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安思托莉（中）

次日，安思托莉头一回来到了人潮人海的街头。不过可惜的是，她看见的，仍然只是一成不变的黑暗而已。

街上的喧闹声和吆喝声吸引着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父亲找一处地方后，便让安思托莉坐下。本来奶奶也是要跟来的，但是父亲把奶奶打了回去，逼她去做针线活。奶奶哭着回到房间，嘴里骂道∶“你个败痞子，要是安思托莉回不来，我也不活了。”

这句话显然是有用意的，出生后，阿斯切尔不止一次把安思托莉扔弃，都是安司齐娜（奶奶）把安思托莉找了回来。到后来，阿斯切尔甚至要把安思托莉卖给人贩子。也是安司齐娜以死相逼，才把安思托莉挽留下来。

卖唱，安思托莉从未做过此事，不过因为看不见，她倒不会怎么紧张。轻轻地唱着《斑及的木头》，安思托莉感觉奶奶就在自己身边，声音也就大了些。

“哭泣的人们，请不要忘记灯火璀璨的教堂，那是永远的港湾。”

“绝望的人们，请不要忘记那些被别人扔弃的木头，哪怕是木屑，也能燃放给予人温暖。”

随着歌声渐渐放大，安思托莉的情绪也带入其中。一曲终了，四周一片寂静。

看样子好像失败了，“我果然什么都做不好么？”安思托莉情绪低落下来。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爆发起热烈的掌声，有人使劲的吹着口哨，有人大声赞叹着。哦，当然，还有钱币落去瓷碗的碰撞声以及父亲的大笑声。

那天晚上，父亲破天荒的给自己买了一小袋糖果。回家的路上，他一边大笑一边胡嚷嚷着什么。安思托莉不知道自己挣了多少钱，但是她很开心，因为她知道，自己终于有用了，可以为奶奶分担压力了。现在，安思托莉只想赶紧回到奶奶身边，与她分享这份喜悦，以及，被她认为是珍馐佳肴的，那一小袋糖果。

回屋后，没等安思托莉说什么，奶奶就已经哭着抱住自己。

安司齐娜使劲的抽泣，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一如既往的和蔼的摸着安思托莉的头。

安思托莉不知道这一天对于安司齐娜来说又多么漫长，但是她知道，奶奶很担心自己，那么，就更应该让奶奶知道这份喜事，让她开心。

安思托莉兴奋的讲述了今天她一天的所闻（所见就不用说了，关灯关到底。。。。。。），看着孙女这么开心，安司齐娜那根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

“老妈子，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安思托莉是个挣钱的好苗子，她这唱一天的钱，比你干一个月的钱都多。”同往常一样，阿斯切尔喝的醉醺醺的，他大笑着，今天的确高兴坏了。

之后，阿斯切尔又带安思托莉去集市上卖了几次唱。过程中，安思托莉结识了一个男孩子，每次演出结束后，那个孩子总会给自己塞一片梨或者几粒葡萄。有天，父亲照常去酒吧喝酒，安思托莉在门外等着。男孩子蹑手蹑脚的走过来∶“你好！”他握住安思托莉的手摇了两下，打了个不怎么有礼貌的招呼。

“是你？”安思托莉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谢谢。”

男孩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挠着头∶“那个，怎么说呢，你唱的歌真好听。呐，我叫幕图尔，你叫什么？”

“安思托莉。”安思托莉答到。

之后，两人又聊了会儿。头一次，安思托莉在除了奶奶之外的人那里获得了快乐以及关心。直到父亲从酒吧里出来，幕图尔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他跟安思托莉说过，她父亲看上去很凶，所以自己会避着阿斯切尔与她见面。

就这样，安思托莉开始了自己的卖唱生涯，父亲在陪（严格来讲是监督）自己去了几次集市后感到了厌烦，他对客人的反应可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那个瓷碗里面的钱。所以，带安思托莉卖唱的变成了安司齐娜。

幕图尔在见到家长换人了之后便开始光明正大的找她玩。安司齐娜对比表示很高兴。自己的孙女终于有朋友了。

幕图尔告诉安思托莉，自己是一个水果贩的儿子，因为自己少了一条胳膊，周围的伙伴都嘲笑他，安思托莉顿时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每次见面，幕图尔仍然会给安思托莉带些水果。在卖唱结束后，口干舌燥的安思托莉正需要这些东西。休息时，幕图尔便会与她谈天，讲自己经历的一些有意思的事。安思托莉感觉自己知道了许多东西，比如鸟是从形状类似于河床里面圆滑滑石头的名叫鸟蛋的东西里面蹦出来的、小孩子一哭就会找妈妈撒娇、女孩子都喜欢往自己身上系个蝴蝶结等等。

就这样，充实的过着每一天。安思托莉感觉自己吃的比以前好一些，奶妈的笑声也比以前多了。她很开心，也很满足，开心于自己可以给这个贫困的家带来一些改变，满足于这样有奶奶和幕图尔陪伴的生活。

却不想，变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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