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话：存在与否

当她得知他要竞选琉球参政官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她看到了竞争对手中，那个叫做言午金陵的家伙。

所有的评论家都说这两个年轻的竞选者将是这次大选最有希望获胜的两名竞选者。

既然如此，那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该怎么来帮助他。

“秋，你杀过人吗？”

那孩子望着她，一脸惊恐的模样。

“你知道什么叫杀人吗？”

那孩子摇了摇头，轻轻地咬着嘴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孩子的脸。

“帮我杀个人好吗，小秋。”

无论她说些什么，那孩子自始至终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突然感到有些恼火，这是自从她发现戏弄这孩子会产生乐趣之后，她第二次感受到关于人类的情感。

“只有杀掉那个人，你才有机会找到红色的四叶草呢！”

虽然无法完全触摸到所谓的人类的情感，但是她却因此获得了猜测他人心理的能力。更好地把握住别人内心的想法，清楚地了解到他们内心的感受，然后做出必要的反应和应对，这就是她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技能。

就连这个已经变成了枭的孩子，也无法应对她的这个特殊能力。

“去杀了这家伙，小秋。”

她将网页上的那个人的照片给那孩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杀了他，就能找到红色四叶草了。”

……

没有人知道木下秋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的。被掏去心脏后又迅速复原的他，最后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死去。

比嘉丽吉看着金城亮提交给他的报告，重复翻看了两遍后，才把那份报告放在了桌子上，抬起头来望向金城亮，“这报告你看过了吗，金城少校。”

金城亮点头，“黑枭这种物种，实在是太神奇了，神奇到让人不能理解。”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上校，我有个问题想问您。”没等比嘉丽吉做出回应，金城亮就率先开口询问道，“您真的觉得枭这种物种，真的不存在有感情吗？”

比嘉丽吉望着金城亮，她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询问你一个问题少校，那你觉得，人类这种物种，真的存在有感情吗？”

金城亮一愣，他很是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的上司。“我觉得这个答案显而易见，那肯定是……”就在金城亮下意识地想要说出“肯定是有的”这样的回答的时候，他却又突然间犹豫了，想来想去，他只好用推测的语气说道，“我觉得应该还是有的吧！”

“哦，是吗？”比嘉丽吉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她站起身来，走到了落地窗前，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办公室对面大楼悬挂着的电子大屏上，循环往复地播放着两位执政官候选人的竞选广告。

比嘉丽吉看着那视频上播放着的广告。

“金城少校，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第三次黑枭事件的亲历者，没错吧。”

当比嘉丽吉提到这一事件的时候，金城亮总是会感到胸口有一阵莫名的隐痛，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美琴她是第二次黑枭事件的亲历者。”比嘉丽吉转过身来，重新折返坐回到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打开抽屉，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档案单，然后又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张塑封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照片上的孩子们，是第一次黑枭事件的亲历者。”

金城亮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观察着那张照片，当他的视线从那几个孩子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去的时候，他突然被其中的一个小女孩给吸引了。他看了看那个小女孩的长相，又看了看坐在身前的比嘉丽吉，然后又看了眼小女孩的容貌，就在他的视线在两者之间来回看了有三趟后，比嘉丽吉才开口道，“别看了，那就是十五年前的我。”

“你小时候真可爱……上校……”

“承蒙夸奖。”比嘉丽吉拿起了那张照片，手指轻轻抚过，“这些孩子中，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

“……是那只黑枭干的吗？”

比嘉丽吉抬起头，沉默地注视着金城亮，沉默了足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她才一字一句道，“是我们的同类，少校。”比嘉丽吉说着将照片重新收进了档案袋，将所有东西重新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那只黑枭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孩子，相反，黑枭在保护这些孩子，把这些孩子推向死亡的，是我们的同类。”她轻轻吸了口气，慢吞吞地闭上了眼睛，语气间不带丝毫的情感波动。“为了猎杀一只黑枭，不惜放弃掉一群十岁孩子的性命，就算这样，你也觉得人类这种物种，是存在有情感的吗？”

比嘉丽吉站起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金城亮，“告诉我金城少校，你觉得人类这种物种，真的，存在有情感吗？”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比嘉丽吉说了声请进，负责通报的部下前来告知其需要进宫向王室汇报这一次的黑枭事件的处置状况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把车子准备一下，我马上就来。”比嘉丽吉将堆在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拿在手里准备出办公室，再出门的那一刻她又回过头来，低声念叨了一句，“枭这种物种，存不存在感情一点儿都不重要，金城少校，因为你不是枭，我也不是枭，外面的那些家伙也都不是枭。对于我们而言，真正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人类是否还存留有情感。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我今天所说的，少校。”

说完，比嘉丽吉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金城亮独自一人站在屋子里，他望向落地窗外，屏幕上正播放着关于言午金陵的竞选广告。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一刻，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反感。让他忍不住想作呕。

“哇哇！再来一杯再来一杯！来来来！我请客，我请客！”

在一家隐秘的小酒馆里，言午金陵正和他的那些幕僚们喝得烂醉如泥。

负责警卫工作的仲井真晴因为之前参与猎杀黑枭时受的伤而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他独自一人倚着枭刀坐在酒馆的窗边，看着屋外惨白的夜色，他觉得有些莫名的疲惫。

——不要这样！小晴！

就在他迷迷糊糊差点儿睡着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仲井真的睡意一下子散去了许多。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额头，“那个姐姐可真奇怪。”他抱着长长的枭刀，轻声嘟囔着，脸上却露出了一阵可爱的笑意，“真是太奇怪了。”

夜色渐深，临过午夜的时候，已经烂醉的言午金陵在幕僚的护送下出门了，这个时候的他基本已经失去了神智，被放倒在后座上。幕僚们也各自坐着自己的车回家了，小巷子里只剩下了言午金陵，仲井真晴和他的饕餮星，还有就是那辆车子以及车上的司机。

“这位哥哥，很眼生啊！”

就在司机要启动的时候，仲井真晴的枭刀却突然刺入了驾驶室，逼近了那位驾驶员的脖子。那驾驶员赶忙举起了手，“别玩这么危险的动作嘛小弟弟！我们明明见过面不是吗？”

仲井真靠前，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之前和言午金陵一起见过面的那个家伙，“黄昏织展，你还有印象不？”仲井真晴点了点头，将枭刀收了起来，“你怎么亲自来开车了？”

“拍马屁咯！毕竟车上坐着的可是未来的琉球参政官啊！”

仲井真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了眼倒在后座上的言午金陵，又看了看驾驶座上局促不安的黄昏织展，“这位哥哥，能不能麻烦你在等一会儿呢？”

“什么？”

仲井真晴掏出手机，“再有五分钟，我对他的保护任务就结束了，麻烦到那个时候你再把他带走可以吗？”

黄昏织展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小兄弟，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名字？”他有些紧张地看着仲井真晴，但是后者却全然一副天真的模样回应道，“我叫晴哦！晴天的晴。”仲井真晴压低身子，对着黄昏织展露出猫咪般可爱的笑容，“仲井真晴。”

夜很深，带着渗人肌骨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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