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汤会那么快来,还配送餐包和新鮮牛油。"
''喔,毕竟这是西餐的上菜方法,先来一碗温热的汤(apertiza),接着该是肉食或主菜 (main course)。"
舞璃学姐从容地握着餐刀,抹上黄油,从竹篮掏出面包,撕成数片,涂抹在上,塞进口腔。我则撕开面包,沾着黏稠的汤汁,放在嘴中品尝,增加自己的饱腹感。
每逢我提起匙子,我的视线微微倾斜,聚焦享受喝汤的乐趣。此时,我心中有所释怀,因为舞璃学姐终于摆出不再忧愁的脸容,至少他露出喜悦的笑容,单是这点,我已经满足了。
"小莲,谢谢你侧耳倾听。"
舞璃学姐放下汤匙,以真诚的笑脸回眸我,语重深长地为我献上道谢。如果道谢是需要回礼的话,我想目睹他的嫣然一笑已经是最好的礼物。
最近的我们,因为众多的琐事所困,已经有一段长时间没有享受像现在那样的温馨时光。 因为贝拉的事,「我」夺走舞璃学姐的笑容,在他开学时留下深刻的挫败记忆,接着我的学姐就受了被人欺压的痛苦,变得像我一样。
"到头来,我还是伤害了你……"
我不经意道出此话,刚好舞璃在喝汤,含在口中的汤匙滑落于汤盘,赤红的汤水引起一片涟漪,溅起水花,部份撒落餐巾。
"小莲,为何你要这样说?「世事大多存在我们不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这句话不是你曾经说过? "
他收敛错愕的脸,宽容地笑道,但他的眼神有所动摇,掩饰不了忧愁和恐惧。
当然,我在想可以圆了因为不安而泄露希望赎罪而离开他的真心话,因为现在还不是告别的时候。
"不是这样,舞璃学姐。我只是担忧自己牵连了你而说错了话。正如你以前所认识的我那样,我害怕自己成为你的累赘。"
那一刻,我隐约看到来自过去的小女孩亡灵徘徊舞璃学姐的身旁,她身穿洁白的学裙,粘着学姐的手臂不放,终天以甜腻腻的童音呼唤她所憧憬之人的名字。
「舞璃学姐、舞璃学姐,我们一起玩吧。」
天真烂漫一词,正好认证她的笑脸。
但是,正因为她只剩下天真纯良,她才无法挽留所爱的人,失去温暖后孤独活在任人屠宰的世界,所以她才要……
「注定被我所杀掉,让我亲手毁了她的人生。」
原本和熙笑容的女孩瞬间被熊熊烈火焚烧,而放火者正是我。
「好烦啊!正因为你除了撒娇以外就什么得不懂,所以我才会是这样!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司徒莲!!」
我无视那个女孩的求救,一直从旁的贝拉暗暗地大笑,展现狰狞狂笑的脸容,她的赤瞳沾染享受狂暴,不断怂恿我狠下毒手。
"对啊,杀了她。因为她,你才会失去舞璃;因为她,你才会低头做人。那个混帐女孩是阻碍你得到幸福的敌人,若要自己得到救赎,若要让我们幸福的魔法成真,你一定要……"
「……跨越她的尸体,务必杀了她,莲。」
贝拉走到我的背后,一同握紧手上的火炬,毫不留情地朝手无铁、满身伤痕的女孩继续加燃火苗,闻着焦香肉类的烟,那时候的我嘴中只嚷着同一句话。
「给我去死吧!」
「小莲,停手啊一一」
舞璃学姐突然抓紧我的手腕,我的意识返回现实,那火焰、怂恿我行凶的贝拉和被我放火焚烧的亡灵纷纷消失殆尽,待在眼前的是及时制止我的舞璃,他摆出惶恐不安的神态,凝视我的手掌。
我也留神注意自己的手,只见掌心烙下被刀割伤的伤口,渗出血丝,沿沿流下,滴落牛尾汤,在汤水翻起水花。而餐刀深深陷在我的皮肤,动作就像割脉自杀那样,准备放血。
(刚才是贝拉怂恿我自尽的假象?)
(如果学姐没有阻止我的话,恐怕我已经……)
"你在做什么?放下刀啊!!笨蛋!!"
也许目睹我在做傻事,舞璃二话不说地夺去手上的餐刀,赶紧找来餐巾和消毒药水,仔细地替我清洁伤口,然后掏出胶布,我尴尬地拒绝,怎料被他反骂。
"如果伤口受细菌感染怎样辨?小莲你不是读生物?怎可能连那么简单的知识也不知道!!"
在他严厉的责备下,我只好屈服他的意思,带有歉意领受他的保扎。
"真是的,你总是做着傻事。不论在下雨时用雨伞追打霸凌的同学,还是突然突然提刀自残,我总是被你惊喜的行动吓个半死。小莲。 "
"对不起,(连送死的时候)再次为你添上麻烦。我真是没用啊。"
我无奈地笑道,希望以笑容消除舞璃学姐的忧虑。 不过,舞璃学姐好像能看透我的心思意念,在我打算粉掩太平前已经打断了我的去路,全程以单恁他口中简单和温情的劝勉。
"小莲,懦弱并不是什么深重的罪孽,这是人的本性。"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原谅自己因为一时的软弱无意伤透别人心灵的自己。所以我才……"
"你该不会想说这就是你要自残的理由?若果你只是单纯为了这个原因而打算来一个会使人受伤的献身式道歉,我是绝不认同!"
舞璃学姐气愤地打断我的解释,屈缩的拳头有力地拍响餐桌,引起在座食客和侍应的注目。接着,他抓紧我受伤的手臂,原以他会增加力气,捏得很痛时,他却轻抚我的伤口,哀伤地为我训话。
"小莲,我希望你明白流血受伤的赎罪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是自己为了逃避痛苦而编造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直到最后,谁也不会得救,只会受尽良心的谴责折磨,永远陷于绝望的深渊。难道你想变成这样?"
"舞璃学姐,我当然不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除了疏远你,我已经再找不到可以补偿你的方法!!"
终于,我瞒不下去,因为哑忍太痛苦了,我干脆说出潜藏心中的郁结,除了贝拉的事,一切都和盘托出地告知学姐。
"是这样吗?小莲。"
"听起来很傻吧,学姐。因为怕成为你的负累和受到霸者的伤害而选择一个人扛锅,到头来,我也跟你所说那样,逃避事实呢。"
某人曾经说过「能坦言相对是一件福气」,现在的我该能深切体会这个道理。如释重负后的我躺卧椅背,无力往前俯身、正襟危坐地与他对话。
真是厉害,这就是他认真时的行动吗?跟刚才俯伏哭泣的他完全是判若两人。 我们的对话交流就像下棋,喝汤前的那一局棋盘是先士卒彼此胶着,接着我的棋子趁着舞璃的领域防守脆弱之时,成功进攻。
现在则是形势反转之时,因为我下错了一步的棋子,制造他反攻的机会,让他取回失地,甚至开始乘势追击,突破我的防线。而他只是单恁移动了王和骑士,就彻底封住我的行动,只欠一步就被他将军了。
反正我胜不了这盘棋局,连计划也交代了,倒不如趁早投降,赶快撤退吧。
我是如此吩咐身体,对手脚下了趁早离开的指令,但偏偏正是我悄悄然离去的时候,你却伸手抓紧我的手。
为什么?
为何你会多此一举?
明知道我不会留下来,为什么你仍要执意挽留我?
"对你来说,刻意回避见面真的算是一个最好选择?虽然我不知道选择离开的人会怀抱什么心情,但你知道被迫留下的人也会怀抱怎样的心情?"
面对他的追问,我只能沉默以对,愕然地凝视他带着哀伤的责备眼神,任由他自问自答,诉说早已埋藏内心的答案,代替无力思考的我回应。
"他们会因为失去某人而悲伤落泪,接着怀抱渴望的心等待可以不会回来的人,每一天都活如地狱,煎熬地等待。让关心你的人如此受苦,你会不在意?"
原本打算挣脱的手温顺他的束缚下,我终于忍不住收敛自己的性情,向他低头屈服,举了投降白旗。
"这一局,我认输了,我彻底被你打败了。"
抛了投降的宣言,我就畅所欲言地回腔,温柔地苦笑。
"说到不会在意,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也在意你,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怎可能要忍痛离开你?"
"那么,你打从一开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小莲?"
他再次为我奉上拥抱,以温柔的结局接纳败者,这就是舞璃学姐的致胜良策。
"好了,既然你那么坦承,那代表你怀抱接受惩罚的觉悟。"
舞璃的笑意顿然有所冰冷,他的口吻变得充满玩味和可怕的气息,我下意识地后退,老实地倚坐椅背,假装狐疑问道。谁知他摆出可怕的笑意,半撒娇地回应。
"什么惩罚?"
"哎哟,说谎可是不好啊~小莲。"
"你该不会忘记,隐瞒我做傻事、让我担心,这是坏孩子会做的事喔~"
"坏孩子就该被责备,那么,让我们开始惩罚时间。"
舞璃学姐展现爽朗的贼笑,电光火石之间,他站起来,扑到我毫无防备的身旁,一手捂着我的嘴,另一几手取下我身上的外套。
我不断摇头拒绝,眼神充斥恐惧,回眸他那双沾染欲望的茶瞳以及令人寒悚的喜悦笑容。
「唔唔……」
"小莲,这可是惩罚啊,我当然无法对待你那么好~不然的话,这不是惩罚。"
他刻意地舔舔我的手,我感受到他的舌尖刮动手的痒感。
一切使我羞红了脸再次染成一片彤红,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被他綁起來,用一件外套束縛我的自由。
"不行啊,小莲。你那么激动地反抗,不然整个餐厅的人都会知道。"
舞璃学姐恶劣地抬头贴近我的耳垂,刻意提高声调,以诱人的声音威胁我慎重行事。 被他死死地制服的我没有多大的选择,只好无奈地放弃反抗,然而他都知趣地松开捂着嘴巴的手。
没办法,「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么我只能接受被他惩罚的事实……
本应如此,不过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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