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百合小姐

　　看着飞机穿过云层，我感觉心底空落落的。自爱玲走了，很可能这一走，就是永别。

　　我该干点什么呢？想要去陪她的，但是感觉怪怪的，母子游？还是算了。

　　如果真的永别，就永别吧。总好过让我亲眼看见。

　　随和走的时候，我不也没在吗？时间总会淡去一切。

　　回家。

　　坐上车，心烦意乱地，开到院门外，我又掉头去了雨果酒吧。

　　这是我和安可诚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说不定这次还能再碰到别的生意伙伴。

　　碰不到也没关系，喝一杯总是好的。

　　“一杯加冰威士忌。”

　　我坐在吧台边说道，眼睛随意往舞池里扫过，音乐声吵得人头疼。

　　“欸，随老板。”服务生转过身惊讶道。

　　也难怪，这一个月我都没来过，大抵以为我是被别家酒吧圈粉了吧。

　　“嗯。”我给了个眼神，他欢快地给我倒了杯酒，听说这家伙是个鸭子，我该和他保持距离才是。

　　我拿起酒杯灌了一口，舌尖都在轻微的刺痛，这感觉真好，什么也不用想。

　　“随老板最近干什么去了。”果然，他还是问了我。

　　“两杯蓝色妖姬哥们儿。”一个红头发带铆钉手套的家伙走过来吆喝道，熟门熟路地，应该是常客，他旁边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连衣V领露背短裙，大波浪卷垂在高耸的胸前，简直了！

　　“哥们儿，看什么呢。”他注意到我停留在他女伴身上的目光，不怎么友善地笑着冲我说。

　　我耸耸肩，继续喝起酒看向别处去。

　　服务生端来两杯酒递给他们，我看那酒上还正燃着蓝色的火焰，我怀疑这要怎么喝下去。

　　红头发的家伙冲我吐了吐舌头，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波浪卷女人。

　　我将自己的酒喝净，从钱包里掏了五百块钱拍在桌上，“结账，多余的是赏你的。”

　　看到服务生冒绿光的眼睛，我大感得意。

　　呸，老子有钱，还怕没有妞儿来伺候？得意什么。

　　我扬眉吐气地看了红发男子一眼，甩起西装勾在肩头就往外去，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个波浪卷女人的目光刚才可是一直盯着我的钱和我这金龟的身上吧？

　　“先生！”

　　果然，我前脚出门，那女人后脚就追了出来。

　　我转过身，故作茫然地问：“怎么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跑到我身边，妩媚地贴在我身上，“人家舍不得你。”

　　嘶。

　　这香水味。

　　我厌弃地推开她，“下次不要用百合味的香水。扫兴。”

　　我丝毫没有留恋地叫之前帮我停车的车仔（酒吧专门的停车服务生）把我的车开回来，那女人看见我的SSC（西尔贝超级跑车）眼睛都直了。

　　我也不是经常开这辆车出来，毕竟贵到肉疼，我也怕它磕到碰到。而且外观未免太过招摇了些。不过今天为了送自爱玲走，我也就下了狠心，想让她气派一把，或许以后她就没机会坐了。

　　“先生，我下次不会了。”她抓住车门，红色的指甲仿佛要滴出血来。

　　“嗯。”我看着她的手，示意她拿开。

　　她眼神中还有挣扎，可我实在没有兴趣和她发生关系，眸色渐冷，她似乎知道挣扎无望，松开了手。

　　我发动引擎，她失落地退了两步，我打后视镜里看到她仍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我。

　　唉，我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上车吧。”

　　我把车倒了回去。

　　咳，我真的只是不想让她太难堪。

　　她惊喜地上了车，手自觉地窜上我的大腿，“先生。”她暧-昧地叫着。

　　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拿回去。”

　　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冷漠，有点吃惊，但还是收回了手。

　　我继续开车，害怕她又职业病似的诱惑我，我只好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她一怔，“您是说我的艺名？”

　　她们这一行总说自己道上的名字是艺名。也是，算个手艺吧。

　　“随便。称呼而已。”我打了转向灯。这是和家相反的方向，我可不打算随便带女人回家。

　　“哦。我叫百合。”她有点不好意思，大概是因为我说百合味的香水难闻。

　　我也有点尴尬，没想到人家就喜欢这个。

　　“嗯，多大了。”我尽量跳过那种不自然的气氛。

　　“二、二十六了。”

　　我看向她，竟然比我还大一岁，看不出来啊，保养得真好。

　　“嗯，想吃点什么。”

　　“吃、吃饭？”

　　我看向她，点了个头。她有些惊讶。我猜是因为没有人请她吃过饭，至少看上她的客人没有离开店里是请她吃饭的。

　　“您确定？”她咽了口唾沫，估计是担心今夜的收入。

　　我将车停到一边，刹车的一刹那，我看她的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姐姐，别对自己自己这么狠啊，紧张什么。

　　唉。

　　我掏出钱包，“就这么多了。”我拿出所有的现金，约莫有两千多，“够让你赏脸陪吃个饭了吗？”

　　她惊讶地把视线从钱上移到我脸上，“够、够了。”

　　看着钱被她塞进胸里，我有点愣，这手速，真是……

　　算了。大爷开心。

　　继续开车，“想好吃什么了吗？”

　　“您请客，您说了算。”

　　嘿，她倒是上道。真大方！

　　“那等等可不要说不好吃。”

　　我无害地冲她笑了一下，我猜应该看起来很绅士。

　　她笑着点点头，“嗯，我一定吃完。”

　　那就好。

　　我心里偷笑着看向挡风玻璃，没有说话。

　　等我们到了日本华府的门前，我又问她一遍，有没有什么忌讳的。然而她很果断地告诉我，“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样就怪不得我了。

　　是你自己追出来的。

　　是你自己说要吃完的。

　　是你自己夸下海口说我吃什么你吃什么的……

　　当几盘刺身和生马肉摆上来的时候，我看到百合的脸都绿了，但见我看她，她马上又绽放出璀璨的笑容来。

　　直到河豚白子和黄蜂仙贝上来的时候，她身下的椅子和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对、对不起，我想去补一下妆。”

　　“去吧。”我显得亲切，然后叉了一个白子放进蘸酱中做出要吃下的模样，她捂着嘴跑了。

　　我笑着放下叉子，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服务生一直在看我。

　　刚好。

　　“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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