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牺牲（十三）

轰——

剧烈的连续爆炸让整个加油站变成了火海，而蔓延的火势不仅点燃了整个加油站内部，更点燃了周围的汽车炸弹，一时之间，整个加油站周围变成了赤色的火焰海洋。蔓延的火势顺着凛风一度形成了十几米高的赤色浪潮，远远看去给人一种火焰即将吞噬大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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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爆炸的那个瞬间，克鲁格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要炸裂一般，尽管战术头盔具有非常好的隔音效果，但是当爆炸结束后，爆炸所产生的余波依然让克鲁格的双耳出现了短暂的失聪和耳鸣情况。

……

克鲁格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变弱，尽管还能感受到身体的存在，但四肢已经全然不听使唤，就好比无论大脑下达什么样的命令，身体却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克鲁格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

脑海中不愿想起的记忆在这一刻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一幕一幕出现在克鲁格的眼前。

……

与克鲁格年龄相仿的男子此时正踩在“克鲁格”的胸膛上，右手握着一把手枪指着克鲁格的胸前，同时，男子口中用着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选择……克鲁格。”

克鲁格被男子踩在脚下，根本动弹不得，因此，只能怒吼着喊道：“亚历克斯，你不能这么做！！那些人都只是学生，他们不应该是你的目标！”

男子却仿佛对克鲁格的反驳与怒吼熟视无睹，他缓缓举枪，将枪口对准克鲁格的心脏位置。

“抱歉了，兄弟……”男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食指已经摸到了手枪扳机的边缘，意图非常明显，如果没人阻止的话，下一秒，“克鲁格”的胸前就会多出一个弹孔。

而穿着一身动能装甲的克鲁格此时正站在两人身边，正用一种不敢相信地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场景。

没错，他太熟悉了。

他预感到下一秒要发生什么，他也明白是谁替自己挡下了这颗子弹。

每个人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如果说有一个人可以让克鲁格心甘情愿交出性命的话，那一定是为他挡下这颗子弹的人。

……

果然，下一秒，一个靓丽的身影就推开了实验室的大门，淡金色长发的女孩刚一进门，立刻冲着两人喊道：“亚历克斯……不要！快住手……”

……

站在一旁观瞧的克鲁格和被“亚历克斯”踩在脚下的克鲁格异口同声的喊道：“丽娜…快跑！走啊！”

不同的是，穿着动能装甲的克鲁格已经动身，一个健步就冲到了女孩面前，正准备伸手将女孩抱在怀里的时候，手却毫无阻碍的穿过女孩的身体，而女孩，则是顺势已经穿过了克鲁格的身躯，小跑着来到了“亚历克斯”与“克鲁格”面前。

“亚历克斯，你在干什么！？他是克鲁格啊！”女孩的脸上满是泪水，她不解的问道：“我知道你讨厌这个国家，我也知道你很想杀掉我们，但我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和克鲁格，好么？就这一次，我发誓，我们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们会前往一个不为人之的荒岛，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永远不回欧提亚斯，我求求你，求你放过他，好么？”

女孩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悄悄把右手伸向自己衣袖里隐藏的**，触摸到手枪的她此时已经紧张的全身出了一层热汗，而在女孩背后的克鲁格自然能清楚地看到女孩此时的一举一动。

……

克鲁格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自然知晓即将发生什么事。

同样，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只是记忆，即使再怎么想要扭转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属于过去的记忆都是无法逆转的。

果然，“亚历克斯”微微扭头，斜眼看着女孩说道：“丽娜，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可以装作从来没见过你，否则…就留下一起陪你这所谓的未婚夫吧。”

“克鲁格”咬牙咒骂道：“混蛋，亚当你这个**生的，你这个披着人皮的饿狼，教授对你不薄，国家也给予了你非常高的待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亚历克斯”头也不抬得说道：“人是为了理想而活着，克鲁格，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这个腐败无能的国家，是时候迎来一次血的洗涤了，只有这样，欧提亚斯才能迎来明天，而不是逐渐堕入深渊。”

“亚当，你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罪行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被亚历克斯踩在脚下的克鲁格咬牙骂道：“仔细看看那些被你杀的同学，老师，校长，你难道就心里无愧么？你只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卑鄙政客罢了！”

亚历克斯：“总得有人来做一些肮脏的事，克鲁格，我很抱歉…挚友…如果你我不是因为立场不同的话，我想，你我应该能成为人生知己。”

丽娜站在两人面前，看着亚历克斯那冷酷的表情以及迟迟没有从手枪扳机边缘挪开的手指，心里已经下定决心，她假装哭着说道：“我求求你，亚当，只要你放过克鲁格，我可以毫无条件的嫁给你，而且我会说服我父亲，让他为你们做内应，我求求你，放过克鲁格好么。就这一次…我保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女孩那可怜楚楚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任谁见到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都不会去想象她下一秒会掏出一把**，甚至当时连克鲁格都以为女孩是真心说出这番话的。

果然，亚历克斯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的表情，而正是这个瞬间，正是亚历克斯这一瞬间所动的恻隐之心，被丽娜敏锐的眼光所捕捉到。

机会稍纵即逝，丽娜如同变魔术一般从衣袖中掏出一把**，脸上还哭哭啼啼的她毫不犹豫将枪口对准亚历克斯。

……

砰！

枪声回荡在实验室内…迟迟没有散去……

丽娜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她明明看到是自己的枪先举起，而且自己已经扣动了扳机，然而，右手的掌心所传来的阵阵剧痛和麻痹感都在告诉着她，中枪的人是自己。

炙热的弹头直接将丽娜的手掌击碎，子弹直接顺势射进了丽娜的骨骼里，而这一枪，也击溃了

“克鲁格”心里的最后一层防线。

被亚历克斯踩在脚下的克鲁格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口中颤声说道：“丽……丽娜……丽…快跑…跑啊啊！！！！！”

砰！

没等丽娜反应过来，亚历克斯已经射出了第二发子弹，子弹直接击打在丽娜的心脏上，如同稚嫩地百合花上突然出现了血色污点，女孩的胸前缓缓出现了一朵血花，而随着这一朵血花的绽放，女孩无力的倒在地上，只能用双眼看着亚历克斯，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懊悔。

尽管克鲁格曾经在心里看过无数次这个场景，但即便是现在，眼前这一幕依然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那种无法言语的痛处甚至让他有一种双腿发软，想要当场跪倒在地的冲动。

然而，记忆还在继续播放着，并不会因为克鲁格的痛苦而暂停。

果然，“亚历克斯”看着丽娜的尸体，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

亚历克斯说完这句话，将枪口重新对准克鲁格，嘴里说着：“丽娜已经去了，为了不让她寂寞，你也陪她一起去吧。”

砰！

随着一声枪响，克鲁格的胸前同样被子弹所命中，而亚历克斯，则是在开完这一枪之后，便转身朝着实验室外走去，他并没有注意到，克鲁格胸前的伤口其实并没有溢出多少血，只不过是出现了一些因为受到剧烈冲击挤压而产生的血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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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鲁格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的亚历克斯，沉默不语，尽管眼前的亚历克斯还是一年多前那副模样，但克鲁格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没错，眼前的这个亚历克斯，有点不一样。

与印象中有着些许不一样。

……

直到亚历克斯走到克鲁格面前，即将穿过克鲁格身体的时候，克鲁格突然醒悟了。

没错，眼前的亚历克斯，眼中闪烁着泪光，而且，表情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那种表情。

脆弱？无助？还是悲伤？

克鲁格很清楚这是一种什么表情，因为他曾经在无数人身上见过这个表情，然而，记忆中的亚历克斯，却从未流露出这种表情。

倒不如说，根本无法想象出来，如果亚历克斯也有悲伤的一面，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

克鲁格可以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亚历克斯有过这样的表情，因此，克鲁格的第一反应是，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即便告诉自己这是幻觉，但克鲁格依然不明白，心里这份淡淡地失落感是怎么回事。

“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选择…克鲁格…”

亚历克斯的话犹如幽灵般的阵阵喃语，不断回荡在克鲁格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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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在加油站废墟里断断续续地回响，而与枪声形成交响乐的是丧尸们时不时的嘶吼，以及利爪划开重物的声音。

“吼——”

伴随着一声巨吼，受到重创的“科斯迪”变异体从远处的建筑废墟中缓缓起身，步伐踌躇的朝着加油站走来。

就在这时，克鲁格耳边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果然啊，声波炸弹虽然会严重破坏变异体的异变细胞组成结构，但却不能完全将其杀死。”

男子接着说道：“…告诉剩下的士兵，放弃搜刮弹药，所有人从地下隧道撤离。”

另一人问道：“长官…那他怎么办？”

男子并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用宽大粗糙地手掌拍打着克鲁格的脸颊，嘴里说着：“小伙子，现在可不是睡懒觉的时候，醒醒。”

……

克鲁格感觉自己的大脑此时仿佛要炸裂一样，眼冒金星的同时，耳边不断回荡着刺耳的鸣响，强烈的不适感甚至让克鲁格在清醒的第一时间，立刻吐了出来，胃酸伴随着胃脏沉积物直接吐得到处都是。

吐出一些呕吐物以后，克鲁格感觉自己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大口大口地喘气，随后表情稍微放缓一些，喘着粗气说道：“哦…该死，这到底是什么。”

维克托站在克鲁格面前，看着恢复清醒的克鲁格，下意识笑了出来，说：“还能醒过来就好，看样子你的身体素质并不比我手下的这帮老兵油子要差。”

说完这句话，维克托伸手，将手递在克鲁格面前，笑着说道：“好了，新兵，你的计划如愿以偿了，第一阶段结束了，让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克鲁格抬头，看着此时的维克托，突然，心里缓缓浮现起记忆的碎片。

（亚当·亚历克斯：“好了，克鲁格，你的论文如愿以偿拿到了第一名，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优秀，现在，让我来为你庆祝一番吧。”）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动作…以及那熟悉的面部表情。

克鲁格眨了眨眼，出现幻觉的他，一时之间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亚历克斯，这让他一阵神情恍惚，口中下意识低语道：“亚……亚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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