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告白

生父死了。这是我和他见面一周后得到的消息。葬礼上我没有看见寒心，听别人说她是有事不能来。但我却怀疑，她仅仅只是不想见我。

生父死后，他所遗留下来的财产基本给了寒心她们，但我也得到了他所承诺的那几座不动产以及三十年前绝版轻小说一百本。

根据鉴定师估算，光是那几本轻小说目前市值就高达每本六千万。如此庞大的财产，我什么也没干就从父亲那边继承过来了。

得到的太轻松了。以至于我的精神有一段时间十分恍惚，甚至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人生——我以前的人生的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原本我是想把这些财产给全部捐献出去的，但转念一想这是个金钱至上的时代，这笔巨额财产捐出去后还指不定会被某些人给用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呢。所以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还是收下吧。

我留下了一座不动产准备给自己住，其余则房子全部租出去，一百本绝版轻小说则直接变现并存入银行内。

办理好一切手续后，我神清气爽地回到公寓里，准备向梦蝶报告“我们将有自己的房子住了”这一喜迅。但随后我便制止住了自己的这番行为。

要知道，梦蝶一直认为我是一个肯为了梦想而放弃物质生活的理想主义者，如果我现在这么高兴地跟她说我从生父那里继承了多少多少财产，会不会让她对我有所失望从而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了呢？

虽然此时我跟梦蝶还有没有确认情侣关系，但就对于我而言，梦蝶在我心中的地位无疑要比其他女性高的多。我不想做出任何可能会让她失望的举动。所以我最终没有告诉梦蝶关于我生父财产的事情，只是继续维持着一种相互扶持、相互依赖以及一起写小说的状态，享受着在这所简陋公寓里的简陋温馨。

我们在一起写了整整一年半。从梦蝶她提出概念开始，再到现如今的完善。整整已经过了一年半。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时间居然都已经过的这么快了。

但不管怎么样，终于到了我们的小说发布的日子了。我们一路修修改改，努力让它变得更加完美，现如今正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石头，我们去外面吃个饭庆祝一下吧？”梦蝶开心地对我说道。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啊。”

实际上，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究竟是以谁的名义来发表小说。

这个时代的小说行业被轻小说作家协会给垄断着，他们的主要收入是网络小说，而实体书则一般改编自网络小说，像是直接投稿要求实体书出售的，除非你有后台，否则都必须先在网络上发布看成绩，然后轻小说作家协会才会根据你的书的表现来决定是否发行实体书。

总结一句话就是，我和梦蝶的小说必须先发布在轻小说作家协会的网站上，而网络小说的发布只允许一个作者的账号进行，所以我们必须决定究竟由谁的作者账号来发布我们的小说。就像是买房子该填谁的名字一样。

毕竟，如果我们的小说未来赚了钱，从法律上来讲，只有发布小说的那个人才能获利，而另一个人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吃完饭后，我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

“石头……”梦蝶看上去似乎有些为难。

我则早已做好了准备。

“用你的账号吧。”我平静地说道。“用梦蝶的名字来发布我们的小说吧。”

面对我的提议，梦蝶显得有些惊讶，正当她想要反驳时，我却制止道：“别把事情搞复杂了。不要推辞，就是你了。”

“可是石头，你为这个小说也付出了很多啊。”

“我可是个理想主义者啊。”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钱、版权对于我而言都无所谓，只要这篇小说能得到大众认可就行了。”

“但是，石头……”

“最重要的是你啊，梦蝶。”

“欸？”

我下定决心了，我不想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了。复杂的人际关系只会令我倍感压力，所以不如干脆挑明了吧。

“我喜欢你，梦蝶。”我很坦然地说道。“我很喜欢那种跟你一起讨论小说，一起写小说的感觉。我想一直这样下去。而且，我是一个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想随便得罪别人的人。你的推辞，只会令我压力山大。”

梦蝶睁大了眼睛，咬了咬嘴唇，身体往后缩了缩，轻声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写出能改变轻小说业界的小说。这不是你的梦想吗？”我安慰道。“而我只要写小说就行了。我们其实都没有损失的。我并没有因此而吃亏。”

面对我的话，梦蝶只好微微点了点头。之后，我们便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我们都没有再提起一件事情——我刚才对梦蝶的告白。

突然，梦蝶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啊，时间不早了。”接着对我道：“对不起石头，我还要参加一场小说演讲会……”

“去吧。”我笑着说道。

梦蝶毫不犹豫地走了。

直到此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心里空空的，很空虚，很想追上梦蝶问个明白，问她究竟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能感觉到，梦蝶并不讨厌也并不排斥我。但我不确定她对我的感情到底到达了怎样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小说演讲会能令梦蝶经常外出呢？实际上就算是我们在一起创作的时间里，梦蝶也不曾减少她的小说演讲会的参与，基本上每隔两天就去一趟。

抱着一种奇妙的心态，我选择了偷偷跟上梦蝶，前去一探究竟。

梦蝶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也趁机叫住一辆，让司机跟上梦蝶。司机大叔很奇怪地看我了一眼，但最终还是屈服于我的双倍价钱下。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随着路径变化而高涨，怒涌，接着，跌落至谷底。

梦蝶来到了一栋情趣旅馆前，一名穿着名牌衣服的男人走了出来，看上去相当有钱。梦蝶笑着扑进他的怀里，然后，有说有笑地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旅馆里。

下了车的我顿时呆立在原地。一时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中五味杂陈。

我真的是个傻子。

一旁的司机大叔看我这样便递了根烟给我，还说道：“振作起来吧，小伙子。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怎能不有点绿？实在不行，就再找一个呗。”

我有些茫然地接过司机大叔的烟，低下头，望着手中紧攥的那根烟，眼眶开始有些湿润且酸酸的。

“我走了，车钱我不收了。”司机大叔没收我的钱，就这么开车走了。

此时的我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情——我的告白，会不会给梦蝶带来困扰呢？会不会因此打扰到她和她男朋友的和睦呢？她会不会就此讨厌我呢？

我还没敢把事情往更坏的方面去想。

就这样，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里。这里曾经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变成道不尽的苦涩。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来到厨房，准备倒杯水给自己喝。

我打开了厨房的灯，黑暗驱散，我却被吓了一跳。

“嗨。”

厨房里已经有人了。

“原本说下一次见面就是秘密揭晓的时候。”

是观察者。

“但不好意思了。”

他似乎受了伤，整个人背靠墙面瘫坐在地上，腹部汩汩出血，血流不止，淹了一地，但却没有丝毫的血腥味。

“你家里有急救箱吗？”

这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正一脸轻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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