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失的情感

秦心沉默了好一会，才理解这个陌生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替我收集情感，然后再转交给我，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这个声音回应道，秦心根本听不出其中究竟带着什么情感，“那些被你称为‘情感’的记忆也是我想要收集的对象。有共同目标的话……是有合作的可能的吧？”

幽灵于心灵间传达自己的意思的同时，身躯紧张地后缩。它可看不到自己说这些话的后果——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翻手间就能把这只幽灵给干掉的狠角色。

秦心俯下身子，看着这只幽灵，说出了这只幽灵最想听到的答案——“嗯……不是不可以吧。神子告诉过我的，‘目的相同的人类或妖怪，都可以有限地进行合作’。”

——虽然能松口气，但你这副扑克脸却只能让我感到浓烈的不安啊……

幽灵暗自腹诽，克制自己不传递这种无效的信息。取而代之的是，幽灵的尾巴在土壤上随意地刻画着写下自己的意思——下一秒，幽灵的尾巴僵住了。

秦心近在咫尺的嘴唇微动，但她的声音却是那么遥远：“不过听你的意思，你也是需要情感的吧？也就是说，你所收集到的情感不能全交给我的吧？这样的话，我还是有点无法接受呢。”

那个陌生的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做出回应：“能容我问一句吗……你为何要这么做？一点余地都不留吗？”

秦心凝视着眼前这垂下脑袋的幽灵，这次从它的身上，她能明显地感到“失落”的感情。

她也猜到了，如今她脑海中那陌生的声音正是出自这个幽灵，然而，她却依然没法从这声音的语气中，读到半分明确的情感……

秦心顶着额角姥面——这象征着她的烦恼——淡淡地答道：“是，我必须要收集到各种情感。六十六个感情之面根本不够，我对情感的了解远远不足……所以，我全都要。”

——这正是她亲手掀起人类村落的感情异变后，学到的唯一，也是最重要的经验。

“扑”地一声，这只幽灵一头栽倒在地。与此同时，那完全没有确切情感流露的声音再度在秦心的脑海中响起：“这没法谈了啊……我们想要的东西不能分享，只能互相争抢，这……”

“是啊，确实没法谈下去了呢。”周围的感情之面的灵火跳动间，秦心玻璃般的粉红眼眸闪过一丝寒光，“我觉得，还是直接动手从你这边抢效率更高点。”

“停停停停停停停！”就在秦心举起薙刀的瞬间，那陌生的声音终于呈现出一丝几乎不可觉察的慌乱，“那这样行吗？我帮你收集，当你确认你这边所有缺失的情感都已经能从我身上体现出来，或者你自己收集到了，那么你就从我身上把你仍缺的情感全部拿走，怎样！”

“反正我就只是个弱小的幽灵，你随便拿个愤怒的记——情感或者悲伤的情感就能控制我的行动，还怕我逃了不成？”

就在这声音呐喊着的同时，这只小幽灵也是挺直了身躯，高高地扬起脑袋，直对上秦心那毫无感情的，令它恐惧的眼眸。

“喊”完了之后，这只幽灵宛若脱力一般，像人类一样跪倒在草地上，只留秦心盯着它，思索着。

她额角的面具几经变化，最后固定在了最平常的小面上。

她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就无需面具的变化以示其在思索中的情感波动了。

===

“呃……所以，你是不打算把这些悲伤的情感从我身边解开了？”幽灵紧张地浮在半空中，想写也没处写字，只能继续传达心灵间的话语。

它的头顶正是一个情感之面，一个几乎表现了一切悲伤和哀愁的面容相当显眼。而从这张面具两侧的小孔里，碧蓝的灵力丝线延伸出来，在幽灵的身下织成一张网，就像渔网袋一般……

“那是自然。”秦心漠然地说道，同时随意地拎起这个袋子，“你刚刚的表现我都看着呢……你太会逃跑了，不得不制约下你的行动。”

幽灵再度垂落脑袋，它身上的情感几乎和周围的悲伤之情融为一体：“好吧……只要不现在就把我的记忆夺走，能让我留一会就是一会。”

而秦心的下一句话则让它立马绷紧了身子：“你现在所表现的情感正是我缺失的，这种百般不舍的感情。”

幽灵不敢再多说半句了，它把自己虚幻的身躯缩成一个球，尽可能地压缩着，躲到了这个“袋子”的角落里去。还好秦心是个讲道理的妖怪，即便在这般诱惑下依然没有当场掠走幽灵身上的感情……

但只要她顶着这么一张扑克脸，无论她说什么，幽灵的心里终究会存有几分对她的恐惧……

秦心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把这个袋子挂到胳膊上，往草地的尽头走去，走向曲径通幽的森林小道中。

“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现在秦心的声音不大，但在幽灵听来简直就像轰轰作响的雷声，“还有几天，我就要被博丽灵梦回收了。让我这么一个妖怪在外面走着，她终归不放心的吧。”

“博丽灵梦？博丽巫女……我说我怎么总觉得‘秦心’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幽灵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你就是最近随博丽巫女在人类村落里表演能乐的面灵气啊！以后要见那博丽巫女的话，这……我……我肯定会——”

“你的这种恐惧之情，我已经从现在的人类和妖怪那边收集得够多了。”秦心淡然的话语就像塞子一样堵住了幽灵的“嘴”，“这么强烈的恐惧之情……很怕灵梦吗？她只是个对人类和妖怪都很冷淡的女孩罢了，只要不触犯她的雷区——也就是掀起异变——的话，她甚至都懒得管你。”

这只幽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它早该想到这个面灵气会如此回答——一个跟着博丽灵梦混的妖怪，怎么会承认对灵梦的坏话？

不过，至少还有一个问题是这只幽灵亟待解决的：“但是，她不在你身边啊。怎么了吗？”

秦心的脚步停住，于黑暗森林间，她沉默了好一会，黑暗覆上了她的情感之面：“我不知道，人类村落的人类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但……”

===

这一天的午后，赤蛮奇强闯人类村落的广场后没多久。

“巫女小姐！”听着这一声声的喊叫，灵梦才懒洋洋地把脑袋转过去，对上过来的，气喘吁吁的人类自警队。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灵梦冷漠地说道，“表演搞不下去了，村落里也没啥异常，我都懒得在这里呆着了。”

“是……是这样的！”这个人类确认了好一会灵梦的眼色，才继续说道，“现在人类村落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大家因为自己所掌控的符卡力量，对妖怪的排斥多了不少。而巫女小姐您……虽然难以开口，但你那个不怎么好听的外号……”

“啊，‘妖怪巫女’。”灵梦懒洋洋地挖了挖耳朵，“那又怎么了？造成啥异常了？”

“我们这些村里人啊，终究是认为人类不能太和妖怪打成一片的。”这个人终于说出来最终的结论，“所以，巫女小姐，您能不能远离这个面灵气一段时间？不然的话，想必村里人会对你对妖怪的态度产生质疑的吧。更何况刚刚才有一个妖怪来闹事，村里人对这种现象肯定是警惕到极点了。希望您考虑一下。”

灵梦终于停下了那些无所谓的动作。她眼睛微咪，抱着手中的御币，沉吟良久。

秦心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额角的面具毫无变化。虽然这个人类所说的事和她密切相关，但秦心无法从这个人类身上感到半点与自己相关的情绪。

——或者说，这个人类，从一开始就没关注过秦心的感受。

“总觉得以前……类似的事……神社……妖怪占据……不被村民相信……”灵梦嘀咕了好一会，才高声对秦心喊道，“秦心，你的话……”

===

“‘离开人类村落和神社过上一会吧，毕竟对于村民来说，这的确是一种异常’。”随着额角的面具变回小面，秦心结束了自己的讲述。

“总是说‘异常’、‘异常’的……这博丽巫女也真是……哎，想不到词形容。”此时的幽灵还无法理解“强迫症”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不过，至少暂时它能放下心来了。只要它能在博丽巫女找上门来前，替秦心把那些被称为情感的记忆全收集到，它就能有一线生机——最坏的结果，它也能保留曾经拥有这些记忆的回忆……

“不过，你既然被赶出神社的话，你最近住哪里的？”而这只幽灵的另一个问题，只能交给秦心来回答了。

秦心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看向这条小道的尽头。在那里有些许灯火映照于其光洁的脸庞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

幻想乡的死后之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