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里海】

无边的苔原上，一辆越野车正在飞驰着，而就在越野车后，一些形状奇怪的东西正紧跟着越野车。

疾速行驶的越野在地面上卷起大片尘土，引擎轰鸣的声音首先传来，然而就在引擎声之后的是——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姆姆姆姆姆！小羽开车稳一点！我打不到啦！”端着Tac-19强击版的夏莉朝前座的良羽不满地大叫道。

“现在……又不是我在开车……你直接架台臂型射击云台不就好了？”

“碰嚓！碰嚓！”良羽连开两枪，将追在越野车后的自走型狂魔干掉两台。

自走型狂魔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变异生物，而是一种经［系统］生产投放至野外的攻击性机器种。这些自走型狂魔速度相当迅猛，身上还搭载了一些能量武器，但与之相对的，为了在搭载武器的同时能够保持敏捷，自走型狂魔的装甲相当薄弱。因此即使是新手玩家，只要小心点也能很轻松地解决单只狂魔。

但，能够轻松解决的理论前提是“单只”，而在现实中的狂魔大都群居在一起，很少有落单的情况，而且狂魔的一个群落相当大，即使是小规模的狂魔群也有将近五百台左右。每当这些群落发现攻击目标时它们会一拥而上，用身上携带的各种能量武器撕碎目标。由于狂魔具有攻击开始就不死不休的特性，所以一旦招惹上狂魔群就意味着必须将一个狂魔群都消灭光。除非你将它们甩掉，否则它会追你追到天涯海角，直到它能量耗光为止。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狂魔很好打，却仍然被视为不可随便招惹的野怪，毕竟除了铁骑以外，没有多少玩家能够架得住那么多的能量炮攻击。

良羽一行人现在这是招惹上了这种棘手的怪物，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呜哇我不管！悬挂系统太烂了啦！这样子晃根本打不中嘛！”夏莉无理取闹地大叫道。

“你以为是谁才导致我们陷入这种情况？！”

“我怎么知道那个坡后面竟然会有一个狂魔群嘛！我明明只是想找点野菜晚上加餐而已！你说是不是常迹！”

“吾……不为论。”常迹有些沉闷的声音从头盔下传出，同时继续朝车后射击。

“啧！得想个办法——呜！”良羽被突如其来的急拐甩进了车里，他的头一下子撞进了一个软软的怀里。与此同时，越野车前的一块空地被能量炮轰炸得一片狼藉。

良羽抬起头，看见了蔚沐那有些吃痛的表情。

看来刚才把她撞疼了。

“没事吧？”良羽扶正身子，担心地问道。

蔚沐摇了摇头，还用小手轻柔地摸了摸良羽的头。

【头，不痛？】蔚沐的黑雾在摇晃的车厢里有些飘忽，但良羽还是看懂了蔚沐想要表达什么。

“没事哦。”良羽宠溺地摸了摸蔚沐的耳朵，后者有些害羞地缩起脑袋。

「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真是让我心痛。」特罗有些戏谑地说道。与此同时，车顶的一架电浆炮自动转向，朝后方开了一炮。

「不要随便动用我的武器系统！话说你们俩是什么时候骇进去的！」灵不满地在通讯频道内大叫。

「你的防火墙太低级了呢。」

「超算级别的暴力攻击谁顶得住啊！」

“唔……”良羽无视掉三个在通讯频道里大吵大闹的家伙，从武器环里切出了一把榴弹发射器，然后将装有ENP弹头的榴弹塞入枪管，向后开了一发。

砰——轰！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接触到地面的榴弹立刻起爆，并发出刺眼的蓝色光芒，由此形成的电弧在挤成一团的狂魔身上迅速传递。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大量的狂魔如同失去了能源一般瞬间停滞，经由惯性作用摔倒在地，被后面涌上来的狂魔踩了个稀巴烂。

“电弧的扩散范围还需要再大一些……也不？如果仅仅只是造成短路……”良羽喃喃自语，然后回头朝一旁的蔚沐问道，“蔚沐，你能改变黑雾的原子结构，使它变得类似于石墨吗？”

“？”蔚沐歪了歪头，然后用黑雾在空中组成一句话：『我可以直接把一部分黑雾转化成石墨。』

“很好，凝聚一个一立方分米左右的石墨块在车后，密度0.52到0.48左右，国际单位制。”

良羽现在所提出的要求，无论是从技术上和理论上都显得完全不可能，就算可以，要求也相当苛刻，且不说如何控制密度，光是凭空控制一个密度跟面粉差不多的立方体而不使其散开，就已经十分困难了。

但如果是蔚沐的话，就不成问题。她对于黑雾的掌控在这几个星期以来已经熟练到了令人惊叹的地步。良羽虽然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但他知道以蔚沐现在的能力，想要完成上述的苛刻要求简直是易如反掌。

漆黑的雾状物从蔚沐的身上散发出来，飘向车窗外，顺着风的方向流向车后，然后凝聚成一块在数学意义上堪称完美的正立方体。

「爸爸，转化完成。」

“很好。”良羽探出车窗外，面向车后方。将第二颗ENP榴弹装进榴弹发射器，良羽将准信瞄准了那块立方体。

嗵！

伴随着一声较为沉闷的响声，榴弹朝着立方体飞去。

「灵，如果不想回雨墨那回厂返修就跑快点吧。」

「你现在才警告我是几个意思！？」

灵极为不悦地在良羽脑海里大吼道，然后将发动机的转速提高，车里的所有人顿时都猛地往后一倒。

「我靠你发动机转速不是已经到极限了吗？！」

「你牛顿第二定律没学过啊！当初我教过你基础物理的啊！」

良羽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用质量换加速度？你扔了什么东西下去？」

「没扔东西，就是简单地削减了一下我身体的密度，把百分之六十四的质量放到了高维空间中。」

「那样没问题么？」

「当然……不可能啊！我现在脆的一笔啊！有个铁锤砸我都能出个坑啊！」

「……这不算脆吧？」

「我以前可是可以扛核弹的啊！」

良羽很无语，他决定不和这个高维外星硅基生物继续扯下去了，而是把注意力放到车后方。

榴弹在击中立方体之后就爆炸了，爆炸的冲击波将石墨粉散开，形成了一片石墨雾，覆盖住了后面的狂魔群。几只闪烁着电光的狂魔从石墨雾中冲出来，但明显已经力不从心，只跑了几步就出现了内部自燃的情况，最后全身燃烧着垮在地上。

“……安全了。”良羽将头收回车内，对后面的夏莉和常迹说道。

“呜呜呜呜呜呜头好痛……”夏莉抱着头呻吟着，貌似是在刚才的突然加速中撞到了头，“呜哇……这里有伤员，医疗兵……”

良羽看了一眼常迹，后者点了点头。

“好，一切正常。”良羽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回到旁边的蔚沐身上。

“被无视了！小羽好过分！”虽然夏莉发出了以上的抗议，但是良羽并没有在意。此时他正有些担心地看着明显有些困倦的蔚沐。

『困……』小家伙明显已经乏困到没法很好地凝聚黑雾了，这个困字在空中只不过凝聚了不到半秒就已经消散，而蔚沐本人则是撑着那仅有意识爬到了良羽怀里。

“……呼……”头一碰到良羽胸膛的一瞬间，蔚沐就睡了过去。

“……看来不应该叫她转换黑雾的。”良羽有些后悔地自语道。

「先前就提醒过你了，小家伙的黑雾虽然很万能，基本上什么都可以转换，但转换过程却是不可逆的，要谨慎使用，不然她就会因为要维持最低限度的黑雾储存量而陷入困倦状态。」灵有些无奈的声音在良羽脑海里响起。

「她现在什么状况？」

「没有大碍，放心，这次只是消耗掉了一小部分的黑雾而已，大概也就一天的功夫就可以恢复得过来……她现在维持这副小女孩的模样其实很勉强，明智一点的选择其实是让她回到小狐狸的样子去，这样她还不至于天天都是睡着的……」

「但她不肯啊，非得要维持这副样子……真是奇怪……」

「……不，其实也不奇怪，只不过是接触面积的变大会使她安心点……」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碎碎念而已，我要开车，别打扰我了。」

「你以前不是说你一心二用小菜一碟么。」

灵没有再回复良羽，良羽也乐得清静，除了后座上的夏莉偶尔有些吵闹以外，接下来的路程还算平静。

经过三个小时的高速前进，良羽一行的目的地终于出现在车窗里。

如同一块镶嵌在地壳上的巨大黄玉，一个巨大的内海出现在良羽一行人的眼前，碧波荡漾的湖面反射着黄昏的阳光，内海的对岸还有一片的山区，而在良羽他们这边的海岸还有一片仍有人生活的小镇，小镇呈环状分布，而它所围绕的内海——

是为里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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