊敬顿时烟消云散，现在我的眼中对他只有冷漠与厌恶。

他也看出来我眼中所表达的一切，黑影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离我的距离远了起来。

“30岁之前一定要找到女子结婚才好。”黑影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为什么？”

“只有这样子，你自己的诅咒才好破解。”

“那如果我不呢？”

“死。”

我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我没有想到当这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我会如此的焦虑不安甚至心跳停止。

“就没有办法破解了吗？”我的声音已经带着些许的哭腔了。

“你不觉得这是一份荣耀吗？”黑影的声音在颤抖，那是难以掩饰的自豪之情，“这是咱们家族的荣耀，你要知道，当年你的太爷爷曾经是全国的大艺术家！”

是的，在那个“川普”风光的年代，我的太爷爷甚至登上了整个国家最辉煌的舞台，但是尽管如此，我也无法摆脱它们这是与恶魔下了诅咒的结果。

“吴量，你知道为什么爸爸给你起这个名字吗？就是前途无量的意思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努力，出去参加比赛，获得头筹，把咱们的川普发扬光大。”父亲的声音越发的激动，他甚至想要伸出手抱住我的肩膀，但那只是徒劳罢了。

我冷冷的抬头看着他，觉得他们都是为了金钱与荣誉冲破头脑的怪人，我不想像他们一样。

对我来说，我爸那当花钱买我妈就是一个诅咒，现在对我也是一个诅咒，他才是诅咒的根源。

所以说，都是他害得我。

“你怎么可能怎么做！”愤怒终于在心底爆发，我“噌”的站起来就要抓住这个黑影将他撕碎，但是眼前虚无缥缈根本抓不住的黑，整个人都只能在扑空之后。无能的地上咬牙切齿的哭泣。

“儿子，我······”黑影的声音有些不知所措，可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有怎么大的反应。他的声音越发的空灵与沙哑，我现在对他最后的那点恨不起来也变了滋味。我觉得他就是一个狠心的父亲，他才是一个诅咒人，这里面最狠毒的人。

但是他不管我在不在听，还是在我的身后继续说着：“行头一定不能丢，那是咱们家族赖以生存的法宝，也是你掩人耳目的行当。还有就是在你儿子二十四岁之前一定要把所有的面具植入到他的身体里。”

我的心情的开始平静下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坐起来说：“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我指着我现在欧阳主任的“脸”问道。

没有想到黑影竟然传出了开心的笑声，顿时向我这边走来说：“他欺负你，我怎么能让他好过呢？”

我顿时心生寒意，但却又无能为力，看着眼前的黑影根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站起身问他：“我到底该什么运用这个技能。”

说是“变脸”，但是我根本就不会运用这个技能。

“相由心生。”黑影淡淡然的回答道。

我顿时豁然开朗，手臂一挥，心中一念，往河水里面一招，正是我自己的那张脸。

“儿子，我要走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我在河水中看到他的那抹黑影渐渐的消失，心中怒火未消瞥过脸不去看他，感觉他走了之后才重新看了看湖中自己的脸，想着自己皮肤地下的那些埋藏着的“脸”觉得有是疼的受不了。

时间不早了，我转身回到了戏班子那里，大风看见我回来了，这才喘了口气问道：“你去哪里了？大家都找疯你了。”

“行头脏了，我去河边洗了洗。”我笑了笑，同时跟着那些刚才找我的人道歉。

大风给我端上了一碗饭和菜让我吃，我本身都吃过了，但是却又饿了起来，同时也是感激大风还时时刻刻想着我。

吃着吃着，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到“闹鬼”的说词，有些纳闷的问大风：“怎么了？她们说的是什么啊？”

大风听此立马搬着凳子靠近我又坐近了一些说：“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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