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虎患

春天到了，交配的季节来临了，漫山遍野充斥着躁动的生灵。

山间小路上，一对青涩男女正并肩同行。男的叫白大鹏，虽然长着一对死鱼眼，却闪烁着某种不羁的光芒；女的叫杜子蛮，外表清纯靓丽，但腰着别着的软鞭却有些违和。

杜子蛮道：“师兄啊，今天是除夕啊，你怎么还找我出来做任务？”

白大鹏道：“我听说这附近有恶虎作祟，特意过来替天行道，让附近百姓可以安心过个好年。同时，我也想剥了那畜牲的虎皮，给师妹你做一条虎皮裙。”

看着对方豪气万千的模样，杜子蛮羞涩道：“师兄你真好。不过，我穿虎皮裙会好看吗？”

白大鹏信誓旦旦道：“当然好看！”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白玉飞鸾发簪，道：“如果配上这只发簪，那就更好看了。师妹，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杜子蛮矜持道：“师兄，无功不受禄，这不好吧。”

“其实，我是想请师妹你帮个忙，这只是提前给的报答。”

“什么忙啊？”

白大鹏忽然一跃跳到路边一块大青石上，意气风发道：“我想请师妹你鞭挞......啊不，是鞭策我，好让我勇猛精进，努力成为亲传弟子，将来继承掌门之位，走上人生巅峰！”说完，又跳到杜子蛮跟前，深情款款道：“师妹，你可以答应我吗？”

表面上含情脉脉，内心其实在说：当不当掌门无所谓，能天天鞭挞我就行了。

杜子蛮羞嗒嗒地低下头，双手扯着衣角，声如蚊蚋应了声：“嗯！”

白大鹏大喜道：“太好了，我给师妹你戴上。”

正为杜子蛮插上发簪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年青人，还不快停下......”

白大鹏转头看见一老太婆背着柴火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心中大为不爽：这老太婆分明就是羡慕嫉妒恨，我给师妹别发簪，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停下来啊！

不过心上人当前，总得表现得温文尔雅，便不露声色道：“老人家，我为师妹别发簪难道有什么不妥吗？该不会是触犯了你们这里的风俗禁忌了吧？”

老太婆道：“谁管你们卿卿我我。我是让你们停下脚步，莫再往前了。再往前有大虫盘踞，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吊睛白额虎。”

白大鹏一听笑了：“我道什么，不过是头大虫。老人家，好叫你知道，我正是为了那头大虫而来。放心，我一定斩草除根，还你们一片清静。”

老太婆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仙门中人......老婆子老眼昏花看走眼了。只是那恶虎端的凶残，将我们村子里的青壮都吃了干净，先前也有些道士和尚仗义相助，可都一去不回。二位若能除去那害虫，老婆子自然感激不尽；若是不能，还请不要逞强，以免白白送了性命。”

白大鹏拍着胸脯豪气干云道：“我们可是名门正派精心培养的弟子，岂是那些散修游侠可比的。不瞒你说，我的伏虎拳法已经练到登峰造极，正要拿这恶虎来磨练我的拳意。老人家你不用再说了，还是自己快下山去吧，省得被我的拳风震伤，要是因此导致腰间盘突出什么的就不好了。”

“好好好！成了，成了！”老太婆喜笑连连，转头对杜子蛮道：“小姑娘，这小哥可真是威武霸气，你说是不是？”

杜子蛮含羞带怯，正要说话，那边的白大鹏却不满道：“我的威武霸气都能穿透白内障连瞎子都看得见，还用你说啊！”他实在不愿娇滴滴的师妹离老太婆太近，总感觉像美人迟暮，意头不好。便过去拉着杜子蛮走了。

老太婆看着他们的背影，叹了一声“可惜”，便又钻入林中，消失不见。

......

杜子蛮问：“师兄干嘛对那老人家那么凶啊，她也是一番好意。”

白大鹏道：“师妹，你阅历太浅，不知江湖险恶，有时候太客气反倒叫人看轻了。不说这些......话说，师妹你戴上这支发簪还真是好看，人如其名。”

“我叫杜子蛮，怎么就人如其名啊？”

“就是肚子蛮好看的呗，哈哈！”

“师兄真是讨厌......”

两人正你侬我侬时，忽然一阵腥风掠过，一声低吼有如闷雷，令人呼吸一窒。随后便见一只斑斓猛虎从灌木丛中信步而出，虎目如电，死死盯着二人。

白大鹏不惊反喜，很是英勇地挡在杜子蛮身前，嚣张地捏起拳头道：“好畜牲，别人是送羊入虎口，你却是送虎入我手。既然这么知情识趣，本大侠就......”

话没说完，猛虎已然掠空扑来。白大鹏拳头灵气汇聚，仿佛一只开碑裂石的铁锤，正欲朝猛虎轰去时，灵魂忽然一颤，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拳头上的灵气也立即涣散。

“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动不了......”

......

依然是那条山间小路。

老太婆再次出现，这一次，头上多了一支白玉发簪。

见到小路上又来两个人，一个是腰间别着小药锄的佝偻老农，一个是瘦小的山羊胡卷发商人，老太婆上前道：“二位赶紧停下。”

商人拱手道：“婆婆为何让我等停下？”

“前面有恶虎盘踞，凶残无比，你们莫要过去枉送性命。”

商人道：“不瞒婆婆，我是个商人，有要紧的生意要做，不得不去。”

老太婆奇怪道：“别的商人都是脑满肠肥的，你怎么这样瘦小？”

商人拈须笑道：“因为我大大地利人，小小地利己，是个良心商人，自然就瘦小了。”

老太婆点点头道：“这样的身材却能行商四方，想来也是位有本事的修行者，敢问可能打杀那吃人的恶虎？”

“打打杀杀多没意思，我只会谈生意。不过，这世上所有的欲求都可以是一盘生意，世上所有的生灵都可以是生意人。如果真遇到恶虎，我也能跟它谈上一谈，让它弃恶扬善，这样的买卖照样能做。”

老太婆欣喜道：“好好好，成了成了！”转头又对佝偻老农道：“那这位老哥呢，若是怕了那恶虎，可先到我们村子里歇息，等那小哥谈成了生意再过去不迟。”

佝偻老农眼一眯，以奇特的口音道：“小妹儿，男女授受不亲，要自重啊。”

老太婆老脸一红，讪讪道：“罢了罢了，生意成了就行！”

说着又看了看商人，不料商人眼里闪烁着似能看透人心的光芒，拈须而笑：“我的生意能成，你的，不行！”

老太婆忽然一颤，如见鬼般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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