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往事如魇（15）

要说为什么已经离开很远的同门三人，会折返回来并发现寻道学舍发生了惊天变故？

并不是因为简单地看到那把整座高山夷为平地的景象，玄女在他们离开深山老林的那一刻，就设下了掩人耳目的结界，不仅能阻止任何人进出，而且毁天灭地的爆响和光景都不会扩散到外界。

三人之所以会回头，原因其实非常地难以启齿——一开始还沉浸在离别悲伤中的三人，直到准备分道扬镳的时候，才发觉他们离开时两手空空，什么行李都没有准备。所以……

但当他们发现玄女设下了结界后，就意识到这场仓促的毕业，恐怕没他们想得这么简单。

按道理说，玄女的通天手段他们没理由去怀疑去担心，可这异乎寻常地举动，还是让三个学生感到不安。

吴忧：“咋整？”

端木紫薰：“要不还是走吧，老师这么做应该有她的理由。”

黎九耀：“不行！我那么多宝贝要是被老师翻出来，她老人家还不抽死我！”

端木紫薰：“所以说你的那些宝贝是什么啊？”

吴忧：“哎？师姐你还不知道吗？就是……”

黎九耀：“大嘴，是不是兄弟！”

吴忧：“……咱们合力破开结界吧。”

虽然经过很狗血，但结果就是他们在玄女设下的结界上破开缺口后，见到被夷为平地的高山，心中的不安终于被坐实了。

然后，他们遇到了一个怪人，明明他和老师大战过一场，居然还会伸出援手，实在不可用常理揣度。

有可能是陷阱，但三个小怪胎没有选择，就算是火坑也得跳进去。

进入了畜生道创造的无间混沌中，印在眼帘中的，尽是黑暗。

唯一的色彩，就是活物身上的颜色。

“老师！！！”

眼力最好的黎九耀首先惊呼一声，他的师妹师弟看向其所指的方向，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黑雾般的人影，捂着断臂的右臂，他的躯干上还被开了好几个窟窿，淡淡的白光在伤口处阻挠黑雾的聚和。但即使这样致命的伤害，这个黑雾人依旧没有倒下，还在顽强地和与自己相性极差的白光相互对抗。

另一处，畜生道也是伤痕累累，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割烂了，身体仿佛是刚从绞肉机出来一般，没有哪一寸皮肤是完整的，血肉模糊。

而最让人在意的，却是在他们心目中天下第一的老师。

浴血的玄女，硬撑着扶桑金杖站立着，但她的手脚都已经在肉眼可见地颤抖。而最触目惊心的，则是那击透她整个胸膛的贯穿伤。

看到有外人闯入，畜生道和鬼道的惊愕不在三个孩子之下：怎么会有人能闯入无间混沌中？难道他们有人掌握了虚空洞元？

不对！有修罗道守在外面，怎么可能会有人闯进来？！

鬼道的黑雾体开始剧烈地不稳定起来，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火焰在燃烧：“畜生道，快动手，小心夜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轮皎月犹如镰刀般在黑暗中划过一条冰冷的弧线，将正在燃烧的鬼道一刀两断。

这还不算完，无限星辰之光从黑暗中衍生出来，像暴雨般轰打在鬼道身上，每一道星光都能在他的黑雾之躯上留下一个空洞，破坏与凝聚的速度相持不下，丝毫不给鬼道喘息的机会。

端木紫薰双目发光，那是日月星三种天象的精华之辉，代表她现在正是火力全开之下。

二师姐有些吃力地分神低吼道：“白痴！还愣着干什么？！”

畜生道意识到，虽然这三个小鬼本身并不是特别强，是平时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就能打发的货色。但以现在他与鬼道的状态，还真有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

话说回来，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强？若不是修罗道消耗了她太多源力和体力，今天走出这个囚笼的必然是她！

速战速决，赶紧解决目标才是正事！

畜生道手指一动，无间混沌内的空间产生改变，一支由空间力量构成的尖刺，垂直指向了玄女的头颅。

而还没等尖刺刺下，两个人影居然一前一后，以极快的爆发速度袭到畜生道的面前，凌冽到极致的杀气和愤怒让他也为之一滞。

黎九耀头顶玄黑色的牛首巫纹像是一粒种子，黑丝从此处蔓延至全身各处，勾勒出狂野的远古先民纹身。他的眼中满是血丝，攥紧的拳头蒸腾着高热的白气，一记蓄力直拳毫无保留地砸在畜生道的脸上，碎岩崩山的一击瞬间把对方击飞，鼻梁也打塌了。

黎九耀的那只手有点发麻——那家伙的肉身强度，竟在自己之上。

还没等畜生道反击，吴忧就已经跃到了他的头顶。这么多年，和大师兄二师姐并肩而战无数次，这点基本的默契根本不需要言语交流，几乎是行云流水般进行下一轮无缝连击。

吴忧已经开启了半凶兽化，全身被青铜鳞甲覆盖，肌肉再度膨胀一分，青色的蚀风与千钧的剑气一同附着在不劫伞上，形成了一条狰狞的恶龙龙首，贪婪而暴怒地俯视着还在倒飞的畜生道。

见到这一幕的刹那，畜生道猛然瞪大了眼睛——是他！！！

“去死！！！”

吴忧一剑劈落，恶龙垂首！

绯红的血花，在畜生道的脸上绽放。一道深深的伤痕划过他的面部，鲜血不可遏制地迸发，就算得到了治疗，也必然会留下一道可怕难看的伤疤。

“臭小鬼……别太瞧不起人了啊！”

泥人尚有三分气，被两个小家伙重伤的畜生道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他爆发储存在体内的凶兽妖元，整个人发生极其恐怖的变化，仿佛三大凶兽的狰狞都集合到他一人身上，把他变成了怪物中的怪物。

不可描述是何种生物的畜生道发出镇魂咆哮：“都得死！”

一瞬间，整个无间混沌空间暴走，变化出无穷无尽的空间尖刺，刺穿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里简直变成了针刺森林，每个人都会被无处不在的尖刺杀死！

而虚弱至极的玄女，努力伸出颤抖的食指指向畜生道，低语道：“无极咒•爆。”

一声沉闷的爆响声，发生在畜生道的体内。怪物的脸猛然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就翻起白眼，沉重地倒了下去。那三凶合一的禁术级变身也随之终结，怪物再度变回畜生道——不过是失去意识的畜生道。

因为受到了空间尖刺袭击的端木紫薰停止了袭击，使得鬼道得到了瞬息的喘息机会。他再度凝实，但已无心恋战，毕竟根本无法得知那个女人会不会还藏有什么底牌，再打下去很可能全军覆没。

所以，鬼道选择了最省事的办法。

他在众人还没缓过气的间隙，一把抓起昏迷的畜生道，另一只黑手在空间中一探，竟直接撕开了一道裂缝。

“你们就在崩坏的世界里等死吧！”

甩下这句话，他就带着同伴跳了进去，裂缝随机愈合，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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