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如期而至,付了订金定宝阁衣柜拍卖会座位的夫人们气定神闲的在家细细梳妆打扮。对于她们而言,这里跟男人们的战场是一样的,而她们上阵前都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要抢下这期的限量套装,根本没有想过这套情侣套装会落入他人之手。
现银都已准备好,连自家老爷的三围也都量好了,只等衣服抢到手之后,在人前大大炫耀一番,再让念恩、玲珑按着身量赶在七夕前把衣服改好,到了七月七才是正经炫耀日子,再戴上那对“情比金坚”的戒指,想想内心就是无比的爽。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当然要打扮的明艳动人些,方能压得住外面那些妖艳的狐狸精。
而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陈亦卿倒仍旧是起了个大早到古月寺烧香去了。拍卖会的情况他倒是一点不担心,如果估计的不错,这一场可能是他上半年所赚的总和,他倒不是能掐会算,只是能把握这些女人的心理。
即便她们内心远没有在跟别的女人争老公时候表现出来的那么爱自己的相公,但是输什么都不能输了她们的婚姻,所以能高调的秀恩爱,她们是一点都不会低调的。现代人还要时不时发个朋友圈撒个狗粮,到底真幸福假幸福是没人知道的,何况她们这些不幸的把自己的人生全寄托在男人身上的古代女子。
店里的限量拍卖会流程自是念恩和玲珑已轻车熟路的,何况知府大人的夫人现在是年度VIP,每场必到。如此一来像谁家姨太太跟正牌夫人抢得眼红了抓头发揪耳朵之类的安全事情,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看得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都有知府夫人的随从。丢自己的脸面不要紧,她们万不能丢了夫君的脸面,不然老爷是断不会再出资赞助她们下次出来拍衣服了。
王启顺忙碌在河西味道,不亦乐乎。有了伙计帮忙,早上加了粥和包子,菜品更加多样,中午歇晌过后起来穿串烧烤准备夜市也是井井有条。
小轩忙着宝阁粮铺的开张筹备,还要跟那些来往的农户、老板和客户打交道,对于生意也是越来越熟门熟路。
程祥每日除了陈亦卿要出门时推推轮椅,经常做些跑腿的活,还要常去布庄跟唐老板对账。再加上在武馆练功,这两年长高了也结实了不少,看起来愈显成熟。
“我就觉得啊,自己现在是个闲人,一闲下来,容易觉得自己废!”除了初一、十五上古月寺烧香,就是在城里转转走走,或是画画练字,月初月末盘点数钱,陈亦卿觉得自己在齐生堂逗小胖子齐江明的时间都比做正经事的时间长。
程祥推着陈亦卿从古月寺下来,到山脚下的凉亭等往返于古月寺和浔阳城间拉客的马车。
“公子可别这么说,您是我们的老板,也是我们的那什么欧?……哦,对!行政总裁!我们都跟您混饭吃呢!”
“衣食住行加娱乐,人总离不开的事情”陈亦卿问程祥“那么衣食都有了,下来我们是该做房地产?快递?还是夜总会呢?”
“啊?”一时间,程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什么房地产、快递、夜总会,搞得他有些云里雾里,“公子不是也说了,衣食住行加娱乐,按顺序……该是住了……对么?”
陈亦卿若有所思了一下,“好,就住吧!盖房子也是我的专业!”想起玉桥边的一排小店铺,还有自己租住的那户,不用做事还是有固定的收益,陈亦卿下定决心似的挥挥手:“要想做大事,还得是房地产啊!”
程祥不明白他又哈哈大笑的乐什么,对于生意,自己没有小轩懂得多,更别说跟上公子的思路了,只能跟着他“呵呵”傻乐着。
“要说房地产,还得是先拆迁吧?”陈亦卿说这话似是在跟小祥商量,可其实俩人都拿不准。
要说郭雨晴确实学的是建筑专业,却没有什么实践经验。
而来了这里之后,陈亦卿的盖房子经验仅限于在他们现在住的房子里给自己改造了一个单独的洗手间。
“还是去竹枝里跟王大叔商量商量吧,另外,我觉得拆迁还得是拆竹枝里一带,那里呀,既熟悉又便宜!”
每逢初一、十五,只要是天气好的时候,就有马车自浔阳城、古月寺间往返拉客。当然有钱人家是包车或坐自家马车的,这拉客的马车一辆车可以坐十个人,甚至有时候大人孩子挤十四、五个人的,虽不如专车舒服,却比租马车要划算的多。陈亦卿闲人一个,不赶时间,也不至于富的买辆马车放家里,所以每月两次到古月寺上香也常坐这客车。
每次看到两匹瘦马拉着满满一车的客人,陈亦卿都觉得还真是在任何年代都是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啊!于是下车除了给乘车的钱,都还会多带两根红萝卜几块豆饼什么的喂那马儿吃。人心叵测,有时候自己都会为了达到目的而做些违心的事情,也只有动物,能被人类驯服,又无条件的服从且忠诚于主人。
摸着眼前的马儿,虽然是不同的物种,陈亦卿还是无比怀念梦里的虎子。虽然已经记不太清他的样子了,但是那被信赖和可信赖的感觉,让他无比印象深刻。
上香的次数多了,这来往路上的香客都是熟识的,有些都还认识,会在下个初一、十五相约结伴。
陈亦卿不常与这些大爷大妈们打招呼,但也都是面熟的。而这狭窄的车棚里,他与程祥说起来拆迁、房地产的事情,即便他刻意保持商业机密,压低了声音,还是被旁边隐隐绰绰听到的大叔大婶当成了脑子还不太灵光的瘸子,投来的眼神莫名得同情。
于是干脆到下车,察觉到异样眼光的陈亦卿再也一路无话。
“许久不来竹枝里了,我们还是去路口买些水果吧,总不好空着手的。”
尽管见到念恩陈亦卿还是如常一样,但想起王启顺与自己说的那些话,陈亦卿还是莫名的尴尬,表面上总是一幅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不想输了面子,可心里却不自觉的生疏起来,来自己曾经当作家的地方,反而要像个客人一样小心翼翼。
却不想在路口见到徘徊来徘徊去的张冰玉。
八岁的小女孩,长得很快,约摸着半年没见,个子竟高了一头。齐齐的刘海下,大大的眼睛闪闪烁烁着焦急的神情,挺直的鼻尖因着着急在夏末的午后沁出一层细密的汗,小嘴还念念叨叨的,“拜托拜托,玉轩哥哥赶紧回来呀!”
“冰玉?”程祥一愣,叫了出声。
“程祥哥哥,”见是程祥,冰玉眼里一喜,慌忙跑过来,见到陈亦卿微微站直道:“陈公子好!”
还不等陈亦卿和程祥问她有什么事情,小姑娘就急急的说:“玉轩哥哥可曾跟你们一起回来了?”
俩人互看一眼,齐齐摇头。
冰玉一股脑的将手里的两包东西堆到了陈亦卿的身上,“黑色的这包是娘让给公子的,粉红色这包,是……是……是我给玉轩哥哥的,有劳公子代我转交。”
“哦,我们已经不住这里了,要我带你去找玉轩么?”陈亦卿看小姑娘急的样子,也很好奇包袱里的是什么东西。
“啊?”冰玉没想到许久不见他们竟是搬家了,她咬着下嘴唇,失落又有些不舍地的摇摇头,“不了,我要走了。”
“欸?你要去哪里啊?回家吗?”程祥问道。
“不,爹爹要我和娘亲、哥哥一起回安远县张湾老家。”说到这里,冰玉又不满的噘起了小嘴,“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发这么大火,非要我们走!老家都没人了,而且听哥哥说那里只是个小村子,没什么好玩的……”
“冰玉、冰玉……”
是张常胜的声音,渐渐近了。
小女孩吓得一回头,父亲已经在她的背后一把把她提溜了起来,张常胜声音里带着愠怒:“谁让你跑到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来的,赶紧跟我走。”说着嫌恶地看了一眼轮椅上的陈亦卿和他背后的竹枝巷。
有过路的人看到张常胜的态度有些莫名其妙,影影绰绰的议论开来。
“不是听说这陈公子和盲顺的店是张老爷罩着呢嘛?”
“张爷今天是怎么发这么大脾气了!”
“看来,这陈公子跟张爷并没什么交情啊。”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他们家生意做的好背后是靠张爷呢!”
……
“小祥,我忽然有些不舒服,你送我去齐生堂吧”陈亦卿抬头看看乌云欲来的天,神情严峻地交待程祥:“等把我送到了,你再去武馆一趟,不多问,只听,看有什么消息没?”
“公子是想让我听什么消息?”听他这么说程祥也有些紧张起来。
“那武馆是张常胜手下开的……”陈亦卿没有再说下去,重重地叹口气:“我看是山雨欲来,要变天呐!”
“啊?武馆,是……是张家的?”
“你在武馆学武也有两年了,差不多就回来吧,店里忙,再说咱们寻常人家有力气傍身就行了,也不去做什么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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