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凶悍至极

根据从顿丘堡拿到的资料，唐兵很清楚这个托斯镇的情况。

银杉树公国的暴乱刚起之时，各城、镇、村庄纷纷告急，很快陷落，都因为当地的贵族官员平时作威作福的缘故。而顿丘堡的镇长索姆·金号角男爵的确与众不同，担任镇长以来一直勤恳忙于政务，当地平民对于他十分推崇倍有好感。

在别的领主都忙着修自己的城堡、宅邸、纳妾、敛财的时候，索姆男爵却仗义疏财，带着当地的镇民开垦荒地。

又因为其所在的金号角家族昔日是国王的号手，在贵族圈子里也很吃得开，可真是一个受欢迎的贵族。在暴乱持续扩大之后，索姆男爵征召了600名城镇卫戍军，在农忙时帮忙耕种土地，平时就训练战术，曾经凭借这600多人打退了两万暴民的辉煌战绩。

不过，记录中也记载那次原本训练好的600士兵只活下来10几个人，其余都阵亡了。

而后，又一次扩招了600士兵，似乎是在半年前刚刚成军，根据唐兵的推测这些新招募的士兵应该不会很厉害。

可以说，唐兵承认这个索姆·金号角男爵是一个好贵族，但这不能阻止唐兵拿他来开刀。已经成为银龙帝国的通缉犯，更已经带着悍匪团屡次跟帝国军交战的唐兵很清楚，个人的善恶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好人，可他只要是帝国军，自己身为匪徒进攻他杀了他，哪怕杀他全家也是天经地义的。

此时此刻，唐兵的心中只有悍匪团和跟着他的人，只要是为了这些跟随他的人，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唾弃又算什么呢？

敌人凶残狡诈一心要他和他手下人命，在这个处于黑暗时代的异世界里，没有人可怜他们、同情他们，那他们也无需同情与可怜任何人！

现在，自己手上的悍匪团已经颇具气候，却没有经历过正面对决，更没有经历过恶战。

唐兵也是千挑万选，方才看中了托斯镇的这些新兵，今天他一方面出于战略需要而选择攻打托斯镇，另一方面更是为了检验一下自己手上的这支悍匪团。

号角声响起，山野间回荡着这沉闷的声响。

托斯镇的钟声跟着响起，守卫城镇的士兵纷纷集结起来，在城门口的塔楼上，有人看到一骑战马狂奔而来，马上的骑士是一金发游侠。

此人来到位于托斯镇城门不远处，张弓搭箭立刻射出一箭。

「呃哦！」

箭矢射穿了一名守卫的喉咙，而那游侠见射中了人之后，立刻调头就跑。

另一名瘫坐在地上的卫兵定睛一看，发现那箭矢上海帮着一截纸张。

很快，一名身穿贵族铠甲的短发青年人来到城门处，先将那被射死的守卫圆睁着的双眼合上，接着取下箭矢上的纸卷。

「索姆男爵，如若你还是个帝国的骑士，如果您还在乎帝国军的荣耀和身为骑士的荣耀...便带着你的人来与我决战吧。我知道阁下只有600士卒，而我方也将派出等数的士兵...我将赌上先祖卡斯特的荣耀与阁下进行公平的决战。罗姆·唐...」

索姆男爵皱着眉头看着这信函，他知道罗姆·唐是通缉犯，更知道他是个暴民出身的暴乱势力的首领。

「哼！区区暴民...竟然学着骑士下战书，好啊！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不愧是昔日曾用600士兵击溃2万暴民的将领，索姆男爵根本不惧怕对方，当即点起全部的士兵，总数672人开出城外。

很快，见到己方出战，迎面也来了一支人数差不多的军队，双方就在托斯镇前的大平地上展开阵型，一场正规的决战即将开始。

......

寒风之中，唐兵骑着一匹棕色的战马望向对面，只见索姆男爵麾下的步卒列阵整齐，进退有序。

转过头望向自己的身前，300骑着战马的悍匪也已经列阵完毕，以及400多拿着长矛、战斧、钢剑和盾牌的悍匪站在后方。

「我的弟兄们！卡斯特的子孙们！」

唐兵一手牵着马缰，另一只手搭在刀柄上，目光如狼一般扫过眼前的悍匪，每一张脸都映入了他的眼中。

那是一个个不再彷徨、茫然，而是压抑着战前的兴奋，瞪着眼睛仿佛露出獠牙的饿狼的嘴脸。

而在饿狼们的前方，那个黑发黑眼的家伙无疑就是他们这群饿狼的王——狼王。

「双柱山北峰的时候，被数倍于我们的帝国军围在山顶，可我们还是逃脱了！大湾一战，800帝国军被我们烧得哭爹喊妈跳进沼泽求生！顿丘堡怎样？还不是被我们打下来了？如今，数千的帝国军想抓我们...可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帝国军算个屁！在我们眼里不过是被我打的娃娃罢了！」

「吼！吼！吼！」

「看到对面那些帝国军了吗？我曾经说过！我们是强者！卡斯特在上！身为强者，最好的证明方式是什么？就是战斗！正面对决！让对方臣服于我们手中的战刀！让他们恐惧于我们的实力之下！」

「吼！吼！吼！」

「我们是强者么？答案...就在...前方！去吧！去追寻这个答案！去告诉我！你们！是！强者！！！」

......

索姆男爵骑着马，同样穿着全覆式的钢板甲，观察着对面正在阵前激励士气的那个黑发骑士。

虽然他早就看到对面的暴民装备着跟己方差不多的锁子甲和棉布甲，但他不认为装备同等的情况下，那些暴民能占到什么便宜。

可是，当他看到对面那些暴民高涨的士气，一股不寻常的感觉让他有些惊讶。

「这...」

这些真的是暴民么？印象中，那些只要死几个人就仓皇逃跑的暴民，数倍于己却被一次冲阵就击垮的暴民，穿的跟叫花子一样毫无斗志只会凭人多吓唬人的暴民？

眼前这些家伙，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暴民为何会变得如此凶悍？！

「别慌！稳住！！」

索姆男爵早就发现了，己方这些人看到对方如此高涨的士气，已胆怯了。

被索姆男爵这么一吼，差点溃逃的托斯镇卫戍军才稳住了阵脚，索姆男爵暗暗叫苦——今天可能会是一场恶战啊。

麾下的卫戍军虽然训练了半年，可那是半耕田半训练，又没经历过什么战斗，但守卫镇子抵御暴民是足够了。

可今天来进攻的这些家伙，跟过去自己印象中的暴民大相径庭！

但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因为索姆男爵发现对方的骑兵已经纷纷戴上了头盔，战马开始加速了，他们要冲阵！

「不许后退！镇定！对方不过就是一群暴民！没什么可怕的！就算穿上铠甲，他们也是不堪一击！稳住！！！再有退后的！督战队！将其立刻射杀！」

跟着男爵位于后方的督战队是十几个骑着战马拿着弩的士兵。

所有人听到弩箭咔啦啦的上弦声，立刻稳住了阵脚。

.....

戴上了冰冷的钢盔，唐兵抽出战刀驱策战马开始加速，脚下的大地缓缓后退，耳朵里面是轰隆轰隆的马蹄声。

咔咔咔的兵器出窍声，所有骑着马加速的悍匪都拔出了钢刀。

「战神在上！！悍匪团！！跟我一起！冲阵！！！」

唐兵高举战刀，使劲一踢战马的马腹，吃痛的战马立刻奔跑起来。

一股火焰在内心中升腾而起，随着剧烈颠簸的战马和如潮水退却的大地，唐兵的眼睛赤红一片。

「卡斯特！！！！」

所有的悍匪纷纷回应，他们不再呼喊什么‘圣鹿’‘巨熊’‘神鹰’，更不是光明神。

此时此刻他们只相信那位叫卡斯特·罗姆的战神会庇佑他们，因为那位战神的子孙，他们敬若神明的大团长就冲在最前方。

浑身包裹着钢板甲的波尔图使劲催促战马赶上唐兵，来到唐兵的左侧，手中是一把双手的十字大剑。

穿着防护肩膀、胸口和头部的钢甲，全身其他部位是皮甲锁甲的乌鸦同样催促战马来到唐兵的右侧，手中的是一杆骑枪。

「杀啊！！！」

「杀！！！」

虽然悍匪团如今只有三百骑兵，可气势上已经与早先唐兵遇到的那些凶虎骑士不相上下了，而冲阵除了需要一些技术、经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冷兵器时代里的骑兵，杀伤力并不强，但它们有着其他兵种不可替代的作用，那就是凭借一往无前的冲阵击溃对方的意志，在气势上碾压对方为后续步兵接战制造必胜的战机。

唐兵不怎么清楚过去那个世界的历史，但他知道骑兵在冷兵器时代里的重要地位持续了好几千年，直到火枪出现还延续了很久，直到自动化兵器大规模出现的时候才逐渐没落。

既然不怎么熟悉，那就从战斗中熟悉！一年以来，唐兵就是这么过来的，在暴民图之中从刚上战场时候手足无措的菜鸟，到最后从容淡定的应对一切。

每次不是赌命？这次也不例外！

......

「去死！！！」

临近阵前，唐兵奋力的弯腰挥下高举的战刀，战马的右侧一颗人头与身体分离，无头的尸体喷溅的鲜血溅了他半身都是，血腥味儿刺激下让他越发的兴奋。

此时，左侧两名悍卒举着长矛试图将他捅下来，而唐兵虎吼一声张开手臂一夹将刺来的两根长矛夹在腋下。

同时，右侧又有两人刺向他，唐兵握着战刀扭动腰身躲过刺击的同时奋力用腋窝夹住，同时催动战马加速。

「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怒吼，唐兵夹着四根长矛将一左一右四个卫戍军战士奋力顶起，同时撞翻了他们身后的一大片人。

接着，扭动腰身的他借助马力将四个人摔得飞了出去，又砸倒了一片。

可是，随着战马的一声悲鸣，唐兵感觉自己的身体朝前飞去。

人在空中的时候，他看到下方的战马因为不堪他刚才那股巨力，已经翻倒在地上，马蹄折断了一根，同时将他掀飞出去。

这下危险了，唐兵人在空中就看到前方是寒光闪烁的一片长枪的枪头儿耸立，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那是要将他捅个千疮百孔的帝国军啊。

危机关头，唐兵不得不丢出钢刀命中一个人的双眼刺穿了那人的头颅。

接着，他将腋下夹着的两根长矛并成一根用力的一扫将那片枪林荡开，身体狠狠的砸在地上，顿时摔了个七荤八素，头盔也摔掉了。

这一下痛的他觉得身体都要散了架似的，可他知道此时此刻绝不能停留片刻。

一翻身躲过如蛇而至的长矛，披头散发的唐兵嗔目欲裂、血灌瞳仁，反手将握着的长矛捅进对面那两个刺空的家伙的胸膛。

而此时他已经手无寸铁，却已经被包围。

危急关头，一声炸雷般的大响，波尔图从天而降一剑将一个企图刺向唐兵的卫戍军战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接着又一击横斩砍下断边上的三个冲上来的卫戍军战士，这一下解决了唐兵身后的敌人。

而唐兵也是再次故技重施，躲过前方三个人的刺击后用手臂抓住一根刺向他面门的长矛，用另一只胳膊夹住另外两根。

两点寒星射来，那两个刺空了的卫戍军被不远处的乌鸦射杀，唐兵松开那两根长矛接着奋力用双手抓住这根长矛使劲一撅，将对方直接撅起来。

「啊啊啊啊！！」

握着长矛的唐兵将对方直接轮了一圈掴在身后的地面上，那个握着长矛的卫戍军噗的吐出一口血，想来已经被掴得碎裂了内脏。

已经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了的唐兵，感到身体内那股悍勇之力迅速的退却。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肾上腺素消耗光了的信号，视线逐渐模糊，只能看到一众人影晃动。

听声音，似乎只剩下悍匪们的喊杀声了...赢了...呵...呵呵呵呵...

「哈哈...唔...」

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唐兵喘着粗气。

尽力了...

唐兵实在没有一丝力气了，躺在地上默默闭着眼睛等待。

好在，此时悍匪团已经将对方击溃了，后续的步兵越过躺在地上的唐兵追击溃军去了。

骑兵的冲击加上后续步兵的跟进，托斯镇的守军被打的溃不成军。

过不多时，唐兵睁开眼睛就看到波尔图的那张满脸横肉被红色头发和胡子包裹的脸出现，挡住了太阳和天空。

「罗姆！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你伤哪了？」

伤个屁...就是累而已...大呼小叫的...

真想扒拉开他，太煞风景了...

.......

这是一场毫无花俏的正面对决，惨烈到无法想象。

索姆男爵从头到尾看到的是从未见过的凶悍敌人，这些家伙就仿佛来自幽冥地狱的恶鬼。

他亲眼看到一名被砍断了双手的悍匪还拼命的扑上去咬住一个卫戍军的脖子，直到头被砍下来，依旧咬住不松口，直至咬到对方喉咙破碎，那脑袋还死死的咬着对方的脖子。

一名悍匪被长矛刺中数次，浑身都是血窟窿，可他竟然若无其事的用刀直接砍断那些刺入身体的长矛，继续砍翻了三四个卫戍军，其状吓坏了无数人。

最后，这个浑身是短毛刺穿胸膛的悍匪，竟然拄着刀单膝跪地血液流干死去...却没有倒下！

还有一个被划破肚皮的悍匪，竟然用自己的肠子将一个卫戍军活活勒死！

一幕幕惨烈无比，让人心惊胆战的画面。

「这...这...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暴民团！？」

身边匆匆跑过的溃军，他都忘记去阻止他们溃逃。

见到那些浑身是血的悍匪逼近，索姆男爵只觉得两眼一黑栽落马下。

我们...我...到底在跟什么样的敌人战斗？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暴民何时变得如此...如此的彪悍，他们还是人么！？

昏死过去的索姆男爵很快被悍匪们抓住并绑了起来，更多的悍匪涌入城中将城门上的那有着金色号角纹饰的旗帜的旗杆一刀砍折，只见那旗帜跌落在护城河之中。

一杆血色的大旗**在城头上，上面黑色的铭文——悍匪。

被乌鸦和波尔图架起来的唐兵看着城头上的那旗帜，他笑了。

「罗姆！赢了！我们赢了！！哈哈哈！！」

「波尔图，帮我一把...」

又波尔图帮忙，唐兵才举起胳膊，努力的握着拳头的唐兵高举起拳头。

所有的悍匪兴奋的欢呼起来。

「赢了！！！」

「卡斯特！！！」

「我们赢了！！！吼！！」

火焰...这一刻他们就是即将烧尽一切的火焰，不管如何，唐兵此时相信。

在这个黑暗的时代里，这股火焰将会是明亮的...

「乌鸦、波尔图...等下去收集一些敌军的兵器，我们还得给死去的兄弟们...办一个葬礼...还有，把他们的名字记好了。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们能再回来，我要给他们竖一个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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